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不过仍非常镇定的站在原地,她毕竟是这皇宫里的老人,经历的事多了去,所以没有砂画想象中的那么惊恐,不过她额上还是香汗淋漓,两只手轻轻互扯着衣角。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我不动,姑娘,你把翠儿怎么了?”
“放心,她还没死,带我进重帘殿。”砂画吩咐道。
女子惊恐的回答,“里面戒备森严,一会你要一直低着头,翠儿虽然不是娘娘的贴身婢女,可是姐妹们都认得她。”
“说,他们把太子关在哪里?”砂画切入正题。
女子小心翼翼的回答,“奴婢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砂画把手心的力道加重,掐在宫女脖子上,为了救她最爱的人,牺牲多少人她都愿意。
宫女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时就低头,她能在这偌大的皇宫生存这么多年,是有几分聪明的,如果这时候帮她,说不定到时候太子掌权还能救她一命,万一她露出破绽,也不关她的事。
“姑娘,我可以告诉你太子的下落,不过你得答应我,将来如果陈妃一党失势,你要保我安全。”这是交易,维系生命的交易,她们活在这皇宫中每一步都不容易。
砂画点了点头,“可以,你叫什么?”
“我叫莲儿,太子就藏在重帘殿的地下密室里,不过那密室怎么进去我不知道,好像在殿内大柱上有个机关,可以通向密室。”
“废话少说,先带我去。”砂画有些迫不急待,近日来楚夏为了皇位奔走,她也替他着急,何况她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他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没有他,她也不会独活。
砂画低着头,轻轻跟在莲儿后边,还好,边上的侍卫宫女都没注意她,一进重帘殿,她就松了口气。悄悄瞥了眼殿内的设计,大殿中间燃了一只香炉,香炉上方还冒出几缕清烟,把整座大殿沁得很香。
砂画见一名美妇正斜卧着躺在床上,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却皮肤白皙,柔媚俏腰,粉光脂艳,像二十几岁少女般年轻。她身着一袭露肩大红锦袍,白皙圆润的香肩露在空气中,透出无数暧昧的气息,艳红的指甲紧紧握着根烟枪,在床上自得的吞云吐雾。
床塌下方有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俊美男子,正跪在床塌前为美妇挑烟丝,他神情淡漠,长相跟楚夏有几分相似,不过眉宇间却多了份楚夏没有的邪佞气,砂画猜想,他就是四皇子楚云烈。
双手握紧袖子里的宝剑,莲儿在前面摆放食物,她则恭敬的立在后面。这大殿内婢女众多,如果她用剑,肯定会吃亏,还没杀到人,外面的侍卫就一涌而上了。还好,砂画早就准备好了。
左手靠近小腿左侧,她攥了攥绑在腿上的玉箫,准备御蛇术、御箫术双管齐下,砂画紧张的低着手,在等那个众人松懈的时机。
“翠儿,本宫的锦鲤不见了,你看见了吗?”突然,陈妃的声音响起,砂画急忙靠近莲儿,莲儿小声告诉她,锦鲤就是娘娘最宠爱的那只异域猫。
砂画赶紧调整好自己的声音,变得细声细气的回答道,“回娘娘,奴婢没看见。”翠儿平常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么胆小吧,砂画暗自猜想,在贵妃面前,哪个奴才还敢大声喝斥呢。
“哟,翠儿今儿个是怎么了?声音变得这么甜了,不像平日那般粗声粗气,转变得好,本宫喜欢。”
啊!砂画头越发的低了,没想到她装错了。
陈妃冷眼睨了睨莲儿砂画两人,因为隔得远,她看不清楚两人的表情,她冷声吩咐,“既然本宫最钟爱的锦鲤不见了,你们还不快去找?”
“是是。”莲儿急忙拉过砂画,匍匐在大殿的角落寻找,重帘殿很大,大约有几十丈宽,一个娘娘一年的花费可以抵上一座城池,这国家还不是一般的腐败。
男子看了看砂画和莲儿,轻声开口,“母后,锦鲤就是调皮,说不定正躲在你塌下逗您玩呢!”
好好的猫,偏要取尾金鱼的名字,他果然是楚云烈!不过,终于找到机会了,砂画匍匐下身,“娘娘,奴婢看在不在塌下。”这是个接近陈妃的大好机会。
“谁叫你靠近本宫的?”陈妃还没说完,砂画就以最快的速度斜身平梭了过去,楚云烈从半路杀出来拦住了想偷袭陈妃的砂画,砂画猛地抽出宝剑,直直朝赤手空拳的楚烈攻去。
“来人,有刺客。”陈妃冷静的退后,把烟杆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冷艳的美目怒视着砂画,原来是楚夏的女人,还真看不出这么有本事。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的侍卫全提着大刀涌了进来。砂画和楚云烈交缠得难舍难分,那些举箭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
要怎么才能脱身?砂画在心里暗忖,不管了,卑鄙点就卑鄙点,至少可以保护自己,“我挖了你双眼。”说完,她趁楚云烈蒙住眼睛时,猛地一脚踢向他下身。
“啊……”男子立即跪地伏身,痛得咬牙切齿,砂画趁机把刀比向他脖子,陈妃早已惊得怒气冲天。
“放下弓箭,否则,我就要了他小命。”砂画挟持着楚云烈,冷冷看着众人。陈妃后面站着一排带刀侍卫,纷纷不敢轻举妄动,而四皇子楚云烈,一直疼得咬牙切齿,双后握住下身。
“都给本宫放下武器,保护殿下安全。”陈妃挥了挥大红锦袍,脸上气成了青绿色,“烈儿,你怎么样了?”她关切的看着儿子。
砂画一把提起疼痛难忍的楚云烈,她刚才那一脚还算轻的,最多不过让他疼半个时辰走不了路,要是她把内力使出,踹得再重一点,楚云烈恐怕要绝后了。
“卑鄙的女人,本王一定饶不了你。”楚云烈脖颈前就是砂画锋利无比的宝剑。
“还敢嘴硬?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能不能传宗接代都是个问题。”砂画抓起他,慢慢的向中央的红色大柱靠去,柱子上盘旋着蛟龙和凤凰,纷纷张牙舞爪的怒视着她,砂画渐渐贴近柱子,看见陈妃脸上有些惊恐,她断定,莲儿说得没错,楚夏肯定被恶毒的陈妃软禁在此,“说,太子殿下在哪里?”砂画冷眼说道。
“你别伤害烈儿,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即使救了他,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陈妃努力克制住想宰了她的情绪,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威胁她。
砂画扬了扬眉,左手迅速解下手腕上绑着的带子,把楚云烈双手绑得死死的,勒紧他,另一只手在柱子上仔细摸索,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个开关。
蓦地,砂画看到那只张牙舞爪的蛟龙眼珠有些突出,眼珠是由夜明珠镶嵌而成的,熠熠发光,鬼魅异常,她快速的把手搭在蛟龙眼珠上,轻轻一扭,眼珠竟然动了。
“贱人,竟敢私闯我地宫。”陈妃只能怒吼砂画,却不敢乱动,因为她最有望继续皇位的儿子在她手上,她好不容易培养了二十年的精英,绝不能让他有事,不然她的辛苦全白费了。
“闭嘴。”砂画懒得理那张狂的妇人,冷眼看着龙珠转动,突然,她感觉脚底下一沉,一块地板轻轻移开,她拽着楚云烈跳了下去。
陈妃急忙吩咐侍卫守在秘道入口,她带着几名亲卫纵身跳了下去。
这座地底迷宫占地广矛,基底用大圆形的拱柱支撑,墙壁上全是东陵国图腾蛟龙暗花印,中央有一口喷泉,潺潺的喷出清水,里面约在十几间牢房,大概是陈妃用来关押囚犯的地方。不过砂画走过的几间牢房却是空的。这些牢房都很豪华,里面没有细碎的杂草和粗粗的手铐脚链。相反里面的檀木桌上摆满了鲜花,牢里的大床也十分豪华,有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如果不是牢门上挂得有“天字一号牢”几个大字的话,没有人会认为这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会是关押人的牢房。
陈妃一行人在后边紧紧跟上来,她焦急的望着儿子,生怕他出事,如果她能救出儿子,一定血洗楚王殿,要楚王殿所有人替太子赎罪。
“别跟过来,退后。”砂画把刀架近楚云烈,冷冷吩咐陈妃,她知道,陈妃一直在找机会解救楚云烈。
“贱人,不许伤害四皇子,如果四皇子有事,整座楚王殿的人都要给他陪葬。”陈妃怒声喝斥,双手紧捏,乌红的指甲深深嵌进白皙的肉里,冷冷的带着亲卫朝后退去。
砂画抓紧楚云烈,轻声朝前方探去,突然,她听到一阵细细的箫声,砂画加快步子,快速跑到“地字一号牢”牢房门前,才气喘吁吁的松了口气,原来他没事。
楚夏静静坐在凳子上,桌上摆满了清茶和牡丹花,他正悠闲的吹奏手里的玉箫。抬眼一看到砂画,他并不吃惊,像料定她会来救他似的。
“沁儿,你来了。”他温润淡然的开口,用紫砂茶壶对着杯子绕了一圈,一缕细细的涓流流向杯子,一股清香弥散整间牢房。
砂画垂下眼眸,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真可谓闭月羞花,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真的能沉鱼落雁。她怔怔的看着楚夏,他没事,真的太好了,不知在何时,她竟发现,她俩的心已经相连,他痛,她便痛,他开心,她便开心。
“傻丫头,别担心,她们还困不了我。”楚夏立起身子,缓缓走到砂画面前,指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鼻尖,一旁的楚云烈满腔怒火,却因受制于人不敢妄动。
“楚夏,我们走。”砂画转过身,和楚夏并肩看齐,手中有个人质,她们脱身的机率大得多。
“把他杀了。”楚夏沉声,脸上冰冷无情,眉宇深沉。砂画愣然,她有些感觉楚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云若公子,现在的他,倒像个为了达到目的用尽手段的阴毒王子。可是她没有办法违抗他的命令,她做不到与他作对,他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楚云烈惊恐的哀求,“云若,为了皇位,你真狠心,竟然想……弑弟。”这是恐惧到临界点所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楚夏冷眼望向他,“我母后还被陈妃那个老妖精软禁着,我回宫至今,连父皇一面都见不到,你们又设计下药把我掳到地牢来,是我狠还是你们狠?”
砂画“砰”的一脚又踢向楚云烈下身,他发出尖声的喊叫声,这么坏的男人,应该杀,不过眼下她们先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陈妃一行人听到楚云烈的惨叫,急忙围了过来。
“云若,放了你皇弟,好吗?我来做人质。”陈妃厉声叫道,泪眼链链。
“别动,都退后,上去。”砂画与楚夏对望了一眼,抓住楚云烈衣领向前方走去,陈妃一行人急忙后退,纷纷拿着弓箭不敢射,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砂画和楚夏已经退到重帘大殿中央。
眼看外面围的人越来越多,楚夏给砂画使了一个眼色,他吹箫,她引蛇,众侍卫傻傻的看着楚夏的砂画在嘀咕着什么,突然,他们身后爬来黑压压、碗口粗般的乌黑毒蛇,蛇头呈三角眼,吐着三寸长舌冲向他们。
“妈呀,快跑。”很多侍卫纷纷在大殿内逃窜,因为殿门被毒蛇守住,陈妃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冷静早已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恐惧,顾不得儿子了,她爱到侍卫身后,下令放箭。
无数箭雨向砂画和楚夏飘去,楚夏一边吹箫发毒针,一把闪到砂画面前,用力扣住楚云烈的手腕,把他挡在身前,嗖嗖几下,楚云烈腹上、肩上、脑上均重了十几箭。陈妃吓得匍匐在此,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脸上尽是悔恨,可是为了保她的命,没办法,不除掉这两个逆贼,她们都会死。
“云烈……”陈妃颤颤巍巍的倚在侍卫身后,鲜艳的大红袍上染满了毒蛇的鲜血,她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弓箭,对准楚夏,猛地拉开弓,那支金黄的利箭瞬间朝楚夏飞去。白衣男子再次抓住早已奄奄一息的楚云烈挡在胸前,“嗖”的一声,那只金色利箭直嗖嗖的刺中楚云烈的眼珠,他惨叫了一声,从眼里流出乌黑的鲜血,直到嘴角。
砂画不忍心看他,连忙低下头,却发现地上滚下一颗乌黑的眼珠,正直直的蹬着她,那是楚云烈的眼睛,楚夏抱起发愣的砂画,腾空而起,一脚蹬掉楚云烈受伤的身体。
“啪”的一声,楚云烈重重的跌倒在地,一只眼睛突出没有任何神态,另一只眼睛上面插了只利箭,七窍流血,死在了圆柱前。陈妃见状,匆忙拔开人群扑向儿子,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和血迹,抱着儿子逐渐冰冷的身体,急忙跳进秘道。
楚夏一脚把那块重如百斤的石板踢向秘道口,重重的封住那道入口,拿出太子令,抵向正在拼死争斗的众侍卫,“四皇子已死,你们还要挣扎吗?如果你们此刻投降,跟我去攻打软禁父皇的林云飞,我可以赦免你们的死罪。”
砂画慢慢停止念咒,那些蛇开始蜿蜒向外爬去,直到凭空消失,她感叹惟妙的御蛇术,可以杀人于无形,众侍卫慢慢放下武器,四皇子大势已去,转投明主,不失为一个保命的好办法。
“说,秦王后在哪里?”楚夏脚踏石板,冷冷问道。
“王后在……在服侍皇上,不过……是做最低等的事情。”一名黑衣侍卫颤抖的回答。
楚夏拉起砂画,轻轻嘘了一声,几名紫衣护卫从天而降,见到楚夏立即跪下,“参见太子殿下,这里由我们善后,你速去救王后。”
“李青,守住这里,让陈妃守着楚云烈的尸体活活饿死,别让她出来。其他人,跟我去救王后,誓诛楚云飞。”楚夏阴冷的吩咐,砂画这才发现,原来他才是最狠的人,楚云飞掳了王后最多不过让她做些下贱活,楚云烈掳了他仍让他高床软枕,美味珍馐。可是他,一旦掌权,就会残忍的杀死他们,不留一个活口,不留一丝后患。
可是,她不能阻止他,他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他,这是皇族之间的斗争,每一代帝王要想顺利登位,稳住地位,脚下都沾满了鲜血,铺满了尸体,她在西塘国见得多了。
楚夏带头,拉着砂画,后面一干黑衣侍卫跟着,直朝和宗殿走去。和宗殿是皇上的寝宫,皇上年事已高,又生有重病,被大皇子楚云飞软禁在此,每日上朝也只是匆匆见过大臣们,又由太监抬回来,任何大臣想上奏都必须经过大皇子楚云飞的同意。
砂画冷眼看着意气风发的楚夏,知道他此行必定会成功,因为他已经暗中联络好东陵兵马大元帅李印,她们才走到和宗殿门口,李印已经率军等候多时。
砂画定晴一看,一位身穿黑色戎装,头戴铁盔的将军走了过来,“殿下,和宗殿已经被末将全全围住,大皇子在里面。”在他身后是黑压压的大批禁军,个个整装待发,只待太子一声令下。
楚夏冷冷的点了点头,之前李印一直是支持大皇子的其中之一,为了说服他,他可是下了很多功夫,楚夏前脚一进和宗殿,后脚就跟进大批亲卫。
冷风打在砂画脸上,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别怕孩子,你爹在。大批人马穿过十几道侧门,弯过十几道小路,终于进到和宗殿最深处,皇上的寝宫。
踏过长长的阶梯,砂画终于进入了东陵国领导层的核心,她站在东陵帝国最高处俯瞰地下,冷静沉着,此时她的身份只是个跟在太子身边的女杀手,她不知道,自己未来很多年,将会与这座冷清豪华的宫殿有着深深的牵连。
一名身着黄色锦袍,头戴金冠的男人正站在一张鹅绒丝质床塌前,金黄色的床塌上躺着一个面色枯黄却不失威严的男人,他双唇惨白,轻声的张合说着什么。突然,大批侍卫闯了进去,纷纷围住黄袍男子,用长枪抵住他。
男子面色一沉,厉声严喝,“大胆,李印,你们竟敢造本王的反。”
楚夏缓缓走向老皇上,他已经有些奄奄一息,床塌边的龙椅上还摆放着一卷墨迹未干的诏书,“大胆楚云飞,竟趁本王不在殿中,私自逼父皇下诏立你为新皇,还多次阻拦本王进殿面见父皇,扣押本王母后秦王后,李印,将楚云飞及所有党羽打入天牢,由刑部定时日处决。”
“是,殿下。”李印吩咐侍卫绑住一脸高傲的楚云飞,这位东陵翻云覆雨多年的大皇子,如今才一刹那,就被制服,倒台竟是如此的快,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信任多年的属下李印,“李印,你竟然串通他来害本王,来人,把李印拉下去,即刻处斩。”
他叫喊了几声,大殿内无人响应,相反,侍卫们纷纷用刀抵着他,他摊开双手,重重的跪在地上,“天要亡我啊!”他前一刹那还在逼老皇上下诏书立他为太子,并称新帝,后一刹那,就成了阶下囚。
三日后
楚王殿
楚王殿位于长拱门南端,北部与东陵十七殿紧密相连,南为御膳房,东面隔街就是和宗殿南城间的仙一门,往南出内右门就是横贯东西的重帘门外横街,各路相通,来去方便。
楚王殿玲珑剔透,布局合理,富丽堂皇。前殿办事,后殿就寝。里面设有宝座,上有藻井,和皇帝的和宗殿一样,是召见大臣,引见官员的地方。殿后直接与寝宫相连。
这三日,楚夏都在忙皇宫要事,自三日前他除掉大皇子和四皇子后,救了被软禁的母后和父皇,皇帝虽然被救,却因为被大皇子楚云飞服了太多的禁药,导致下身早已残疾,不能行走,遂顺理成章下诏,立二皇子楚夏为新帝,登基大典于五日后举行。
届时,明夏、西塘、南沧、东阳等国使者都会前来朝贺,砂画静静的坐在大殿角落,她不知道楚夏当皇上是悲还是喜,因为他忙得--连听她说话的时间都没,她真怀疑,当初在香山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男子是不是他。
联想起那日他得救后,两个紧紧相拥的画面,她便觉得很欣慰,他将是一国之君,多关心下百姓,是理所当然的。
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了个小生命,她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孩子,一切的一切,都发展得太过仓促,使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蹲在地上,地上凉,快起来。”
砂画抬头一看,楚夏温文尔雅的站在她面前,面带笑容,如三月和煦的阳光。
砂画愣了愣,任由他把自己抱起,小手环住他的颈,他终于舍得来看她了吗?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她,只在乎皇位。
“沁儿,对不起,最近我忙于帝国事务,冷落了你,还有一件事,最近我一直在与母后争执,她要我娶南沧公主为后,我不同意,已经与她周旋了几次。”楚夏沉声说道,他不是不来找她,只是最近因为宫廷政变,东陵已经元气大伤,他要安内攘外,作为将来的一国之君,不能总沉浸于美色,东陵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砂画愣了一下,像心口有些东西堵住般难受,他要娶南沧公主?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楚夏轻轻抱着她,是她冲进地牢救了他,他爱她,不会让她伤心失望的,他说过会娶她,就一定会做到,“沁儿,你放心,我只会娶你为后,绝不会娶其他女人。”
他一把拉过砂画细嫩的手腕,突然,他脸上显得有些不安,随即淡漠道:“沁儿,你有身孕了。”他跟随师父多年,对于行医治病都相当了解,一把她的脉象,他就知道她怀孕了。
“嗯。”砂画轻轻点了点头。
楚夏疑惑的看了看砂画的眼神,有些不愠的说道,“沁儿,原来你早知道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是你不给我机会,砂画暗忖。小脸努力挤出笑容,“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说得云淡风轻。
“沁儿,我爱你,答应我,等我的消息,我会说服南沧,请南沧公主另择和婚王子。”他内心闪过一抹忧伤,都怪他,最近一直没有关心她,连她有身孕他都不知道。孩子是南风瑾的,幸好她喝了忘情水,记不起曾经与南风瑾发生的一切,只要拥有她,哪怕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会一样爱护。
虽然他承认,在带她来东陵的路上,利用了她,利用她除掉了南风瑾,可是他真的是因为爱她,怕失去她,他知道南风瑾在她心中的份量,所以,他宁愿自己卑鄙点,也要得到她,他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生活,要宠她爱她,封她为王后,两人白头偕老。
砂画紧紧的抱着他,“楚夏,我答应你,我会等你。”她轻轻依偎在他怀中。
“你说,给我们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好呢?”楚夏轻声问她,眼里是满满的宠爱。
砂画娇羞的笑了下,“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如果是男孩,我们就叫他……楚小蛋,他应该会很调皮,所以你可以天天开心的叫他‘小蛋,小蛋’,如果是女孩嘛,我希望她像你一样美丽、柔若,叫若儿好不好?”他搂着砂画,轻轻在她眸上印上一吻。
砂画突然调皮的扬起嘴角,“要是双胞胎呢?龙凤胎呢?三胞胎,四胞胎呢!该怎么起名字?”
“啊,你这么能生啊,要是这样最好了,你痛一次我就有这么多皇子公主,省得以后麻烦你了。”楚夏逗趣道。
砂画突然温和的笑了起来,楚夏描绘的那种日子,是她期盼已久的,她有爱她的夫君,听话的儿女,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生活,没有尘世的纷纷扰扰,可是这偌大的皇宫,人人皆勾心斗角,真的能有幸福吗?
楚夏静静的拥着她,沁儿,只要我登基,就会马上迎娶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能给你的,我照样给得起,我还能给你他给不起的,譬如爱情。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天明,互相慰藉,互相关心。
东陵主城 楚州城
东陵皇室姓楚,是因为一百年前这里叫做东楚,后来皇帝的弟弟谋朝篡位,改国号为东陵,但是所有皇室成员还是姓楚,城也源百年前的名称,叫楚州城。
楚州城繁华异常,街头人潮涌动,高楼林立,莺歌艳舞,百姓精神抖擞,一派生气勃勃。深秋季节,秋风乍起。枫树露出枯瘦的枝头,遍地如彩锦。
两辆豪华四轮马车徐徐在楚州城前行,一前一后,虽不认识,却有默契的不惊扰对方,排在前方的是一顶大红萝蔓遮盖的马车,典雅精致,装饰简单,布局精巧,这是明夏前来祝贺东陵大帝登基的使者。
后一辆马车是空顶的轻纱萝帐,马车豪华宽广,后面带有几百名带刀侍卫,前面有七匹马拉着,隔着重重轻纱,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是侍卫服上均写着大红的南沧二字。
前一辆马车后的侍卫身上书金黄色的明夏二字,前面的牌匾也十分大气,马车上乘坐的虽然是使臣,却远比后面南沧公主的地位高,所以它走前面。
豪华蔓纱马车上,一名粉衣美人腮凝新荔,目若秋水,千娇百媚。鲜艳妍媚,肌肤莹透,样子引人遐思。她一身暗花丝质长裙着地,清丽的面容十分脱俗,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貌似天仙。额上的流苏串子轻轻荡向两边,乌黑的长发复杂的盘在头上,一根翡翠玉簪插在髻上,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她的对面,坐着位面色有些虚弱的翩翩公子,他一袭青色衣袍,腰间束上金紫玉带,头带紫金冠,鬓前几丝随意落下的墨发有些散乱,一头如墨玉般的墨发垂在身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比女子还生得俊俏,只是眉宇间仍有几分遮掩不住的英气。
男子腰侧配有一把薄细的宝剑,剑柄上暗影纹身,宝剑削铁如泥,寒光照人。他时不时的会捂一下胸口,对面美丽的公主便会关切的望向他。
一路上,南沧如醉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他,自从上次在海棠郡南郡浣沙河边遇见他,她送了他一盏寂寞的荷灯,便注意上了他。初识,两人均是寂寞的人。
怀着遗憾的心情,她回到客栈,向手下打探到他是明夏大将军南风瑾,端详着手里粉色的荷灯,烛光倒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那个夜晚,她没有睡着。本以为此生,她再也见不到他,和他只是在浣沙河的邂逅,没想到,后来竟然巧合的救了正受重伤的他。
那次在河边分别后,她无意之中听到,他曾去过连理树下许愿,许的内容竟然跟一名姑娘的一模一样,而他,寻找那名女子的事迹已经传遍南沧,人们纷纷在谈论他对女子的痴情。
她羡慕人们口中谈论的那位西塘公主,羡慕他对她的痴情,原来,那名女子是他的妻子,叫沁砂画。她有些伤感,为何她不早些遇见他。
后来正巧在山崖上遇见奄奄一息的他,她毫不犹豫的亲自下车,把他扶上马车,叫随行的神医替他治伤。男子昏迷了整整七天,终于在第八天凌晨醒来。
映入他眼前的是一位和善美丽的女子,正张着清澈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他。
“姑娘,是你救了我?”男子轻声开口,被刺中的左胸仍很疼痛,他不由自主的咧了下嘴角,冷冷的眉眼中竟有些可爱。
女子点了点头,“公子,你还记得那日海棠郡的浣沙河,送你荷灯的那位女子吗?”
男子沉吟了下,仔细看了看女子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她当时蒙着面纱,可是他仍一眼看出来了,“原来是你救了我,谢谢姑娘。”他有礼貌的答道。
后来才知道,她是南沧国八公主南沧如醉,今年十八岁,是去东陵国和婚的。她的和婚颇有些奇怪,之前尚未定夫君人选,要到了东陵,听凭东陵皇帝的旨意,弱小之国就是这样,没有地位,连公主和婚都必须听大国的,未出嫁之前,竟然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是谁。
他的身体渐渐康复,想离开之时,她从背后抱住了他,不让他走。本来他想一走了之,知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当他得知楚夏是东陵太子,即将回国发动策变继位之后,便跟着她来了东陵。
有楚夏的地方,一定有砂画,男子沉了沉眸,眼睛时常阴郁而哀伤,她刺向他致命的那一剑,他不怪她,就当向自己曾经犯的过错赎罪。
可是,她已经不叫砂画,改名为楚沁儿,并不认识他,南风瑾很奇怪,他们不过短短数日没见,不可能就忘记他了吧,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两人正暗自思忖,突然,前方的车马停了下来,南沧公主的马车也被迫停在路边,原来是到皇宫了,要接受看守士兵的检查。
“公子,你到我身后来。”南沧如醉沉声道,如果让士兵知道她车上藏得有个男人,又不是她的皇兄皇弟,一定会把他抓进大牢。他的伤口刚愈合没多久,不宜多行路,所以她才让他和她共乘一辆马车。
南风瑾沉吟了一下,叫他堂堂一个拥兵百万的大将军躲到女人背后,似乎有点难堪,他脸色阴郁的沉了下,南沧如醉看出了他脸上的窘迫,撩起纷繁复杂、宽大艳丽的裙子坐到他侧身,裙子很宽很大,轻易的挡住了南风瑾。
南风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公主,我们……挨得也太近了吧,我不怕他们。”
南沧如醉瞬间轻笑,原来他还这般好玩,脸竟然会红,不过,他身上的清香男人味,真好闻,“你现在身受重伤,如果不躲好,他们发现马车里有男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我,现在我们生在东陵,不是在你的地盘明夏。”
南风瑾侧了侧身子,她说得也是,握紧剑柄,准备随时与对方拼杀。不一会儿,前面的马车顺利进门,南风瑾透过纱蔓往外看,陡然看到一个斗大的洛字,正印在马车尾部,难道这次明夏派出的使者是洛雨笙?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守城士兵慢慢靠近轿子,恭敬的拱手,“公主,小的想看看你车上,这是入皇城例行检查,还请公主配合。”
南沧如醉摆了摆手,边上的丫鬟轻轻掀开轿帘,“大哥,看好了吗?”丫鬟睨了一眼看得如痴如醉的守城士兵。
“看好了,看好了,公主真美啊,不愧为南沧第一美人,小的能见她一面,已倍感荣幸。”殊不知,守城士兵这句恭维的话,正被停在皇城内马车上的某花花公子听见,一听这话,他立即吩咐停下马车,在城里等着这位公主。他倒要看看,称为南沧第一美人的公主会有多漂亮,能美过明夏第一美人鸢尾么。
小丫鬟镇定的放下车帘,有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还好公子没有被士兵发现。南风瑾坐在南沧如醉的身侧,闻到一股醉人的清香,怎么跟砂画身上的这么像,都是那种淡淡的幽香,他想起身离她远点,便捂着胸口肘着宝剑想站起来,南沧如醉一见此情形,急忙站起身。
“公子,我回座位上去。”她沉下眸,不让他难堪,难道她在他身边会一下都会厌烦么,看来,自己永远无法进入他的心,成为他的知已。
豪华马车缓缓驶入宫门,被前面的红色大车挡了下来,南沧如醉觉得奇怪,这里距寝宫应该还有很远吧,怎么停下了!
小丫鬟镜儿掀开车帘,蓦地看见一个白衣美少年拿着把折扇,自顾自的朝公主车上瞟,一双足以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静静望着里面,脸上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眼神挑逗,把小丫鬟看得直脸红。
“大胆,这是南沧公主的车轿,你是何人?”镜儿朝他喝斥,小脸开始发起烫来。
“在下明夏使者洛雨笙,想见见你家公主,劳烦姑娘替小生引荐一下。”洛雨笙话未说完,手已经无礼的掀开眼前粉色的轿帘。
“大胆。”南沧如醉和小丫鬟纷纷说道,后面跟着的侍卫也握紧战刀,准备保护他们的公主。
“他是我朋友,公主。”南风瑾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戏谑的看着被一个小丫鬟喝斥的洛雨笙,脸上荡出一抹欣喜。
洛雨笙这才发现,马车右侧角落里坐得有个男子,听他声音,把他给惊呆了,他不拘礼节的跳上马车,不顾小丫鬟的阻拦,定定的走向南风瑾,“死小子,原来你在这里,你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呢!”
南风瑾没有理他,因为他知道,洛雨笙虽然问的他,可是眼睛却望向另一方。
南沧如醉恨恨的盯了闯上车的男子一眼,他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没礼貌,闯上她马车吧。
“徐卫,没事,他是本宫朋友。”南沧如醉吩咐赶到马车前清俊的带刀侍卫,被叫做徐卫的男子立即退后,而这边明夏的侍卫也纷纷后退,东际前来迎接的侍卫正从前方走来,路上士兵越来越多,差点挤满整条街。
南沧如醉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洛雨笙,“你不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看很没有礼貌?”这明夏使者真像个登徒子。
洛雨笙挑了挑眉,“莫非公主心中在说我像个登徒子?”
南沧如醉闻言大惊,自己心中想什么他都知道,她早该知道,南风瑾是明夏大将军,肯定派来的使者认识,却没想到两人是至交,同样是明夏出色的男人,怎么气质相差这么多。她决定转过头,不搭理他。
这娇小公主丰润嫩白,樱桃小口,眉目含情,仿佛天山仙女重临,而且,她身上特有的气质,很像一个人,一个已经从他生命中消失的人,洛雨笙朝车外挥了挥手,“阿大,我就乘这辆车了,谁叫它这么香呢!”
一名皮肤略有些黑,长相不怎么好看,却让人感觉特别憨厚的男子拱手道,“公子,这恐怕不好吧。第一,这是南沧公主的轿子,你身为男子,怎么能随意亲近;第二,东陵储君已经率文武百官在仙一门迎接各国使臣。若是他看到明夏轿子里空无一人,反而跑到人家公主的马车上,这不成了调戏东陵媳妇,藐视东陵国威?到时候闹得两国不欢,打起仗来,公子你负责吗?”男子不卑不亢,把事态细节一一托出。
“好啊你个死阿大,竟然敢教训起公子来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让我在这美丽的公主面前丢这么大的面子。”洛雨笙恨恨的盯着阿大,气呼呼的下了马车,样子还颇有些逗趣,把南沧如醉逗得不自主的轻笑起来。
洛雨笙扬了扬眉,故意把手背在身后,两根手指向着南沧如醉捏了捏,作交叉状,潇洒的扇着十八美人扇上了自己的马车,南沧如醉看不懂他那是何意,忙向南风瑾望去。
青袍男子皱了皱眉,淡然道,“他是说,你们以后会再相见,到时候你一定逃不过他手掌心。”
“哼,这个死不要脸的登徒子,我南沧如醉和他杠上了,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逃不过谁的手掌心。”她气呼呼的跺了下脚,跟洛雨笙倒像是一对儿,娇憨可爱的样子令边上的小丫鬟咯咯直笑。
南风瑾沉下眼眸,她们只是打扮像而已,个性,还真不怎么像。砂画永远都是冷冷的,安静的;而南沧如醉,有时沉默,有时冰冷,有时温柔,有时又调皮,她真是个奇怪的人。
正阳城直通仙一门,路面宽广,今天却略显拥挤,因为各国使臣纷纷而至,使臣身后跟随的奴仆、侍卫多达几千人,一齐聚拢在这豪华的正阳城。大约行至一柱香的时间,金碧辉煌的仙一门赫然立在众人眼前,仙一门两旁的柱子皆雕刻得有蛟龙和火凤,金光闪闪,盘旋蜿蜒,翩跹秀丽,霸气中不失娇弱,十分大气。
楚夏一身黑色铠甲,头戴金盔,威风凛凛的骑在一匹大宛马上,脑后深色的流苏穗子随意垂在头上,马身侧并排着一骑黑骑,上面坐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美丽女子,削肩细腰,身材苗条,娇媚动人,顾盼流仙,让人倾倒;丰胸细腰,妖娆多姿,让人一看就心跳不已。她静静的凝视着前方,不枝不蔓,眼神安静,透出一股清淡。
前方太监开始大声宣言,“东陵第四代皇孙、东陵太子殿下、东陵新皇在此迎接各国使臣,我国大帝真诚欢迎各位前来,请各国使臣先行歇息,承章殿已经备好宴席和歌舞,各国使臣安顿好即可赴宴。”
声音重重的回荡在仙一门,绕出几声细小的回声,南风瑾轻轻掀开车帘,楚夏在那里,砂画肯定也在,南沧如醉却拦住了他,沉声说道,“公子,我知道你寻她心切,现在不是时机,这不是你的地盘。”她好心提醒。
男子狠狠捏住拳头,白皙纤细的手指一会儿便捏成了深红色,他转身坐定,脸色阴郁,他有些恼怒,他堂堂一个明夏大将军,随便挥师几万都能灭了这小国,现在竟然要一个女流之辈给他作掩护。
南沧如醉轻轻把手放在男子手上,公子,那日你在连理树下徘徊,许的愿,可是在想她。想起他深爱的女人也许就在附近,她脸上有些失落,骨子里不想他们在一起,但是内心又不忍心看着一对相爱的爱人就此分离。
她是南沧公主,背负南沧强国的重任,她是南沧的棋子,是和亲最适合人选,她不能选择追随自己的爱,只能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嫁自己并不爱的夫君,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各国使臣的马车缓缓驶入仙一门,侍卫们踏着铿锵有力整齐的脚步声,面无表情的由东陵太监领到各自住所,顺着仙一门身侧,一排排高大的红钻绿瓦耸立在眼前,那是专门为各国使臣准备的寝宫,一派奢华。
当明夏马车缓缓驶进仙一城时,车上的白衣男子正不经意透过车帘欣赏东陵的美景,却发现骑在东陵大帝马匹边上的清瘦女子,那种熟悉感让他顿生欢喜,看来,东陵国又要乱一番。
恢复美貌后的她美得惊人,翩若惊鸿,超过了后面马车上的南沧公主,甚至比远在明夏已经出家为尼的明夏第一美人鸢尾要更胜几筹,现在的她,应该属天下第一美人了吧!他早就相信,有一天她会凤凰涅盘,一鸣惊人。
南风瑾那小子,现在才后悔,似乎晚了些,看见她和边上的东陵大帝情深义重,互相凝视微笑,把所有幸福都写在了脸上,南风瑾,也许,你没机会了。
而他洛雨笙,更是从来就没有过机会,他轻叹了一声,放下帘子,看着那抹高傲的紫衣身影,原来,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南沧公主的马车紧随明夏马车后,南沧如醉小心翼翼掀开一角帘子,偷偷观察了东陵大帝一番,他倒是生得十分俊美,和南风瑾不相上下,身边跟着个巧笑嫣然,宛约可人,如梨花带露,清新秀丽,风姿楚楚,明丽动人。
这名冷艳秀丽的女子,不会就是南风瑾苦寻了多日的沁砂画吧,南沧如醉仔细的打量着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要知道自己的情敌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天下最优秀的两个男子如此深爱。
南风瑾冷冷的扫过车帘,突然,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下,砂画真的在那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不然会连累南沧公主,自己现在身在异国,要调兵谴将,谈何容易。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视线里相视而笑,一股酸楚和思绪漫上心头,沁砂画,你怎么可以这样。
可能是因为心的牵引,青袍男子的胸口开始疼痛,他紧闭双唇,强忍住痛楚,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没有目的盘旋在天上的苍鹰,一只折翼的苍鹰,孤独的苍鹰。
“公子,来我给你上药。”南沧如醉发现他的异常,急忙走到对面,南风瑾坚强的睁开眼睛,“公主,我自己可以,谢谢。”他不想过多的麻烦这位单纯的公主,她要的,他给不起。
南沧如醉不理会他的拒绝,黑发如瀑般散乱在脑手,她蹲下身子,轻轻解开南风瑾上衣,从小丫鬟手中接过药瓶,细心认真的给他擦在伤口上,手法温柔,样子细心。
男子故意扭过头,不想看她那永远微笑的脸庞,他不忍心伤害她,他这一辈子只会爱小砂画一个,可以为了她不娶。
男子轻喃道,“如果我爱上一个人,我会爱她一生一世。”
女子抬眼望他,多想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她,可惜,她们相遇太晚,有缘无分。
等各国车马都驶进仙一门后,楚夏才松了一口气,这些仪式可真够折腾人,他牵起砂画的手,两匹大宛马并排而行,夫唱妇随,两匹马的尾巴欢腾的扑打,昂首挺胸,很是潇洒。
承章殿
钟声敲响,阵阵钟声传遍三宫六院,宫女们随着总管大人纷纷前去通传各国使臣,宴会即将开始。
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的承章大殿,里面早已歌舞生生,各国使臣纷纷坐到自己位置上,承章殿雕龙画柱,大殿四壁皆雕刻着蛟龙戏珠,火凤腾飞的壁画,麒麟伸长舌头,盘旋着长长的身子,威严附于柱上。
红艳闪闪,长约一人高的蜡烛排成两列,蜡烛外面罩着一截浅浅的铜管固定,大殿内酒香浓烈,席位上已经坐满了各国使臣。使臣们皆锦衣华服,在席位的左侧还坐得有东陵世家的小姐公主们,个个打扮鲜艳美丽,满室香气缭绕,小姐们衣着艳丽宫装,一个比一个出色,都想借此难得的机会觅一个好郎君。
其实她们都是冲一个人来的,那就是即将领导东陵,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的楚夏,要是能攀上高枝,在皇宫里做个妃子啥的,那这一辈子就飞黄腾达,能与东陵最核心的皇室接近,身份当即高人一等,光耀门楣。
楚王还没有王后,女子们纷纷暗自揣测,到底那个幸运儿会是谁,南沧公主的机率最大,可惜,没到最后一刻,她们都不会死心,为了自己的名利地位,都会作最后的一博。
南风瑾坐在南沧如醉边上,他以南沧公主的朋友身份正坐在此,宴会规定,被邀请的使臣或者贵族均可以自带一个家眷或是朋友,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哪怕是能远远的看一眼也足矣!
男子换了身紫色衣袍,袍上暗色花纹妖治异常,如墨玉般的眸子冷冷盯住入口处,因为那里是楚夏进来的必经之地,他倒想看看,他肯不肯娶她为妻,如果真要和南沧如醉和亲,那她怎么办?做一个身份卑微的妃子?他相信,心高气傲的她,不可能答应。
钟鼓长鸣,乐声阵阵,一群宫女簇拥着楚夏走了进来,在他边上并排行走的是砂画,男子一身深黄蟒袍,头戴金冠,腰系玛瑙玉带,样子英武大气。女子一身白色宫装,宫装上绣得有小朵小朵的梅花,素馨可人,略施粉黛的脸宛若仙女。
男子牵着女子的手,缓缓步入大殿时,众人皆惊异的议论起来,只有王后或者贵妃才有被皇上牵着进殿的可能,她一介民女,怎么会有此等殊荣?
南风瑾沉下眸,佯装不在意的端起葡萄酒杯,轻轻啜了口清酒,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女子,如今却在别人身侧,是梦是幻。
待众人坐齐,大殿中央几名舞姬开始跳舞,砂画被楚夏安排坐在身侧,虽然很多大臣觉得有失礼仪,也只能心中埋怨,不敢表露出来,在这个争夺皇位的风口浪尖,谁也不敢得罪楚夏,如果得罪了他,那他就会找借口除掉他们。
洛雨笙坐在南沧公主身侧,一直两眼放光似的盯着她,盯得她咬牙切齿,有机会一定宰了他。
开始轮轮向楚夏敬酒,使臣们各自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国家,砂画注意到,那个西塘使者很面熟,好像是烈如婵的御前带刀侍卫柳靖,其他国家派的使臣皆是文官,很少有武官的,砂画愣然,烈如婵素来手段多,现在把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派作使臣,一定大有文章。
轮到南沧如醉敬酒,她轻轻拂身,用袖子挡住面容,轻声说道,“南沧国南沧如醉敬楚王,希望两国交邦永深,祝东陵国国富民强,百姓民厉风发,东陵河山日壮,楚王洪福齐天。”
她就是南沧如醉?楚夏和砂画乃至文武百官、各国使臣都把目光移向她,人人都知道南沧公主此行是与东陵和亲,如果两国成功和亲,那么两国的实力便会加大,东方这片领土格局就会改变。南沧国富民强,繁华如锦,民众生活安逸,夜可以不闭户,没有偷窃抢劫之事,是一块人间乐土。
若是南沧和东陵和亲成功,那么西塘就会被东陵拖一大截,国力明显赶不上东陵,明夏因为势力本就强盛,两国联盟对明夏还构不成威胁。
楚夏和砂画双双大惊,明夏大将军南风瑾怎么会坐在南沧如醉身边,难道明夏和南沧的关系也开始亲近起来?最让他们惊奇的是,他竟然身中一剑未死,那一剑直刺他左心窝,还被砂画从悬崖推了下去,他竟然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砂画沉下眼眸,那个紫袍男子一出现,就会乱她的心智,不知是对杀他的愧疚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她觉得心里十分不安。楚夏冷眼望了望南风瑾,沉声道,“不知明夏大将军南风瑾为何在此,还跟南沧公主走得如此近。”
此言一出,众臣大惊,风靡天下,权倾明夏朝野的南风瑾大将军竟然会出现在东陵,而且坐在南沧公主身边,大臣们全都望向这边,原来那个紫袍贵公子便是明夏当朝有名的大将军,看起也不过二十岁年纪,年纪轻轻,就能率领百万大军,英气逼人,俊朗不凡。
这些都不是大家惊奇的,惊奇的是,南风瑾那剑眉英目,宛如金童一样的俊美外表,跟当年来东陵为质子的太子明夏清海好像,还有刚才在殿外侍卫们从他身上搜去的佩剑,东陵一些老大臣和藩王再熟悉不过,那把佩剑是当年明夏太子所有,但它现在的主人却姓南风。
有几个年纪大些的藩王赶紧低下头,不再看他,因为当年的他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难道?当年派来做质子的不是真正的明夏清海,而是明夏大将军南风纪渊的儿子南风瑾,怪不得人人传说明夏清海贪玩好乐,不喜武艺。当年七岁的小质子却天天身上带把剑,随时随地都在勤加习武。
历代历朝,诸候各国,为了两国的交邦和和平,互相派出去的质子很多,大都是皇家最重视的小皇子,有的国家为了保住命脉,经常找别人儿子代替的事屡见不鲜。
南风瑾正想开口,南沧如醉抢先说道,“南风将军是如醉的朋友,他也是明夏使臣洛雨笙的拜把兄弟,同时也代表明夏,所以……”所以她俩坐一起。
南风瑾如墨玉般的眸子直直盯着楚夏,而楚夏而不甘示弱,两个男人就这样冷冷的互相凝视,把现场的气氛烘托到极度冰冷。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砂画开始低下头,她曾刺过他一剑,差点害死他,她内心有些愧疚。
这时,一位身穿深红色锦袍的男子不自然的眯起眼,眼神有些阴佞的望向南风瑾,他叫楚盛,是楚夏的九皇叔,年纪约摸三十岁左右,鼻子下方长着一撇浅浅的“一字胡”,一双单眼皮炯炯有神,墨发上梆着一条松绿色缎带,他端起一杯香醇美酒起身,“南风将军,本王敬你一杯,祝明夏与东陵两国永远交好,亲如兄弟。”
南风瑾冷冷望了他一眼,不打算接受他敬的酒,这个一字胡,当年吃了那么多他的苦头,今天居然还敢招惹他。
“小愣子,怎么,不领本王的情吗?”楚盛睨了睨眼睛,挑衅的盯着南风瑾。此言一出,众殿上的大臣和王子们又哗然,因为小愣子是当年他们对明夏质子的戏称,是九皇叔给他取的绰号。
看着南风瑾脸上略带阴鸷的表情,楚盛脸上荡出一抹得意,原来他真是当年的明夏清海,是顶替明夏太子前来为质的。他不信这大殿之上,他敢对他做出什么。
见东陵一个小小的藩王都如此嚣张,南沧如醉正要开口,却听到耳侧“嗖”的一声,转眼间,一根银制筷子生生的插到楚盛的头上,筷子从他头上戴的金冠中间准确的射进,直直的斜立在他头上。
“南风瑾,你……大胆。”楚盛慌忙摇了摇头,只见筷子轻轻滚落于地上,他的一头乌发也随之散落下来,边上的随从急忙帮他整理,惹得大殿上众人纷纷狂笑。
南风瑾沉下眼眸,自顾自的开始饮酒,邪魅的眼神显得漫不经心,仿佛刚才那枝快子不是他扔的般镇定自若。洛雨笙见此情形,也押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楚王,听闻你身边的美人能歌善舞,跳起舞来美若天仙,如云雀飞舞,而我明夏第一大将军自幼习武,舞剑之术也属上乘,可否让他们两个来个‘双剑合壁’或者‘弹琴论剑’?让大家开开眼界,俊男和美人的表演,一定完美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