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达不禁失望。***他告诉苏宗民,刚才是开玩笑,此刻他不在家里,是打上苏厂长的老家来,在连山县县城的一家野味馆。本来想把苏厂长找来叙一叙旧,一起继续探讨拉舍尔毛毯的用途;那天在他父亲葬礼上只说了一半,因为绪比较激动,没讲完,所以还想找机会再深入探讨。可惜看来对不上,他跑到这里吃“小赛”,苏厂长嫂嫂的,已经在路上跑远了。
苏宗民说:“只好另找机会了。”
半个小时后,苏宗民出现在野味馆。
原来接到电话后他立刻掉头赶了回来。连山县城这家野味馆挺有名,他知道,所以电话里都不问一下,直接打进门来。
那时候沈达已经喝了半瓶酒,举止谈显出醉意。苏宗民指着酒瓶冷笑。
“沈主任管这叫啥?拉舍尔毛毯?”他问。
沈达强调这是酒,茅台,不是毛毯。
“我知道苏厂长什么意思。”沈达说,“父亲尸骨未寒,儿子还敢喝酒,找死啊。”
“对,不像话。”苏宗民刺激他,“你要是真有种,别在这里逞能。”
“我还是知道你的意思。”沈达回答,“你让我回家去喝,对不对?你以为我不敢?”
“你真敢吗?”
沈达称自己没啥不敢的,只不过实在不愿意走人离开。留在老家这里,对付老妈一个女人还容易,回省城要对付的女人可就多了,公司里一个女总、家中一个女婆、外头一个女好,还有一个学钢琴的女儿、一个特别会哭不知哪里搞出来的女娃。这他妈怎么弄?有女人缘真不错,碰多了也真麻烦。
张光辉招呼苏宗民坐下,要服务小姐给他倒酒。沈达当即制止,说人家苏厂长一向不吃请不请吃,哄上桌也不喝酒,别浪费了毛毯。
张光辉说:“是茅台。”
苏宗民让小姐给他矿泉水,他拿矿泉水跟沈达干杯,沈达不干。
“咱们谁是老大?”他问苏宗民,“你敢欺负我?”
苏宗民说:“要么就喝,要么就滚,别在这里酒疯。”
沈达说:“墙倒众人推,他妈的嫂嫂也欺负人。”
苏宗民问:“你到底喝不喝?”
沈达喝,举杯跟苏宗民碰,扬脸一饮而尽。
苏宗民说:“再来。”
小姐过来把沈达的酒杯倒满。苏宗民给自己倒水,毫无顾忌,直接拿矿泉水瓶往酒杯里注。沈达已经晕了,不再计较苏宗民拿的是什么。
他们再喝。喝完了,苏宗民要求再来。张光辉把苏宗民拉到一边,很担心:“苏厂长这是干吗呢?”
苏宗民说:“这家伙欠一醉。”
“这么弄他受得了?”
“是他活该。”
沈达不痛快了,拿汤勺敲碗,禁止他们俩在一旁嘀咕。
“有屁当面放,别搞小动作。”他喝道。
苏宗民没跟他客气,继续灌他酒,桌上那瓶酒全部灌下去,沈达酩酊大醉,身子一滑滚到了酒桌下边。
他们把他弄上苏宗民的越野车。沈达个子大、身子沉,醉得不省人事,除了借醉使横,不会配合动作。苏宗民和张光辉两个人对付不了,特地请了酒馆两个伙计,都是膀阔腰圆的大小伙子。四个人喊着号子,把沈达从地上抬起来,抓着扛着,弄出了野味馆,塞进了越野车后座。
苏宗民吩咐司机赶紧动身。他们从连山县城赶到市里,没在市区停留,立刻驶上国道,连夜往省城赶。那一路一共开了近五个小时,午夜两点左右,越野车驶进省公司的住宅区,沈达家住里边一幢新楼。那时沈达还在大醉中,吐得身上、车上到处都是。
苏宗民按了沈家的门铃。半夜三更,铃声响了许久,沈妻李珍慌慌张张披着衣服跑过来,隔着铁门询问,声音着抖:“是,是谁?”
“是我,嫂子。”苏宗民和司机把沈达抬进了屋子。李珍看着丈夫瘫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苏宗民帮着把沈达衣服脱了,让李珍打一盆热水稍稍擦洗一下,再把他抬上床去。当晚李珍母女俩睡在主卧里,他们把沈达抬上了他女儿小房间的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