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遇故人

早就听说龚半伦的外号,是因为他无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之道,只爱一个小妾,五伦去了四伦半,故曰半伦。看来眼前这个小妾就是传说中的半伦之所在了。

龚橙也知道李明峰在琢磨些什么,涨红着脸对那小妾说道:“去吃饭,都是不是外人。”小妾应了一声,低头跟在两人后面入了饭厅。

李明峰没受到封建思想毒害,对小妾没有瞧不起的观念,所以饭桌上依旧是谈笑风生。龚橙却不同,他颇爱这个小妾,是以吃饭向来同桌,平常时候倒也罢了,可是今日来了外人,让个小妾坐在桌上,也有些不合礼法。

但要不让小妾赔着,又怕伤了她的心,对这小妾爱若珍宝的龚橙自是不肯如此。左右权衡,只能硬着头皮失礼一回,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名声。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明峰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这将龚橙感动的是一塌糊涂,心中暗道,果然没有交错朋友。

晚饭过后,两人促膝长谈。李明峰手下一个人都没有,连个消息都得去茶馆探听。龚橙毕竟是地头蛇,许多小道消息总能快得到,所以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一个问,一个答,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李明峰听了半天,自己感兴趣的消息,一个是大成国连战连败,濒临被剿灭的境地,另一个就是柏贵下野已成定局,但是新任两广总督黄宗汉从四川到广东走了四个月还没到任,已经成了百姓闲聊时的笑柄。

大成国被彻底剿灭,李明峰才高兴呢,最好让那个挟持自己的司马平也死于乱军之中。第二个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张世平和秦诚已经返回广东组织团练,若是有柏贵在上面照拂,那肯定是事半功倍,如今调来个新总督,要想展可就难了。

聊了许久,天色已晚,李明峰也不愿回领事馆住,直接就住在龚橙家里。

第二日,领事馆来人告知,原来是桂良和花沙纳等人已经抵沪,两江总督何桂清早就在此等候了。清廷三大员齐聚,一同来和英法公使谈通商章程。

这次李明峰和龚橙都受了冷落,洋人面前已经进不去言了,就连翻译的职责也交由英方的传教士负责。这次谈判并不私密,所以参加人数非常之多。朝廷各部都有派员,英法两国也是整个使团上百号子都去参会。

这下李明峰和龚橙连前排的位置都没了,每日里参加谈判,只能是站在离谈判桌十米之外。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徒,见到如此情况,索性再也不去了。

英法使团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对黄皮肤的中国人还是心存鄙视,以前见到威妥玛重用龚橙都不理解,碍于威妥玛的权势,只好忍让。这次威妥玛回国,这两个东方人也自愿不参加谈判,使团中的大部分人都乐得清净,无人理会。

李明峰也是整日里和龚橙出入租界的各类戏院剧场,酒楼茶社,逍遥无比。

这日两个人正在法租界的酒里喝洋酒,忽然听到门外喧嚣无比。本来在酒里喝酒的洋人也都出去瞧生了什么事情,龚橙生性好静,李明峰则是不同,他完全继承了中国人好热闹好八卦的性格,听出外面好似有人在打架,李明峰立刻就起身出门去观战。

远远望去,就看到大概十几个洋人扭打在一起,都是身穿英法军服。看那晃晃悠悠的架势,估计都是喝多了。一队负责治安的印度阿三欺负中国人是嚣张的很,见了洋人打架却是不敢上前,急的只能在边上乱转,口中喊着没营养的劝架话。

听这帮醉鬼话里的意思,两方就因为英法哪国更强大这个问题才争论起来的,最后争到互相污蔑对方,结果就动手打了起来。

无聊李明峰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而且打的也不过瘾,你说倒是把腰上别的战刀拔出来砍人啊就用拳头算什么本事看来还是不想玩命。

正当李明峰准备掉头回去的时候,突然在对战的人群中现一个熟悉的面孔。竟然是帕兰德这厮见到他李明峰可就不能掉头而去了,赶忙跑到那帮印度阿三的面前,吆五喝六的指挥他们拉架。

李明峰也在租界混了一个多月了,这帮阿三也知道他是领事馆的人,见到他出来喊着拉架,阿三也都听命,反正洋人要是怪罪,那就往他头上推。

这帮印度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将喝的五迷三道的十几个人抓了起来。李明峰下令,将英国这帮人送到龚橙家,剩下的法国小子们,那就让他们在马路上躺一会清醒清醒。

回到酒馆,将龚橙拉了出来,说明了情况。龚橙还算大度,反正他家大着呢,上下两层,几十个房间,多这么七八个人也无妨。

幸亏龚橙家离这不远,没多久帕兰德他们就被阿三他们架到了地方。吩咐下人准备毛巾,醒酒茶之后,李明峰这才仔细瞧这几个当街打架的大爷。

好家伙都是熟人,帕兰德,安德鲁,亚当斯,哈罗德,皮特斯,威尔逊,哈罗德。这都是在广州时就认识的,不过那次被掳之后,英军北上,再就没见过了。在天津的时候,他们都在战舰上,李明峰参加谈判,也没机会相见,这次在上海总算再度见面了。

吩咐下人,将这些醉汉抬进了房间,用凉毛巾替他们擦脸,又灌醒酒茶,忙活了半天,这些人反倒迷迷糊糊睡着了。

李明峰心道,这得喝多少酒?按理说,就是出去解闷散心,也不至于喝成这样,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生,让这几人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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