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公子……”过了好久,风若凌对着某个背影已经开始黑化的人开口道。
越清歌这么久才听到他叫他,又想起他之前对那老婆婆说的话,赌气道:“别叫我,我是小孩子脾性,我还在闹脾气。”手指依然奋力地在那里画着圈圈。
风若凌听到这样的回话,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手指在桌子上点着,悠悠道:“越公子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你慢慢在那里发脾气没关系,这一桌的包子和馒头我们就先吃了。”末了又加上一句,“你应该不饿吧?”
越清歌听到这句话,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甩向风若凌这边——桌子上的馒头跟包子上。他幽幽地看着风若凌纤细修长的手指从盘子里边抓起了一个包子,看着他非常优雅地咬了一口,神情十分享受地咀嚼着,回味着那齿颊留香的美味。
越清歌含悲带愤地看了一眼风若凌,随后站了起来,非常没有气节地蹭了过去,磨磨蹭蹭地又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又看了一眼风若凌,揣摩了一下他的表情,接着伸出了手向面前那盘子包子探去——
一只手先他一步伸了出来隔住他的爪子。
越清歌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风若凌正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点嫌弃。
越清歌嘟着嘴,委屈地道:“连个包子都不能吃了么?”他是打算饿死他么?
风若凌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他挑了一下眉,用目光指了一下越清歌的爪子,道:“你这手这么脏,抓着包子吃下去,不怕吃坏肚子么?”这个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他而已,不过,他才不是怕他吃坏肚子,而是怕他的手把盘子里其他的包子也给弄脏了,他跟非夜都还要吃的呢。
越清歌在风若凌的目光和言语提示之下,往自己的爪子看去,他伸出去被风若凌挡下来的那只手的食指指尖的确是脏脏的,他想起来,他刚刚拿那指头挠柱子在地上画圈圈来着。
一股窘迫油然而生,越
清歌红了脸,腾地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抛下一句“等我去洗个手”,就离开了。
这家茶寮西侧十尺开外就有一条小溪,越清歌先前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到过,他离开位子就飞一般地往那边冲过去。
风若凌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那杯茶又喝了起来。
非夜一直注意着风若凌脸上的神情,默默地皱了一下眉头。他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风若凌他好像自从出了云雅轩之后,就有点不一样了,不一样的那一点就体现在对越清歌的态度上。他隐隐地觉得,在无形之中,风若凌对越清歌没有起初那么疏离了,也会不自觉地露出眼下这样带了一点其他感情的表情出来。可是,这一点,他自己意识到了么?
“非夜,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注意到非夜的目光,风若凌抬眼看他,问道。
听到风若凌的问话,非夜敛了眉目,沉声道:“没什么……”
风若凌看着他的反应,也便不再问。这会儿,越清歌那家伙正好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他在位子上一屁股坐下来,湿漉漉的双手在身上胡乱地擦了一下,就伸手再度向那包子探去。
好不容易迟到了美味的包子,越清歌都快哭了。今天这一顿午饭吃得也忒波折。
吃完了这一顿饭,风若凌他们又要继续赶路,付茶饭钱的时候,风若凌多掏出了一锭银子给那老婆婆。
“那么大的数目,老婆子我这小本生意可找不出来啊。”老婆婆看到风若凌放下的一锭银子,为难地道,“况且,公子,你的那几文散钱已经够数了。”她将那锭银子塞回到风若凌的手中。
风若凌重又将那锭银子塞到老婆婆手中,道:“婆婆您也说了您这是小本生意,多送我两个包子,这份情意,我记在心上。这也是我的一点回礼,婆婆您就收下吧。更何况,您还将您的经验告知给了我,就凭这个,我也该多谢谢你。”风若凌意有所指,瞟了一眼乖乖地站在旁边的越清歌。
老婆婆看了一眼越清歌,笑了开来,可还是回道:“即便是这样,这么多的银子,我也不好收下……”
风若凌看了一下周围,定在那几个蒸笼上,随后道:“那婆婆,您再给我五个包子吧,我带在路上可以吃。”
“这样啊,好的好的,婆婆给你拿包子去。”找到了折中的方法,那老婆婆说着,立马向蒸笼那边走去。
“非夜。”风若凌唤了一声。
非夜点了一下头,“是,少主。”然后跟着那老婆婆走了过去,去拿包子。
风若凌则是向马车那边走过去,先上了马车。
越清歌在风若凌身后亦步亦趋,也跟着爬上了马车,在车厢里边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非常自觉地撩起了帘子,保持一路上以来的动作。
“不用了,越公子,你将帘子放下来吧,接下来的路怕是尘土多,进了灰尘就太难受了。”风若凌注意到越清歌那几乎已经形成习惯了的动作,出声道。
这一路上虐下来也够了,到时候再把这家伙弄得手臂酸疼,到头来劳累的还是他自己。
越清歌闻言,立马将手松了开来,帘子落了下来,原本还亮亮堂堂的车厢内部瞬间稍稍暗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风若凌,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就听到风若凌先他一步开口道:“也行了好久的路了,用了午饭之后,又觉得有些困了,我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越公子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乖乖闭嘴,不要吵着他休息。
越清歌的那句话哽在喉咙里,又咽了回去,吐出来一句:“那你坐着也不好休息,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我膝盖可以借给你靠。”事实上,他更想说的是,他的怀抱也可以借给他靠,靠多久都没关系,就算是靠到麻痹了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风若凌看也不看他,兀自闭上了眼睛,道:“不必了。”
越清歌失望透顶地靠着车厢的壁上,巴巴地看着他,也乖乖地不再说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