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赵奇霖和果真要结婚了,是的,结婚。
这两人也是兜兜转转好容易走在了一起,在国内,还没有同性婚姻合法性,所以两人只是需要一个仪式,一个被大家见证和认可的仪式。
婚礼简单圣洁,宾客席上只有南弋,韩枫,苏荔和双方的父母以及对方交心的一些朋友。
有点冷清却不失温馨,美好的爱情需要美好的祝福。
想当初,果真对洛溪模糊的喜欢,还让南弋和赵奇霖吃了不少一阵子醋,如今他跟赵奇霖走到一起,南弋是羡慕的。
他们笑的灿烂而真挚、深情,对彼此说我愿意,南弋有一瞬间的晃神,他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他和洛溪的婚礼啊,可惜,那也许只是他的幻想了。
等到两人宣布完仪式,南弋悄悄的退场了,他没有参加接下来的宴会,这种幸福热闹的场合似乎终究不适合他,他只能留下真挚的祝福了。
已经傍晚,南弋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兜着圈,却发现了沿着路边散步的洛溪。
他几乎想也未想,将车绕到洛溪前面停住,车轮与地面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洛溪刚下班,他最近爱上了散步,车子被他一直丢弃在车库里,似乎真的成了摆设。
沿途看看风景,感受一下人生百态,这种感觉挺好,可以让他暂时忘掉一些事情。
忽然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了面前,洛溪不得不停下脚步,只稍一抬眼,他便知道这车子是南弋的,他见过一次就很难再忘记。
“顾医生,真巧。”南弋降下车窗,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似笑非笑的盯着洛溪。
洛溪诧异,平时觉得这个城市真的挺大的,其实也蛮小的。
“南先生,是挺巧。”洛溪淡淡的打招呼,对着南弋点头轻笑。
视线落到他的围巾上,是那条他当年亲自挑选送他的礼物,他脑袋里又闪现出以前他帮南弋系围巾的画面。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好,南弋。”洛溪回过神,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喊他的名字,一时间,心里微妙的情绪上涌。
“怎么着,陪我去喝一杯吧,不知顾医生可否赏脸。”南弋眉头轻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洛溪本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不受自己的控制:“当然可以。”
两人去的还是上次那家酒吧。
‘默’
“弋,好久不见。”老板似乎同南弋是熟识,熟络的打着招呼。
“老规矩。”南弋轻笑,寻了个灯光稍暗的靠里位置坐了下来。
“你常来这里?”
“以前是常客,有段时间来这里买醉,后来胃不好,就很少来了。”
南弋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似是再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酒还是少喝的好。”
洛溪淡淡说道,心里却是因为南弋的一句买醉咯噔一下。
“顾医生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思散步呀。”老板亲自拿来一瓶好酒,和两杯特调的鸡尾。
南弋接过酒杯,对洛溪扬了扬,轻抿一口。
“上班有点累,多散步对身体挺好的。”
洛溪也抿了口酒,身上的温度随着酒吧里的温暖渐渐回温,洛溪这才抬手将围巾摘了下来,也将厚厚的呢大衣脱掉。
南弋盯着他脱衣服间露出来的手腕上明显的疤痕,看似随意的问道:“顾医生胳膊怎么了?”
洛溪微愣,不着痕迹的将衬衣袖往下拉了拉,淡淡的开口:“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烧伤的。”
南弋没有错过他细微的表情与小动作,眼神黯了黯。
“听说,顾医生以前在国外发展?”
“恩,在西西里读的书,后来去了俄罗斯进修
。”
洛溪心有有点打鼓,这南弋仿佛是在试探什么,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他看来却是别有生意。
“南先生你呢?”渐渐回升的身体温度,加之喝了点酒,洛溪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声音也带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我?”
“恩,南先生的订婚宴,顾某可是大开眼界。”
“呵,怎么,你也觉得奇怪么?”
“不,有点惊讶,想不到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会……”洛溪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没有继续说下去。
“会喜欢男人是么?”南弋低头轻笑。
洛溪也轻轻笑道:“恩,是有点意外呢!”
“我爱过一个人。”过了半响,南弋盯着对面人跟洛溪相似的轮廓,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不知是怎么样的人,能得到南先生的青睐。”洛溪问出这话的时候,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他死了。”依旧淡漠的语气,可是洛溪却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了浓浓的哀伤。
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那……你想他吗?”洛溪觉得喉咙发紧,有那么点紧张到不敢直视南弋的眼睛。
“想,有时候又很恨她”南弋表情有点自嘲,那笑容太过苦涩。
“恨?”
“恩,恨他丢下我一个人,让我活在回忆与痛苦里。”话落,南弋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这世上除了他没有跟南弋更契合的人了。”
南弋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同洛溪诉说,言语间尽是得意的意味。
他的洛溪啊,是独一无二的。
“我想他也一定很爱你吧。”
“爱,爱吗?或许吧。”又是一杯酒,他仰头大口喝掉。
洛溪皱眉:“酒还是少喝点吧,你不是有胃病吗,伤身。”
“没事,我今天高兴,朋友今天结婚,难得想说说话,顾医生你肯听我叨扰,南某很感激。”
南弋扬起杯,洛溪没办法只好跟他碰杯,
不知不觉间一整瓶的龙舌兰已经快见底了。
“再拿一瓶酒。”南弋抬手招呼着老板。
洛溪将他的手拉下:“别了吧,你会醉的。”
虽说南弋现在看起来很正常,没有醉意,可再一瓶,可说不准了,这个疯子,不是说胃有病吗,还喝这么多酒。
“他们也是男的。”南弋笑笑,没有理会洛溪的劝解,继续说道。
洛溪诧异,男的?他此刻能想到的也只有赵奇霖和果真了,南弋不喜交朋友,固定的朋友一直是那几个。
在学校的时候,洛溪就觉得赵奇霖对果真是不一样的,虽然每次都是冷嘲热讽,可是他没有忽略他话里对果真的注意。
结婚了?真好啊,不知果真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如愿以偿当上医生呢。
“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们也会有这样一场让人羡慕的婚礼。”
南弋低下头,神情有些落寞。
“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的人,可是,南先生你还年轻,就没想过……成家么?”
洛溪问出口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是忐忑的,他害怕听到让他害怕的答案,却又希望他能有段归宿。
毕竟自己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以后,熟悉的陌生人。
“成家……”南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睛眯起,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良久才淡淡开口:“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以前我的人生只有他,现在我的人生只有回忆,以后……也许我会孤独终老,也许我会提前去陪他。”
洛溪彻底被南弋的话震惊了,他蜷在膝盖上的手指是颤抖的,他的心似是被人揪作一团,
喘不过气。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如果他还活着,我想他会幸福的。”洛溪模棱两可的话让南弋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还活着多好,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他一定会给他想要的平淡生活。
“不好意思啊,突然跟你说这么多。”南弋抱歉的笑笑。
似乎每次面对顾恒,他的内心都是微妙的,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说过这么多话。
洛溪出事以来,南弋几乎变得越发的沉默,他今天就想找人说说话,而洛溪却成了他的聆听者。
“没事,很荣幸能听到你的故事,很动人,希望南先生你能够幸福。”
洛溪压下情绪,轻轻笑道,笑容得体大方,看不出丝毫破绽。
“时间不早了,南先生,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晚上回家还有工作要做,失陪。”
洛溪起身,拿过外套和围巾,轻轻点头道别。
“我送你吧。”南弋将杯中剩下的酒仰头一口闷掉,也拿过外套。
“那好吧。”
推开门,刺骨的寒冷让洛溪缩了肩膀,打了一个寒颤,他本就怕冷,这种暖和的地儿呆久了出门,简直要命!!
南弋抬手接过洛溪的围巾,将它在洛溪修长白皙的脖颈绕了两圈,帮他系好:“顾医生似乎很冷。”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洛溪赶紧接过南弋还在整理的围巾,手指擦过南弋的手指,触电般抽回。
他的手指还是那么温暖,以前他就一直羡慕南弋冬天里过高的体温,那样就不会冷了。
“走吧。”南弋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轻轻说道。
“恩。”
车上,南弋酒后的劲似乎有点上来了,他觉得头晕晕的,他不停的甩甩头,洛溪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要不,我来开吧。”洛溪开口提议道。
南弋看了眼洛溪,思索了一下,居然也没有拒绝,轻轻点点头。
两人下车换了位置,南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说好的送洛溪回家,却成了洛溪送他回家。
洛溪无声的叹口气,上次自己喝醉,是他送他,这次他喝多了,却是他送他,他们这该死的缘分到底怎么说。
洛溪转头看看似乎睡着的南弋,不忍打扰他,边一路将车直接开到了春暖花开。
事实证明,南弋的确有点喝醉了,下了车,走路都有点踉跄,洛溪只好搀扶着他。
“钥匙呢?”南弋忍着头疼,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插了几次也对不准锁孔。
洛溪摇摇头,接过钥匙,扭开门,进去之后直接将南弋放在了客厅里那张大大的沙发上。
又起身去厨房接了杯热水,等稍微凉点了才端出来。
“南弋,喝点热水吧。”
南弋挣扎着起身,头似有千斤重,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又递给洛溪。
“麻烦你了顾医生。”
“举手之劳,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恩,我就不送了。”
洛溪微笑点点头,整了整乱掉的外衣向门外走去。
南弋歪在沙发上,眯着眼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那身影,恍惚间,他竟好似看见了洛溪。
行动大于理智,在他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了沙发。
洛溪刚搭上门把手,却被背后一股力量忽然的将他紧紧拥住,身后贴上一具体温过高的身体。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他连呼吸都不敢,身体直挺挺的僵在那里,身后的人如同小鹿一般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好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