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杀的人已经全数退去,而苏矜艺这边存活的侍卫已不足十人,老二看着一个个带伤的坚持着保护南玉歌等人的侍卫,忍不住暗叹了声,跟紧在了苏矜艺身旁。
一群人又上了马车,才没走多远,前方有一阵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中,根本看不出来人是谁,走在前面的赵总管已经高度戒备,挥手让马车停下。
马蹄声阵阵,可以由此听出,往这边赶来的人不少,甚至绝不少于十人。
若来人只是跟刚刚那些兵卒一般的小兵小将还好解决,可在军营中能骑得上马的,只怕不会是普通人。
就连紧跟在苏矜艺马车旁的老二都绷紧了神经,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剑,向马车中的苏矜艺道:“听声音一共是十二匹马,一匹冲在了最前面,后跟着十一匹,现在离我们还有两里地。”
正说着,往这边冲来的人马已经隐隐约约露出了人形,似乎也看见了这边的车队,能听得出对方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而老二已经动手,半抽出了腰间的剑,这个时候便听最前面的赵总管带着惊喜的声音,叫道:“王爷,是王爷!大家不要慌,来人是王爷!”
一声来人是王爷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老二眯了眯眼睛,也看出了冲在最前头的人是谁,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将剑重新插在了剑鞘中。马车全数停了下来,最前头南玉歌的马车门猛地被推开,南玉歌从车中下来,远远的看着康德王勒紧了缰绳,让飞奔中的宝马停了下来,跃下马,几步走上前来,扶着南玉歌一脸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了?你们都没事吧?”
南玉歌脸色很差,似乎刚刚的事情还没能让她安心下来,这会见着康德王,倒是没了往日的锐气,带着些许不安道:“我们都没有伤着,倒是你的儿子,胤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苏矜艺正让苏停云扶着下了马车,便听到了南玉歌担忧的询问,心中微微诧异了一下,继而变成了安心。
南玉歌的种种反应,总让她觉得过于冷漠了,从傅麟胤出事以来,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呆在家中,无事人一般的继续吃斋念佛,似是酌定傅麟胤会无事,又似是根本不关心傅麟胤。这样冷漠的母亲,让苏矜艺难受,为傅麟胤感到难受。
傅麟胤跟南玉歌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两人见了面总要吵上几句,不过结果都是无伤大碍,最严重的一次争吵是因为苏柳琳,那次吵得严重了些,也只是冷战了几天,并没有出现反目成仇的事情,现在看来,南玉歌还是担心傅麟胤的。
提到儿子康德王脸色变得难看非常,阴沉沉的蹙着眉,一双眼睛阴鹫的眯着,盯着云京的方向,道:“他被傅麟扬下狱了。”
南玉歌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苍白着脸盯着苏矜艺,似是再问她之前交给苏矜艺的东西呢?怎么没有起作用。
康德王的回答惊悚非常,晴天霹雳雷轰而下,自上而下将苏矜艺砸得脑海轰隆隆直响,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南玉歌的眼神,只是睁着泛着水波却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康德王。
康德王放苏矜艺盯得难受,轻叹了声,道:“别担心,他现在还没有事,没有拿下我,傅麟扬还不敢动他。”
这确实,苏矜艺心下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沉甸甸的,一口气阻在喉口,难受得浑身不自在,一口想要呕出却怎么也不发吐出来的感觉让她心头闷闷的,难受的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这个地方也并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康德王将马一拉,看着身后的追随者,笑道:“走,有事回去再说。”
林婆子扶着南玉歌回了马车中,苏矜艺也让苏柳烟安慰着,带回了马车中,一牵手,只觉得苏矜艺的手心泛冷,湿黏黏的全是冷汗,她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苏矜艺,道:“怎么了?艺儿别担心,世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苏矜艺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娘,我身子有些难受。”
苏柳烟担忧的打量着苏矜艺,只觉得她脸色苍白得有些异常,上前用手试了试苏矜艺的体温,有些偏高。苏矜艺就势靠在了苏柳烟的怀中,扁着嘴难受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苏柳烟看着难得的向她撒娇的女儿,担忧道:“怎么好好的头晕了呢?也不知道等下到了军营,有没有大夫……”
苏矜艺闭了闭眼睛,靠在母亲怀中摇晃也没有那么明显了,人也感觉好了些,听到这话便回道:“也没什么,可能是刚刚被追杀的时候,吃了惊,一会就好了。”
苏柳烟想想,觉得也有可能,毕竟女儿一直担心着傅麟胤,没准是刚刚被吓到了。她动了动身子,让女儿靠得更舒服些,没一会儿便到了军营中。
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属禁卫军的其中一支,因为直接关系到云京中皇帝的存亡,更关系着云腾国的存亡,这一支军队一直便握在了皇帝的手中,属皇上的亲信。
或许这便是傅麟扬当初让康德王往这边来的原因。
他自信这一支军队是忠心于他,并且不会被策反的一队亲信,将康德王送到了这边,再封锁了云京中傅麟胤的消息,便可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人一同拿下。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确实,统领这一支禁卫军的将军,确实对傅麟扬忠心耿耿,无奈将军治下无能,让康德王早早便收复了下面的数个副将,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一支禁卫军拿下。
傅麟扬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经营了数十年的康德王人脉广手段深,哪怕是傅麟胤,也不可能有康德王这份功力,也幸好康德王并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的野心,否则便是先皇,只怕也防不住治不了。
可是康德王没有野心,并不代表他便不喜欢权力,相反,他很喜欢牢牢握住兵权的感觉,并且不喜欢自己的命让别人握在手中的感觉。于是不管是哪一方的兵马,都会有属于他的势力存在,特别是直属皇家的军队,更是遍布他的人手。
只是人虽然握紧了云腾大半的兵马,偏偏却疏于收服朝中文臣,这个时候要救傅麟胤,除了动用军队,攻打刑部大牢,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马车在大帐外停下,苏矜艺等人也一个个下了马车,康德王清点了人数,很快脸便黑得像一块木炭一般:“逸儿呢?”
傅麟逸。苏矜艺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南玉歌。
南玉歌面无表情道:“他不肯走,执意说傅麟扬不会对他下手,时间紧急,我可不能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
康德王越听脸越皱得扭曲起来,许久恨恨的骂了声:“蠢货!”
确实是蠢货,傅麟扬怎么可能信,并重用他康德王府的人?只怕恨不得康德王府绝子绝孙才是。
可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而康德王也不可能去指责南玉歌什么,又叹息了声,吩咐身旁一位副将跟赵管家一起,安排南玉歌等人的住所。
苏矜艺自刚刚起身子便一直不舒服,帐篷一安排下来,她便进去休息,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叫了老二进去,便道:“你身手比其他人要好得多,我也只相信你一个人,你老实说,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老二让苏矜艺如针如刀般深邃犀利的眼神盯得发慌,冷汗直冒,最后不得不点了点头,自怀里掏出了数封信,道:“这是今天送来的消息。”
果然他们影卫自有一种联系方法,在沈燕平讲了影卫的信息之后,苏矜艺便不相信影卫会是独立毫无联系的。
苏矜艺接过老二奉上的信封,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封封拆开,仔细的看完,而后陷入了沉思和惶惶不安中。
信上记载的是今天早朝上的信息,傅麟胤和二皇子傅麟昀都让傅麟扬下狱,而且还是分开关,傅麟胤给关进了刑部大牢,而傅麟昀则被送进了大理寺。
分开关有两个好处,一是救援难度会加大,二是他们互通信息的难度也会变大,从而杜绝他们继续联系。
苏矜艺捏着手中的一叠纸,在想傅麟扬作为证据的那一堆看似真实无比的信。
或许,她留在最后的一些东西,也该拿出来了。
她盯着老二疲惫不堪的脸看了一会,叹道:“若还有他的消息,不许瞒着我……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老二让苏矜艺那凌厉的眼睛一盯,心下便忍不住惶恐,哪里还敢瞒着她?何况他也觉得不能将苏矜艺当成一般女人对待,或许告诉她一些消息对傅麟胤还有帮助也不一定,便也答应了下来。
苏矜艺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蹙着眉靠在了椅背上,精神一松懈下来,头便一阵阵的晕,窗外骄阳似火,她忍不住眯了眯眼,一阵沉闷恶心用上心头,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