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王承嗣决定当天便启程前往即墨,章泽天也只好陪同他一起回家,连梁松邀请他参加按察使司举办的中秋诗会都只能婉拒了。他只能嘱咐章敬为按察使司的中秋诗会提供四套肴记礼盒,便放下一切事情,在当天下午和王承嗣一起出发了。
王承嗣的行囊简单,只有一个包袱和一柄长剑,真是说走就走。他原没想到章泽天能够陪他一起走,听说章泽天要陪他返回即墨时,还有些不愿意,唯恐章泽天跟不上他的速度,耽误了他的行程。
但是章泽天前一天晚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将作为行囊的背包收拾好了,与他约好之后便回到肴记背起背包,踏上了回程。
原本梁松听说他们急着赶路,还想借两匹马给他们二人骑,不料却被两人同时谢绝了。论起走长途,骑一匹马绝对要比步行慢得多。连续多日长途行路的话,任何动物也无法与人类的耐力相比,在没有合适的车辆的情况下,也只有人类的双脚才是最快的远距离行进方式。
当然像驿站那种随时换马的办法肯定会更快,只是那可不是私人能够用得起的,也基本不会对私人开放,像他们这样的,也就只能靠两只脚板赶路了。
王承嗣答应让章泽天陪他一起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说了他这个打虎英雄的名号,心中隐隐有一种想和章泽天一校短长的心思。
这王承嗣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高,比章泽天还要更高一点,平时总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一个时辰不停的话,可以连续走出去二十里以上。
好在章泽天在训练那些新兵的时候,把这负重长途行军一项也练得炉火纯青,虽然背包比王承嗣重了一些,但背包上有他自己设计的背负系统,背在身上却远比王承嗣那个包袱舒服得多,所以脚下的速度也一点不慢,随着王承嗣的步伐而行。
这次上路,因为没有驴子可以帮忙驮背包,章泽天把背包里面的东西还是精减了一些下去,包里用来喂驴子的豆子没有了,帐蓬也没有带,还把以前带的那个铁锅给换成了铜锅。铜锅可以做得比铁锅薄得多,当然也就比铁锅轻了不少,总体算下来,减重之后的背包只有不到四十斤的样子,比原来的五十多斤轻了一大截。
王承嗣走路的时候空着双手,大袖飘飘,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章泽天与他完全不同,背着一个大包老老实实地低头走路,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当作拐杖,步履更是极为稳重,看着好像比王承嗣走得辛苦得多,随时都会被甩下的样子。
这天他们一直走到天色将暗,才在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王承嗣四下看了看,找了一家稍稍整齐的院子去商量借宿。可能是这种事做得多了,他只花了三言两语便让主人答应他们借宿在这里,而且还给他们每人端上来一大碗稠稠的杂粮粥。
两人喝了粥,章泽天从包里取出一盒猪肉脯送给主人,然后便随主人去柴房抱了柴到厨房烧水,回房烫脚。
对于章泽天这个习惯,王承嗣有些不解:“行路这么辛苦,哪里还有精神做这些享受的杂事?”
章泽天道:“长途行路之后,脚下比较劳累,如果不用热水烫过,明天便会肿胀起来,走路就吃力了。绑腿虽然有效,却不像热水烫脚那样舒服,是不能替代的。另外,脚底如果起了水泡,烫过之后挑破再涂上药膏,第二天便会生龙活虎一样,不会耽误行路。”
“没想到你一个富家公子,竟然能够跟上我的步子,还有这么高明的经验,看来以前经历过很专业的训练呀。”王承嗣不得不对章泽天刮目相看。
章泽天道:“在家里时,家中的自卫队教头因故离开,我便兼任了一段时间的教头。带着那些刺头兵们训练的时候,自己如果不能身先士卒,这些家伙哪里会乘乘听话?我自己练得处处都比他们强一些,那些家伙便是被我操练得像死狗一样,也不会再有什么怨言了。”
王承嗣道:“我也是练武之人,光是听说你那打虎的本事,便佩服不已。听梁按史说了你的事情之后,还在好奇,你有这一身本事,怎么会安心做什么生意?原来在家中还是做了这个能够发挥专长的工作。”
章泽天自嘲地一笑,道:“你不知道,这教头的工作可不好做,辛苦是一方面,在训练和装备水平上,我和当家的大哥之间意见差异也非常大。我这人做事就想做到最好,就像那肴记零食一样,可是这样一做那花销便有些太大了,大哥那里能够提供的经费有限,我迫于无奈之下,只好开发这肴记零食出来,想着能够赚一点银子,来补贴自卫队的训练经费。”
王承嗣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真想象不出来,你能把你们庄子上的自卫队训练成什么样子,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看一看。”
两人白天走路的时候,因为担心说话会影响到呼吸的节奏,基本都是闷头走路,很少说话。这天晚上休息时,却是好好聊了一晚上,才发现竟然十分投机,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天亮上路之后,两人依旧快速前进,每天的行程超过一百二十里,基本达到了兼程的程度。
再过一天之后,两人在潍县停留了一晚,章泽天去看望了章绪,这小家伙在龚其贤的指点下,进步明显,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竟然变成了一个小书生的模样,连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他与龚其贤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带章绪回家,仍旧留他在这里学习。
章绪对章泽天颇有些不舍的感觉,章泽天宽慰他一阵之后,又勉励他认真学习,争取早日进学,便离开县学,又到县衙去拜访了冯县令,说了自己被卫大诚教训一顿然后拒绝的事情。
冯闯对自己这位老师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