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至于吗

更新时间:2014-1-19 8:35:57 本章字数:12190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想要讨好父王,却惹上了毒杀生父或生母的嫌疑。爱睍莼璩

东方语看了看一脸郁郁慌乱之色的胡侧妃;又瞄了眼惊惶失措的郡主;在心里冷冷笑了起来。

胡侧妃一定想不到;她对这一切早有防范;从她跟胡侧妃说明要去厨房亲自做菜,而胡侧妃爽快答应之时,她便留了心眼。

至于风无双为什么会在最后兴致勃勃想要自己做菜讨好安王爷;这也是她暗中促成的;至于剩下那短暂的保密工作;并不必花费太多力气就可以做好。

想要加祸给她;胡秋容现在最好先想想怎么给自己女儿脱嫌吧。

看着风无双又惊又急辩解的样子;胡侧妃心都乱成一团麻了。

“王爷,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是这样的;无双怎么可能下毒谋害你。”

安王爷冷眼瞥了风无双一眼;目光落到地上已经完全硬透的黄狗时,他心里的怒火就蹭蹭直冒上来。

“哼,误会?你全是说说这是什么误会?”

东方语看着哑口无言的胡侧妃,凉凉道:“我倒是有个提议;能证明这毒是不是郡主下的。”

胡侧妃一脸警剔地盯着她;沉默着没有接口。

那个已经完全乱了方寸的郡主风无双一听有法子证明自己清白;哪还管这个人是敌是友;连忙急切追问道:“世子妃,你有何办法?请你说出来,请你快点说出来。”

东方语无声轻轻一笑,浅浅笑纹如五月轻绽的花蕾,不必在瞬间完全惊艳人眼的盛放;却在慢慢的无声表达着她的美。

“很简单;黄狗是因为啃了掉在地上的骨头才误中毒死的;现在那个掉下去的碟子里面不是还有菜肴吗?只要让大夫验一下碟子里的菜肴就知道这毒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下的。”

风无双闻言,狂乱的眼神里一瞬闪出狂喜之色;也忘了惧怕一脸暴戾两眼煞气的安王爷,连忙急切惊喜道:“对对,世子妃这个办法既简单又直接;这道菜虽然是我在厨房最后做好的;但做好之后端出来就是别人经手;若是碟子里面的菜没有毒;便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东方语微微笑了笑,明亮目光转呀转,又瞟到了神色骤然生变的胡秋容脸上。

风无双绝对不知道,她这番绝处缝生的推论背后,又将某人推进了火坑。

墨白看了看一脸冷戾的安王爷,道:“既然如此,就请大夫再来验一下碟子里的菜肴。”

大夫很快又回到他们面前;因为刚才东方语就向清荷示意,让她暗中拦下大夫,先不让大夫离府。

这一验;大夫脸上现出了十分奇怪的表情,似是对这个结果感到难以置信一般,他盯着碟子,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碟子里的菜肴无论是嫩骨还是香汁,或是碟子本身;都没有一点毒药;这些从碟子洒出的骨头却又含有剧毒;真是怪事。”

东方语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她淡然瞥过安王爷沉黑的脸,又让大夫出去了。

大夫刚才的结论,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

风无双几乎立即露出了喜极而泣的激动神色。

“父王,你看,我是清白的;这毒不是我下的。”

风无双只顾着自己摆脱嫌疑中高兴;还急着向安王爷证明自己清白;却完全忘了有一个人脸色一程程惨白灰青下去。

安王爷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随即他又转向脸色发青的胡侧妃。

他的眼神仍冰冷暴戾;但他盯着胡侧妃的目光,更多的是森冷的怀疑。

“胡侧妃,这碟菜一直就在你旁边;唯一有机会在上了菜之后下毒的人,就剩你了,你现在有什么要说。”

胡侧妃咬了咬嘴唇,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有这么峰回路转的时候。

她僵着表情强行镇定地笑了笑,洗脱了女儿的嫌疑;她也不能因此惹得一身腥。

胡侧妃回头望了侍立她身后的安嬷嬷一眼,忽然对着安王爷跪了下去,惭愧道:“王爷,妾身……,这当然不可能是妾身做的;可是妾身也自知有罪;刚才大夫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表面上看,我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人;可是……可是王爷你不知道,就在刚才,碟子掉下去的时候;安嬷嬷她……她曾试图冲过来接住碟子。”

东方语默默扬了扬眉;与墨白淡然对视了一眼,飞快交换了一下眼神。

胡侧妃身后那安嬷嬷一听这话,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胡侧妃这是打算将下毒的罪名推到她头上;想通这一点,她的脸色当场变得难看了。

“妾身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接住碟子;因为妾身平日对下人多有教导;人家都知道王爷你不喜浪费;妾身哪里料到她会趁机将袖里的剧毒洒到地上的骨头。”

东方语冲胡侧妃眨了眨眼睛;眼里流露出一抹佩服的神色。

胡侧妃真是高啊;三言两语不仅摘清了自己的嫌疑;还顺便在安王爷面前暗示她平日牢记他的喜好;还以他的喜好为标准约束下人。

这种不着痕迹的讨好,可比明面上的邀功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她这短短两三句话里还点明了下毒的凶犯。

安嬷嬷听到这里,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站出来承认下这个罪名。

心里想着反正只毒死了一条畜牲;有胡侧妃一力维护;安王爷就算再恼怒,也不会真要了她的性命;这皮肉之苦,忍忍也就过去了。

胡侧妃一扭头,脸色便变得又冷又怒,“安嬷嬷,你从实招来,你为何要在这些洒落在地的菜肴下毒?”

安嬷嬷冷然一笑,也上前跪了下去,她垂着头,咬牙自牙缝挤出一句充满恨意的话,“胡侧妃,奴婢无心害人;这毒自然不会下在碟子里。”

无心害人,那就是有心毒狗了。

东方语嘴角一勾,立时又噙出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来。

这毒狗比起杀人的罪名来,当然轻得多了。

就算这条黄狗曾救过安王爷;安王爷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迁怒到胡侧妃身上;顶多到最后也就将这个出来顶罪的安娘娘打死了事。

瞧安嬷嬷心甘情愿出来领罪的模样,她一定以为胡侧妃会力保她性命无虞。

东方语在心里冷冷笑了笑,她真不知该笑安嬷嬷的天真;还是笑胡侧妃的狠毒。

果然,安王爷一见安嬷嬷出来认罪;眼里那原本就冰冷暴戾的煞气一瞬大盛。

“好你个歹毒恶奴;阿雄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竟然处心积虑的要毒死它。”

安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她说话的声音却显得十分镇定,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害怕颤抖。

“王爷,你肯定不会记得阿雄在七年前,因为抢吃骨头,曾咬伤过奴婢;奴婢一条手臂差点都被它咬废了;而且;奴婢也差点因为这事而丢了性命;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它从边疆回来;奴婢日夜承受着痛楚,都是因为这个畜牲所赐;奴婢……奴婢哪能容忍它!”

安王爷冷眼瞪着安嬷嬷,眉头却皱了起来。

记忆中,似乎七年前阿雄的确曾在府里咬伤过人;至于那个被咬的人是谁,他就记不得了。

这种细末的琐事;他一向不会放在心上;他如今能够依稀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完全也是因为阿雄是他爱宠的关系。

“哼,阿雄救过我的命;它就是我的恩人;而不是一只普通的畜牲;你竟然因为一点痛苦就对我的恩人下毒手;你这恶奴;我今天就让你给它填命。”

闻言,其余人脸上皆流露着无动于衷的神情;唯东方语觉得难以接受。

一只狗的性命再如何,也比不上一条人命重要。

如果七年前安嬷嬷确实被黄狗咬伤过的话;那么安嬷嬷这番被逼出来认罪,也就有了合理的动机。

她眉头一动,看着胸有成竹的胡侧妃;心中一动,脑里忽然灵光一闪,便闪出另外一个念头。

胡侧妃看着暴怒中的安王爷,心下瑟缩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替安嬷嬷求情,“王爷,请你饶了安嬷嬷吧;就请你看在她无心伤人的份上,饶了她吧;再说,阿雄已经年老;就算不中毒;它也活不长……”

安王爷闻言,当即丢了一记沉怒的冷眼给胡侧妃。

然后盯着安嬷嬷,从鼻腔喷出一声怒极的冷哼。

“来人,将这个恶奴拖出去杖毙。”

一听这话;原本还十分镇定的安嬷嬷立时慌了手脚,她哀求地看着胡侧妃;又对着安王爷道:“王爷、王爷;求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愿意给阿雄立碑;奴婢发誓以后每年都到阿雄坟前上香,为自己的暴行赎罪。”

东方语一听这话,顿时生出一股啼笑皆非的荒谬之感。

原来有些人为了活命;当真可以抛弃一切原则;可以抛弃一切。

给一条狗立碑上香?

也真亏安嬷嬷说得出来;也就是安嬷嬷这么厚脸皮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脸才不会红。

“哼,你就算发再多毒誓;给它立十个碑都没用;它已经死了,你就算天天给它上香;它也活不过来。”

安王爷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表情居然微微闪过一丝沉痛缅怀的神色,就是眼里炽盛的暴戾煞气也在这一霎淡了下去,就是冷漠无情的声音,似乎这一霎也多了一丝人气的味道。

虽然这抹怪异的神色闪得飞快;但因着东方语本就靠得近;她还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很敏锐的,竟看到了他这抹飞闪而逝的神色。

安嬷嬷心下大慌;安王爷这话不啻于对她判了死刑;并且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绝无更改可能。

她连忙乞求地看向胡侧妃。

胡侧妃皱了皱眉,僵笑着,柔声道:“王爷,妾身看,今天是你刚回府的日子;一回府就见血……这只怕会影响我们王府日后的运程。”

安王爷转头,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又是一声厌烦的冷哼,“哼,本王身为将军,天天过着舔刀流血的日子;若也像你一样相信鬼神这等无稽之谈;本王现在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安王爷竟然用上了本王这个自称;可见他的心情此刻是何等的恶劣愤怒。

胡侧妃张了张嘴,还想再说;抬头撞上他掠来的暴戾眼神;她一下便闭了嘴巴。

安嬷嬷见胡侧妃放弃为她求情;一时慌得浑身哆嗦;如果胡侧妃放弃她;依着安王爷的脾气;她一定必死无疑。

“胡侧妃,求你救救奴婢;”她哀求完胡侧妃,又转头看着安王爷,“王爷,请你宽恕了奴婢吧;奴婢承认自己不该因泄私愤而下毒杀害阿雄;奴婢知道错了,救你原谅奴婢。”

安嬷嬷跪在地上,将头磕得呯呯直响;额上很快漫出一片血花。

可安王爷本就是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岂会被她这一点点皮肉血迹打动。

他冷冷瞥过安嬷嬷额头,无情道:“你不用再说;今天你必须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必须以死为自己的愚蠢赎罪。”

安王爷的话冰冷得有如腊月盘桓不散的寒风;安嬷嬷听着,浑身都止不住剧烈地颤抖;脸色是层层灰败下去的惨青。

东方语默然看了她一眼,目光含着悲悯,语气透着不经意,幽幽道:“王爷,阿雄如今也算死得其所;安嬷嬷年纪也大了,你就饶她一次吧;就算你现在让她为阿雄填命;阿雄也不能再活过来;反而会为阿雄造下恶孽。”

东方语这番话明劝实在暗中煽风点火;她希望安王爷的态度再坚决冰冷些才好。

只有完全断了安嬷嬷的生机;这个追随胡侧妃年深日久的嬷嬷才会肯吐露旧日实情。

安王爷一听东方语这番劝说;心里的愤怒又再涨了一个层面。

越发的怒不可遏;而他看安嬷嬷的眼神,也越发的冰冷憎恶。

他冷冷一笑,盯着安嬷嬷,似乎要用他暴戾的眼神煞气凝重的目光将安嬷嬷就地钉死一样,“既然这个恶奴年纪也大了,那正好,反正活着也是累赘;不如趁早投胎去。”

安嬷嬷听罢,立即看着胡侧妃凄厉大喊,“胡侧妃,你救救奴婢,你救救奴婢啊!”

胡侧妃扭开了头,完全不看安嬷嬷;安王爷既然立定心思要安嬷嬷死;她再求情也没用。

东方语淡淡一笑,目光悲悯,“安嬷嬷,王爷已经说了;你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她说着,眼里流露出无限可怜的神色,叹气道:“安嬷嬷,如果你不能去陪阿雄;除非你有办法证明这毒不是你下的。”

安嬷嬷听闻她的提示,似乎一下醒悟过来;恐慌的眼神也霎时浮出狂喜。

“王爷,这毒……”

“安嬷嬷。”已经背过身去避开安嬷嬷目光的胡侧妃霍然转过身来;还不惜毁掉自己辛辛苦苦才在安王爷面前树立起来的温柔形象,眼神森森逼人;语气加重,声音凌厉,“你自己造的恶,只能自己吞下这苦果;我看在你侍候多年的份上,以后会替你照顾家人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两眼狂喜的安嬷嬷听完这话,整个人顿时便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眼神黯淡,面无表情,木然颓废顿坐在地。

东方语轻轻的挑了挑眉,眼角流转出一抹若有所思来。

安王爷眼里不耐已达极点;他冷冷盯了安嬷嬷一眼,手一挥,无情道:“来人,将这个恶奴拖出去杖毙。”

立时有人应声而来,将已经瘫软的安嬷嬷架着拖了出去;东方语悄悄塞了样东西到身后清荷手里;又看了看夏雪,随后,夏雪与清荷便悄然退了出去。

这一顿洗尘宴也因为一条令安王爷有人情味的黄狗之死;而引发了另外一段血案;众人随后在安王爷暴戾深煞的眼神下,食不知味地扒着饭;这顿饭也因此成为了安王府里最压抑最难吃的饭。

接下来,安王爷不时挑剔着东方语;他话极少;然每次出口必将东方语贬得体无完肤。

似乎怎么看,都觉得看东方语不顺眼一样。

墨白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只为扭转东方语在安王爷心中的印象;不过无论他做什么,安王爷对东方语都不满意;反而他为东方语做得越多;安王爷对东方语便越发的厌恶。

为此,东方语几番想要劝说墨白不再费心;可每每话到口中,她又不忍说出口。

墨白如此努力,也只是希望她能够与他重视的人好好共处。

只是这个墨白重视的人,却未必同样重视墨白。

东方语每每想起安王爷看墨白那疏离冷漠又夹着爱惜的眼神,就觉得这父子之间,一定有某些别人难以知悉的隐情。

可惜,她几经打探,都探不出什么究竟来。

转眼,时间匆匆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一天,墨白从外面回府之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回流光阁;而是掬着心事,折道去安王爷的院子;不过,他去的时候,安王爷不在;墨白只好怏怏回到流光阁。

东方语见他神情透着恍惚,便关切问道:“墨白,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

墨白淡淡看她一眼,竟垂下眼睫,掩去眼底变幻眸光,道:“也没什么大事。”

东方语扬了扬眉,心中一动。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事了。

她以十指梳着他光泽黑发,让他顺势躺了下来,以母亲保护婴儿的姿势,抱着他的头,目光轻轻扫过他长睫扇下的弧形阴影,轻声道:“墨白,你是不是在想明天王妃忌日的事?”

枕在她腿上闭目的男子闻言,神情微微有些动容。

他失神片刻,忽然侧身换了一个面向她腰身的姿势。

东方语淡淡落下一瞥,在心中轻叹,这人此刻就是个心灵受伤寻求庇护的孩子。

瞧他这姿势,分明不想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墨白,我并不清楚以前你在安王府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也不清楚你与安王妃之间有什么故事;以前,你不说;我便不问;现在也是一样;我相信未来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将事情亲口告诉我的。”

她声音很轻,有如睡梦中母亲哄孩子的曲调,墨白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听着她轻落悦耳的声音,心内波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东方语一下一下梳理着他的发,又柔声道:“我现在对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窥探你过去的隐私;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算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们各自也是独立的个体;我绝不会逼迫你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比如挖掘过去的旧事,如果那是你决心要埋藏的记忆,那我们就一起把它忘了;过好现在,好好走向未来,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不过,有些事,如果不能忘记;也不能逃避;那我们就勇敢积极地面对,我相信只要有信心,无论任何困难都一定可以跨过去的。”

墨白搂着她腰肢的手,微微紧了紧,因着他脸向着她侧腰,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小语,明天……明天是母妃的忌日,我想我应该去看看她。”

“安王妃的忌日啊……”

东方语淡淡一笑,笑容看着有些遥远,她看了看仍闭目的男子,手掌贴着他微凉的脸,掌心微温的热度刚好暖和他微凉的颊。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她含笑看他;眼神柔软泛着理解。

无论那人生前有再多不是,她终是他的生母;人死,往事也该随风湮灭。

她看得懂他眼里那无奈浮沉的辗转挣扎,也许安王妃带给他的记忆都是负面的东西;但无论如何;这不能阻止他渴望亲近自己母亲的愿景。

男子没有睁开眼睛,但即使闭着眼睛,他仍能感受得出她心怀对他的理解与支持,“嗯,小语,谢谢你。”

少女低头,用她柔软的唇,安抚他内心忐忑的不安。

在安王府里,似乎有关安王妃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而安王妃的忌日,自然也没有人记起。

东方语甚至都不能确定,墨白往年是不是独自一人去安王妃墓前祭奠。

夜深,人静。

墨白看着睡颜甜美的女子,轻轻掀开被子,然后蹑手蹑脚穿好衣裳,开了门,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出去之后,床上那原本熟睡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墨白出了流光阁之后,便直奔安王爷的院子而去。

十六年了,他记忆里那个女子的容颜早已模糊;就连幼时他受痛挨打大骂,也换不来她一个慈爱心疼的眼神……那些画面,在他有了小语之后,就日渐淡远了。

他渐渐觉得因为现在过得幸福;他心底对她的怨恨也慢慢随风而逝了。

剥去从前那些痛苦的记忆,他只想单纯的将她当一个给予他生命的人看待;起码在她忌日的时候,他应该让那个男人也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尽管心事澎湃,但墨白走得很快;出了流光阁没多久,他便到了安王爷的院子。

虽然夜已深,人已静;但安王爷显然还未休息;因为他的书房此刻还灯火闪烁。

墨白转到书房那里,直接敲开了门。

“王爷,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这个叫了十几年的称呼一出口,墨白自己居然微微怔了怔;他忽然想起就在安王爷回府那一晚,东方语曾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过他,为什么称呼安王爷不是父王,而是王爷。

他想了一下,他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回答她的:“这是王爷他从小就这么要求我;那时我年幼不懂为什么别人可以叫他父王,我却只能叫他王爷,还故意的不听话,跟别人一样叫他;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将我捉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那一次将我打得鼻青脸肿,揍完了还不许我哭;还恶狠狠地警告我,若是以后我敢再叫他父王,他就听一次打我一次;直至我长了记性,不再违拗他为止。”

想起娇妻,墨白眸内闪过一抹柔光,他记得小语听到他这番话,当时还满眼古怪地嘀咕:“他竟然禁止你叫他父王!你这个难以按常理推敲的父亲还真是够新奇的。”

想起小语撇嘴不满的娇嗔模样,墨白嘴角便隐隐泛出一抹欢愉笑意。

“进来吧,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安王爷一眼冷冷掠去,看见墨白神情温柔透着满足欢喜,一瞬眉头大皱。

“你三更半夜来找我,总不会为了让我看你这副胸无大志毫无男儿傲气的表情吧!”

向来惜字如金的安王爷,在看见墨白俊脸上那淡淡流漾的欢喜之后,居然一再出言讥讽。

墨白一怔,随即敛去眼里流漾温柔;恢复到冷漠淡然的表情,脚步一跨,便走了进去。

“王爷。”墨白跨进去,看定安王爷峻黑冷漠的眼睛,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只是想请你明天一起到母妃坟前上柱香;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你心里对她再如何不满,你也该原谅她了。”

安王爷闻言,霍然转身瞪着容颜如雪的妖魅男子,冷冷道:“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吗?不管她死了十年还是二十年,在我心里都一样,她永远那么让人憎恶,想让我到她坟前上香,原谅她?”

“哼,你还是回流光阁去,好好睡你的觉,兴许能做个不算美妙和美梦。”

墨白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次,他不打算妥协;也不打算再逃避;他现在已不是当年那幼小的孩子;他成年成家,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他都有。

所以,听闻安王爷冷戾无情的拒绝与嘲讽,他丝毫不退让;星亮的目光仍直直不避不让地看着安王爷愤恨的脸,“王爷,当年,在我刚刚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你强逼我叫你王爷,还不惜用暴力威胁的手段让我屈服;这么多年,我叫习惯了;我现在也不打算再改口。”

“但是,母妃她有什么错?也许我年幼时,她确实对我过多打骂,可我相信,她身为母亲,她心里始终是爱我的;至于其他的……我想,当年我年幼太小,现在就是想记起,也记不起来;你为什么一直都如此冷漠待她?甚至她死了十六年,你依然如此痛恨她?”

“她是你的王妃,不是吗?你若是那么憎恶她;当年为什么又要娶她回来?娶了她,却不珍惜她,你从来不关心她也就罢了,你还一直冷落她打骂她轻视她,即使——”

墨白缓缓吐了口气,眼眸荡出一丝痛楚。

“即使她生下我之后,你对她的态度仍然没有一丝改变;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前我年幼不懂事;可现在我已经长大成人;我有权知道这些事;你这么恨她,恨到连她了十六年,这恨意都不曾消减一分;你从来不给她上香也就罢了;你还禁止府里任何人到她坟前上香;若非我也一样听话;现在她的坟只怕早就找不着了。”

墨白看着安王爷,眼光越发冷沉,“孤草一枯尚有一荣的机会;可她,连死都没有机会得到你一个正眼;若不是我往年偷偷到她坟前清除野草,现在大概连她的墓地都找不着了。”

墨白说得很缓,原本温醇的声音却越发的悲愤凄凉。

安王爷冷然直视他眼睛,从鼻腔喷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冷哼,忽然道:“你不是很珍惜你的世子妃吗?你今晚如此激动,就不怕旧病复发?”

墨白闻言,眉宇一瞬凝了层冰霜。

是,即使经过半年的严格调养,他现在仍不宜情绪过度激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内心的狂燥平静下来。

“王爷,你若坚持往后都一直不肯去拜祭她;那么请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给我一个能够接受的答案。”

安王爷冷冷挑了挑眉,盯着墨白略呈病态苍白的脸,他深幽如渊的眼神里竟然呈现出几分痛恨之意。

“你没必要知道那些事;你只要做好你的世子,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墨白沉默良久,忽然眯起眼眸,唇边便带出一抹沉凉凄苦的隐隐寒笑。

语气落索而萧然,还伴着浅浅的自嘲意味,“是,我什么都不用知道;我就只需要做个听话的世子就行。”

安王爷漠然看了他一眼,在看见他这满目自嘲沉凉的落索神色时,不禁微微怔了怔;这一怔之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双漠然冰冷深渊眼睛里,忽然浮出几分深沉的爱惜。

“墨白……”

安王爷突如其来的充满感情唤了墨白一声;墨白愕然看他,灿若辰星的眼眸里微微泛出一丝期待来。

安王爷对上他这样的眼神,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里刚刚涌起的爱惜忽在一瞬又隐压了下去,瞬息便消失难寻。

墨白见状,嘴角微微一勾,弧度讥讽。

眼里再度回复到那幽幽流荡的落索失望。

“那么明天,你究竟是去不是不去?”

安王爷倏地扭头,望向窗户漆黑的夜空,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漠然飘了过来,“我,永远也不会去拜祭那个女人。”

墨白闻言,眼眸颜色霎时又深了几许。

“我不会去;还有你——以后也不准再去。”安王爷说话的声音也陡然冷了好几度;阴森森中还透着几许威迫的意味。

墨白闻言,果断怒了,连他再三深呼吸也无法压制下去。

他冷冷一笑,声音也陡然含了冰霜,“你永远不去?还不准我去?”

“王爷好威风;好严厉的命令;可惜,我不是你的士兵,你也不是我的将军!”

“你可以为人夫;而对她不尊不敬,不亲不爱;可你无权让我这个为人子的,也像你一样无情无义;对她不伦不孝;明天,这香我去上定了;你若要阻止;那就来吧。”

“风墨白!”安王爷霍然扭头,目光冰冷地瞪着墨白,他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可见此刻他亦同样愤怒之极,“你若非要固执己见去祭那个女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无情;为了断绝你以后的念头;我不介意——”

墨白直直对上他森然寒凉的眼神,缓缓道:“不介意如何?”

“我不介意下令让人将她的墓地给铲平。”

“是吗?”墨白并不曾因为安王爷这句恨极的威胁而退缩,“那我也不介意让出世子之位;反正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他们几个人都十分乐意当这个安王府世子。”

“你——!”

风权铮一时气极语塞。

盯着墨白淡然而认真的脸,他眼睛一刹流露出深深的痛恨来。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她的好儿子!”

“几年不见;竟一点不复年幼的懦弱模样,果然出落得有气魄了,好,很好。”

安王爷这态度实在落差太大;上一句还因为墨白不肯退让的还击暴跳如雷,结果,下一句却又莫名其妙的露出欣慰的眼神来。

就是墨白也无法适应他这等阴晴难测的突然转变。

安王爷忽然合上眼睛,带着倦意对墨白做了个挥手的动作,沉沉道:“你回去吧;关于明天,你想去就去;这安王府的世子之位;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绝不允许别人来做。”

墨白神色复杂看着微现倦意的男人,缓缓道:“我还是那句话;她无论如何是我母妃;你自己一定要做出这副无情无义的模样;那是你的自由;你不让我知道你们过去的事情,那也是你的自由;但是,去拜祭她,却是我的权利;你无权剥夺我为人子应尽的这一点点权利。”

“你若不希望安王府的世子易人;那就让我时时都可以看见她的墓地完好洁净。”

安王爷挥在半空的手,随着墨白这番不重却绝对掷地有声的话给僵住;这一挥居然只挥出半个圆弧的弧度,便再也形不成完整的手势。

他沉沉睁开眼睛,重重地如坠千斤大石一般,粘着墨白颀长的背影,骤然恨极道:“为人子?她根本就不是——”

“不是?”墨白心头狂跳,倏然回头,眼神震惊望回书房那巍巍如山的冷峻男人。

安王爷撞上他震惊的眼神,心里立时一紧,随即便改口道:“我是说她不配为人母;你又何必这般尊敬她;虽然你现在都已经成年;可我不相信你会对过去的事情没有记忆;这些年,苏御医一直为你调理身体;他也应该让你知道了一些事情了吧?”

墨白浑身僵了僵,连雪白衣袖下的双手都慢慢握成了拳头;还微微地抖了抖。

他看定安王爷,艰难地开口,缓缓地,缓缓地,说道:“你是想要告诉我;苏御医得你首肯,早几年就该将一些事情对我坦白;而我这时早就应该知道体内的毒,其实……”

他说到这里,俊朗脸庞上忽然浮现出一缕痛苦神色,他闭了闭眼睛,默然握了握拳头,才将体内突然卷过的剧痛压制下去。

他淡淡一笑,笑声半含寂寥半带嘲讽,“你是想说,其实我体内的毒,有她的一份功劳,对吧?”

安王爷漠然看着他痛楚难抑的脸,眼色一深,随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既然你早已经知道她曾对你下毒;你就该明白我为什么说她不配。”

墨白又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眸颜色越发沉黑,却也愈加显是平静,他看定安王爷冷漠无情的脸,含着讥讽,慢慢道:“那么你呢?你自问你就配为人夫为人父吗?”

“这么多年;你对我尽过父亲的责任吗?我年幼的时候,她还在世的时候,如果你能给她一点点关怀;那怕是一个温和的眼神;她至于这么狠心的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题外话------

下周开始正式进入大结局的节奏;一定要在过年前完结。

第27章 惊绝第64章 血窟窿第75章 亲上了第186章 古怪受伤第48章 男人的衣裳第10章 毒手第222章 阴谋败露第104章 盅惑人心第214章 掠夺的幸福第50章 莫名树敌第122章 毒源森森第94章 该罚的罚第122章 毒源森森第191章 我,去见她第85章 争婚第102章 设局第65章 绝望时刻第127章 解恨法子第208章 痴缠的冤家第209章 背后推手第103章 以脸还脸第99章 勾搭戏子第93章 杀人无形第65章 绝望时刻第83章 幽兰暗香第121章 气绝身亡第181章 二女侍一夫第142章 杀手锏第105章 纠缠不休第182章 得罪狠了第18章 无耻第136章 抉择第25章 降火第230章 欢迎入瓮第154章 听信馋言第168章 心结第209章 背后推手第107章 忌恨成狂第210章 浪漫求婚第46章 看热闹第140章 脱衣服第58章 锒铛入狱第207章 大婚第90章 合谋第211章 风波迭起第55章 以色示人第210章 浪漫求婚第160章 借刀杀人第160章 借刀杀人第73章 矛盾第113章 流云纱第69章 套中人第189章 回不了头第83章 幽兰暗香第25章 降火第178章 争相算计第217章 激情未央第150章 非死即疯第2章 自残第85章第227章 有人更希望你死第119章 人心不足第128章 浮想联翩第57章 婚事第214章 掠夺的幸福第39章 挑人第11章 别扭的家伙第98章 逼婚第97章 香消玉陨第171章 绝室暧昧第15章 破画第230章 欢迎入瓮第170章 惊心邂逅第81章 替别人数钱第103章 以脸还脸第13章 受伤第205章 什么?这是真的第210章 浪漫求婚第124章 阴谋笼罩第217章 激情未央第188章 你见不着他第153章 特别的人第62章 白骨森森第38章 家规第85章 争婚第99章 勾搭戏子第184章 生理需要第181章 二女侍一夫第170章 惊心邂逅第99章 勾搭戏子第206章 你不愿意吗?第137章 诱杀第110章 天火杀人第126章 活剐之刑第153章 特别的人第47章 闹场第200章 拿那个女人开刀第142章 杀手锏第1章 夜半复活第34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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