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在过山车突然加速的旋转俯冲里,我向着少年低吼出声的莫名言语,刹那间完全淹没在一片,人们因身体被迅猛倾斜抛离重心导致的激烈兴奋叫喊里。
不再看胡小天充满疑问不解之色的俊美脸容,我轻垂眼睫,飞快调整凌乱的思绪与呼吸。
他没有听见。很好。他没有听见,竟令我觉得很好。
那句话,并不是我想要问少年的话。只将问句鲁莽出口,我脑内曲线已平静躺卧,如同躺成一弯宁静之月:我要知道的东西,不是这个。
但是,我真正要知道的东西,却并非我应当知道的东西。
坐在渐次停稳泊入终点的车厢里,我似乎沉入千年思虑,又似乎任所有,彻底回复成原点的空白。
直到耳根再度习惯性地发麻中:“喂!!!你吓傻了还是吓呆了?!还不快点下车!!!!”
不紧不慢地抬头,淡然凝视已跳出车厢的猫眼少年,略弯腰,朝我满脸不耐地伸出一只手。
白皙修长的手指,掌纹清晰的手心,柔软且宽厚。下意识地将我手放至少年温热手掌,与他严实相握,任他用力将我拉起,离开。
并肩行走在城市公园铺满石子的林荫道上,淡然视线安静观望左右绿树繁花,来往游客行为举止。
正独自享受这般平和沉默气氛,冷不防地听胡小天清润嗓声低沉回旋:
“喂!方才在车里问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少爷听见了?”我目无表情地淡然相问。
“嗯。”少年轻点头,一双漂亮猫眼只管灼热盯视我淡然面容,不自禁地,神情里有些凛凛压迫追问气势:
“你问的话太奇怪,而我太笨,可以跟我详细解释一下么?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当没有听到最好。少爷,那句话,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我扭转颈项,稍回避那忽闪微蓝火焰的明亮眼神。
在那最后一节车厢里,在那几近飞入天宇的地方,我已经体会到淡然情绪不再淡然的危险,不可以,不可以再令自己陷入那种无法掌控曲线狂躁扭曲的境地。
“没有意义?”话音未落,胡小天骤然间已提高了声量,一只手捏紧我下巴,迫我回头与他面对,紧皱的双眉间隐隐跳起,紧抿的薄唇鲜红如火。
继而,再度响起我耳畔的清润声线里,隐含了淡淡冰冷之意: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也未曾说过,什么也未曾问过么?”
淡然回望他莫名恼怒的深刻面孔,稍忍痛,我仍是淡然低答:
“是的,少爷。”
痛涌出晶莹泪珠的淡然眸光里,映出他眉心里艳丽朱痕,恰如碧湖红莲含苞绽开的美好,秀眉轻拢痛楚,悄然抬起我手,往上缓缓覆去。
这一次,却并未叫我触及他白玉生绯的微烫肌肤,已被他捉住我手腕,如火红唇烙上我湿润眼睫,只轻柔拂过,已吮去我泪水,坚硬冷声忽又化作柔语低回:
“对不起。你不想说,我不应当强问。等有一天,你真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不好?”
“嗯。”微睁我在被他吻住刹那,下意识里轻轻闭合的淡然双眸,凝视少年流光溢彩的漂亮猫眼,深沉如夜,明亮若星,无论何时看去,皆赏心悦目。
情不自禁地伸出我手指,指向我已观望多次的公园露天冷饮店:“少爷,我想吃冰淇淋,你请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