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湘又有了身孕。自从许兰陵走后,阮临湘就天天觉得心慌慌的,夜不能寐,总觉得要出事,梁青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因为阿尔吩咐了千万要瞒着她,所以一点口风不露,只说阮临湘可能身体不适,才会这样。
于是又请了大夫来,想贿赂大夫编个什么头疼脑热的糊弄过去,没想到一查,竟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梁青岚吓得冷汗直流,幸好没怂恿婆婆吃药而是先请了大夫,不然她罪过就大了。阿尔当然是想马上叫人过去报喜,可阮临湘死活拦着不让。
太丢人了,儿媳妇都进门了,当婆婆的还有了身孕,传出去笑掉人的大牙了,在许兰陵回来前,阮临湘一直在宁安堂不愿意见人,也不叫他们来请安,除了吃饭出来,其他时候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谁都劝不动,要是硬闯进去,她就哭着喊着要寻死,阿尔没辙,说只要不出事关着就关着吧,等爹回来叫他头疼去。
许兰陵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乐得什么都不顾了,赶紧回宁安堂,阿山大呼自己幸运,结果却被阿尔以胡闹为由打了一顿。许兰陵一进宁安堂就见丫鬟们愁眉苦脸的守在外头,这情况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兰陵打发走人,轻车熟路的进了门,阮临湘正趴在床上,见了他进来,作势要哭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一脸惊讶:“你回来了?事情办完了?”许兰陵哪顾得上说这个,忙上前把她抱起来,道:“别趴着,当心压着孩子。”
阮临湘说起这个就是脸色一变,挣脱了铺在床上道:“我不要活了。太丢人了,都快抱孙子的人了,现在还有了身孕,真是没法见人了。”许兰陵哭笑不得,道:“这是喜事,谁敢笑话你?快起来叫我看看。”
阮临湘不依。许兰陵咯吱她。阮临湘爬起来就打他:“都怪你都怪你。”许兰陵一脸宠溺:“好好好,都怪我成了吧,叫看看你怎么样了。”阮临湘捂着脸道:“还能怎么样,吃好睡好。什么事都没有。”
许兰陵和她如今也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可腻歪起来就跟新婚时没什么差别,两人在屋里耳鬓厮磨。到了吃晚饭,阿尔派人来叫,许兰陵说要出去吃饭。阮临湘不答应,许兰陵无可奈何:“那总不能一直躲在屋子里吧,对孩子也不好。”
阮临湘低着头不说话,许兰陵心软了,道:“那我叫他们把饭菜端进来好不好。”等她点头了,许兰陵才叹了口气出门打发几个孩子。
从阿尔阿思,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伸长了脖子等着两个人过来,见只有许兰陵一个。都十分失望,阿山上蹿下跳有些兴奋:“娘呢?这次是弟弟还是妹妹?要个弟弟吧,这样就有人跟着我了。”许兰陵咳了一声,道:“你们吃饭吧,另外准备一份叫人送进来好了。”
梁青岚忙答应了,起身吩咐人去办,阿尔道:“难道娘一直不见人?爹也劝劝,去外祖母家报信的人都回来了,外祖母说要来看,被我劝住了,说过两天去接,各家报喜的信儿都发出去了,估计明天后天的都要上门贺喜,别的就罢了,人家夫人亲自来了,娘也不见?”
许兰陵思量了一下,道:“能回的帖子都回了,你娘心里不自在,就依着她,明天把你外祖母请过来劝劝。”阿尔应了。
第二天,林氏果然上门了,听说阮临湘不愿意见人,当着人没说什么,和阮临湘独处时却一巴掌拍过去嗔道:“越发的纵容你了,以往就罢了,如今有了儿媳妇,也叫儿媳妇看笑话?这又不丢人,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阮临湘嘟哝道:“都快抱孙子了,还这样,以后该怎么叫呢,差不多的年纪却差了一个辈分,人家肯定说我不端庄。”林氏笑道:“你呀,有了儿媳妇还会这么使小性兰陵也是,就纵着你,一会收拾了跟我出去,你躲在屋子里不见人,白叫一群孩子在外头担心。”
阮临湘不敢不听林氏的话,果然叫冬凌进来装扮了,有了身孕,也不宜擦脂抹粉的,只松松的挽了髻,带了两件首饰,换上宽松的家常衣裳就出去了。
虽说出去了,可也是红着脸,低着头不肯说话,阿山笑着道:“娘,您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弟弟。”阿思在旁边反驳:“要妹妹。”阮临湘见了阿山吃了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了,忙把人扯过来问道:“你不是去江南了吗?这么快回来了?”
阿山脸色一僵,随即笑道:“爹去办事,回来时顺便去庄子上把事办了,就让我一起回来了。”阮临湘这才放了心,道:“以后可别乱跑了,什么时候想出去告诉娘一声,叫人跟着,比什么都强。”阿山苦着脸答应了。
因许兰陵的拦截,到没几个人上门来贺喜,阮临湘乐见其成,每日在宁安堂躲着,美名养胎,不许人打扰,许兰陵自然心满意足,又起了把府里的事务交给儿媳大点的心思,他想着阮临湘有了身孕,要好好养胎,那些琐事就没有人处理了,这也是个历练梁青岚的机会,阮临湘和阿尔商量了也答应了。
梁青岚却是十分意外,不敢接受,管家的权利谁都想要,大宅门里为了争这个斗得你死我活的也有,如今她进门没多久,就被赋予这项权利,还有些不能接受:“我年轻,没什么见识,若是把事情办砸了就不好了。”
阮临湘笑眯眯道:“不妨事,都是些简单的事情,前阵子你看着我处理事情,心里想必也有个谱,反正这个家早晚要交给你,如今你先练练手也好,就别推辞了。”
阿尔也在一旁使眼色,梁青岚这才犹豫着把钥匙接了过来,阮临湘笑道:“闻管家是最可靠的,这两天你先自己学着处理两件事情,不必都依着我定的规矩,你觉得怎么妥当怎么来,有什么不懂得就去问闻管家。”梁青岚应了。
阮临湘把钥匙交给儿媳,就彻底的变成了闲人一个,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天三顿外加宵夜点心,十分逍遥自在,不到一个月,就养的脸色红润,皮肤光滑,精神朗朗,跟年轻了十岁似的。
梁青岚初初管家,生怕办砸了事情,每日兢兢业业,倒也没出什么岔子,等过了一个月,阮临湘见她处理的妥妥当当,就正式把管家的权利给了她,不过每个月底拿了账本对账罢了。这样一来,梁青岚忙了不少,每日也不能守在阮临湘跟前立规矩了,阮临湘乐得轻松自在。
阮临湘养胎之余也没闲着,开始准备给阿山寻门好亲事,阿尔的婚事怕被人说联姻,娶的儿媳门第低些就罢了,可阿山不需要袭爵,阮临湘自然希望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这样将来阿山也有岳家提拔。
历数京城名门之秀,且和阿山年纪合适,就只有善永伯的嫡长女程婉盈还有庆国公的孙女,庆国公世子陶云华的嫡长女了陶爱晚了。
程婉盈和阿山一般大,今年十六了还没定亲是因为算命的说程婉盈命理不该早婚,陶爱晚比阿山小一岁,今年十五,正是出嫁的年纪。阮临湘兴致勃勃把两个人的画像偷偷拿给阿山看,问他:“你看喜欢哪个?”阿山摄于许兰陵的警告不敢破坏她的兴致,苦着脸道:“我还不想娶亲。”
阮临湘道:“那怎么行,你虽是弟弟,却和阿尔同岁,去年委屈了你先给阿尔办了婚事,今年就轮到你了。”又怕阿山心里有人,怕门第低自己不肯答应,又道:“你放心,你若不喜欢这两个,心里喜欢谁告诉我,我不是那等看重门第的人,只要姑娘好,身家清白,寒门小户的也无所谓,娘就上门给你提亲。”
阿山一听这话,好啊,条件宽松了,只要自己想娶就答应,看来是势在必行了。他苦着脸道:“娘,我和您说过,我喜欢在外面,成了亲我天天在外面,叫人家姑娘嫁过来也是守空房啊。我不想成亲。”
阮临湘自然反对:“那怎么行,等你成了亲,就叫你爹给你寻摸一个官职,也不要太高,平时去应个卯,闲时你不是喜欢读书吗?在家里念书也行啊,早点给娘生个大孙子,这样不好吗?”
阿山低着头不说话,可神色间就是不愿意。阿山的心思也一早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过来当说客:“阿山不愿意成亲说明他还没想到这事,他现在只想着玩,成了亲也是整天胡闹,晚两年就晚两年吧。”
阮临湘如今只想着自己儿子锦衣玉食,将来不受困,却忘了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就如年轻时的自己一样,有了自己的想法,便总觉得父母说的做的都是为了限制自己,许兰陵戳破了这一层,阮临湘细细思量间也觉得自己有些武断,便答应了阿山的请求,同意他晚几年成亲。
梁青岚心里也松了口气,她自己出身不高,婆婆宠爱小叔子,要是真的给他找了一个高门贵女,自己在这个家又没站稳脚跟,到时候难免受人掣肘,到时候说不定婆婆一偏心,就把管家的权利给了弟妹,她就惨了,如今阿山晚几年娶亲,待到他成亲,自己想必有了一男半女,也培养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到时候纵然弟妹身份高贵,她也能直起腰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