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遇

邓元,广陵府知府张琦的小舅子,本身亦是广陵城内富豪邓家的嫡子,其姐嫁给了张琦做侧室,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官商联合吧。

事实上在大周,朝廷是禁止官员与商人有什么关联的,因为那样会促使一些黑心的商人为了暴利垄断某个行业,这会导致物价抬高,不利于国力。

而一旦百姓的购买力低于市价,就会爆发民怨,甚至是暴动,前些年长安、洛阳、南阳一带的百姓暴动,无非就是当地的黑心米商抬高了米价,直接导致十万百姓围攻洛阳,虽说其中有太平军挑唆的影子,但已足以说明一切。

但是,要使官商分离,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别的地方且不论,单单说冀京,冀京大大小小数百个世家,哪一家没有族人专门用以赚钱的商队?

就连如今仅传三代的长孙世家都有专门设有商队,更别说其他传承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的老牌世家,数来数去,恐怕也只有梁丘舞以及谢家没有专门的商队经营。

梁丘家是因为世代虎将,而且人丁凋零,老太爷梁丘公心灰意冷,兼之每年有朝廷下拨到东军的军饷,老太爷也就懒得组织人手经营了,而谢安嘛,尽管谢家眼下如日中天,堪称冀京第一具有影响力的豪门,但是谢安手底下,实在没有什么精于运营的能人,唯一在这方面称得上是人才的钱喜,又被长孙湘雨当成跑腿使唤,再者,谢安也没有足够的财力与人脉来组织一支商队。

组织一支商队奔波于大周各地来回赚钱,没有一定的人脉根本办不到,打个比方,蜀地的蜀锦以华丽著称,向来是各地畅销的奢饰品,可是你随随便便派几个人到蜀地就能购到蜀锦么?

不能!

因为这会牵扯到当地许许多多世家的利益,哪怕谢安是刑部尚书,是故,要在蜀地收购蜀锦,就要取得当地世家的友谊,打好关系,这可不是一朝一系的事。

正因为过程极其麻烦,谢安也就懒得来组建商队了,反正以他如今的地位,少不了冀京各世家为了讨好他私下的赠送。

总得来说一句话,离冀京越远,朝廷的影响力越薄弱,而当地世家的影响力便愈发强大,这或许也就是所谓的山高皇帝远吧。

而在广陵,这邓家便是当地屈指可数的豪门世家,经营着蜀锦的销路,原先苏家也做过这行买卖,甚至在谢安的建议下,几乎垄断了广陵整个蜀锦行业,从而引来了当地其余经营蜀锦的世家的敌意,终于酿出惨事。

一想到苏家,谢安暗自叹了口气,记得当年,他全心全意地经营着苏家的丝绸买卖,一来是为了报答苏家大小姐苏婉的救命、收留之恩,二来嘛,无非就是想接近她,想接近那位温柔的女子。

那时一心要让苏家成为广陵丝绸、蜀锦行业龙头位置的谢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帮助反而使得苏家家破人亡。

“年轻气盛啊……”用唯一能动的左手端着酒杯饮了一口,谢安微微叹了口气。

右手旁的苟贡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个嚣张跋扈的邓元,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冷笑说道,“何止是年轻气盛,简直是目无旁人!”

苟贡以为谢安指的是那个邓元,可事实上,谢安说的是当年的他自己。

“呵!”见苟贡似乎误会了,谢安也没去解释,淡淡观望着那个邓元。

正如书生墨言告诉他的一样,邓元在广陵的威信确实不低,自打此人走进来后,许多原本在此解闷吃酒的客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显然是有意避开邓元,以免惹来横祸。

这使得原本客满座满的大厅,一下子就走了一半,而厅中央最显眼位置的那几桌,更是走得一个都不剩,除了谢安一行这几桌来,只剩下寥寥十来人还在,但是谢安看得清楚,那些人不是不怕邓元,要不然,为何不再像方才那样喧闹,肆意与陪酒的女子亲亲我我了呢。

不过那些人一走,对于谢安这一行人而言倒是好事,毕竟谢安身后还有十来人没有座位,如今正好找个空位坐下。

在谢安等人的目视下,那邓元大摇大摆地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坐下,目视了一眼身旁一名随从,当即,那随从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足足五十两一锭的银子。

“老鸨!”邓元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当即,有一名四十左右的妇人堆着笑容迎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那两锭银子收下,谄笑说道,“邓公子您这……太客气了!——邓公子有何吩咐?此地人多嘴杂,不如邓公子上二楼雅间去,老身唤几位女儿来服侍邓公子……”

此妇人此刻口中所说的女儿,指的可是在大厅陪酒的这些莺莺燕燕,而是有些名气的名妓,与一般在大厅陪客的女子不同,青楼内有[牌子]的名妓,基本上都有一间她们各自的雅间,而且,这类女子拥有选择客人接待的权利,说地简单点,并不是你有钱有势就能见到的,除非是这些名妓对你感兴趣,再者,就算是被请入了雅间,也不是就做那档子事,一般能成为名妓的女子,大多都是才艺双绝,她们会出题试探你,若是你通过了她们的考验,引起了她们的兴趣,才能留宿,否则,对方陪你喝几杯酒,就得请你打道回府了。

是故,一般在青楼内,很容易见到许多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对,为了便是引起二楼雅间内那些名妓的注意。

当然了,这不成文的规矩也不是死的,就拿谢安在冀京的风流往事来说,他就不需要遵从这条规矩,若是他的妻子梁丘舞、长孙湘雨在冀京实在是名气太大,谢安早被那些蜂拥而来的名妓们给吞了。

但那只是在冀京,眼下在广陵,自打谢安坐下后,除了几个伺候酒水的女子外,有人过来搭理么?没有!

理由很简单,谢安在广陵的名气,远远不如邓元大,不如此人具有影响力,除非他打出冀京朝廷刑部尚书的官职,当然了,谢安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这实在是太丢人了,逛一回青楼还要用官职来显摆,这会令人笑掉大牙的,甚至于此事若是传到冀京,毋庸置疑御史台会参他一本,参他罔顾朝廷命官颜面。

在这种风花场所,可以摆弄学问,可以显摆家势,可以炫耀财富,唯独不可以显摆官职,毕竟你不要颜面,朝廷还要颜面,不是么?

“少说废话!”以邓元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显然不可能对那老鸨客气,猛一拍桌子,冷声说道,“你替本公子去转告玉书姑娘,本公子要见她!”

邓元口中的玉书姑娘,指的便是这迎春楼的当红头牌名妓,[四姬]之一,[蜃姬]秦可儿,[玉书]是她的[牌名],简单地说就是她们这些风尘女子在青楼内谋生时的化名。

毕竟再这么说,在青楼谋生也断然称不上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有些女子无奈流落风尘,感觉愧对父母长辈所取的名字,所以在青楼内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可以称呼那些女子的本名,这是对该位女子的不尊重,甚至是侮辱。

就拿[蜃姬]秦可儿来说,你可以叫她玉书、玉书姑娘、玉书小姐,但是不可以叫她秦可儿或者可儿,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流落风尘时间越久的女子,就愈发在意这类事,你叫她们的本名比出言侮辱她们更加严重。

“邓公子要见玉书小姐?这个……”听闻邓元的话,老鸨的脸上当即堆满了苦笑,为难说道,“玉书身体不适,恐怕……”

“啪!”邓元重重一拍桌案,打断了老鸨的推脱,凶神恶煞地盯着老鸨,冷笑说道,“又身体不适?——怎得这般巧?本公子每回来她每回身体不适?”

见邓元发怒,老鸨正要辩解,忽然从旁传来一声冷笑。

“看不出人家玉书小姐压根就不想见你么?傻蛋!”

这句话犹如滴入滚烫油锅的凉水,叫邓元心中的怒火顿时便炸开了。

“是哪个混账东西说的,给本公子站出来!”

话音刚落,除了谢安与书生墨言那几桌外,其余的客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邓元愤怒的双目。

“方才是你说的?”邓元满脸怒容地盯着数丈外桌旁自顾自喝酒的书生。

很显然,那位书生正是墨言。

“是本公子说的,怎么了?”书生墨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邓元,毫不在乎邓元身旁那十来个恶奴。

想想也是,他有谢安手底下四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刺客做后盾,会畏惧邓元那些人的恐吓?退一步说,就算是没有谢安那些刺客相助,以他的武艺,也不会去在意邓元那些人。

“墨……墨公子?您何时来的?恕老身眼拙方才真没瞧见您……”老鸨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打圆场,连连以目示意墨言。

老鸨方才当真是没瞧见墨言么?显然不是!在她看来,这位书生也算是楼里的熟客了,这几日来更是花钱无数,她可不想这位金主与邓元起什么争执,坏了生意。

但可惜的是,墨言这回的目的就是挑拨邓元,又岂会在意她,在瞥了一眼邓元后,书生冷笑说道,“玉书小姐那是何等身份,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

那邓元原本见老鸨出来解围,知道对方恐怕也是青楼内的熟客,原本倒也不打算怎样,可如今见墨言这么一说,他心中的怒气顿时被激了起来。

“怎么?你以为本公子就见不得玉书姑娘么?——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何人?”

墨言闻言哈哈一笑,说道,“邓元啊邓元,本公子当然知道你,城内王家嫡子,知府张大人的小舅子,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跟在下这个穷书生一样?欲求见玉书姑娘一回而频频被拒?”

“你……”邓元闻言大怒,不悦骂道,“本公子岂能跟你这个穷酸书生一样?”

“难道不是么?”墨言耸了耸肩,故作不在意地说道,“在下一介穷书生,欲见玉书姑娘而不得,足下家势显赫,照样也见不到玉书姑娘……在下听说,邓公子这数年来频频来此,求见玉书姑娘上百回,可你瞧见了么?没有!”

“……”邓元气地满色通红,狠狠瞪了一眼墨言,转头对老鸨怒声说道,“老鸨,今日本公子定要见一见玉书姑娘,倘若你再敢阻拦、推脱,可别我不客气!——快去!”

老鸨闻言心中苦笑,怨气重重地瞧了眼墨言,蹬蹬蹬上了二楼。

见此,邓元得意地瞥了一眼墨言,后者撇了撇嘴,故作愤愤地说道,“得意什么?不是还未见到么?”

也不知怎么,瞧着书生那酸溜溜的表情,邓元脸上的怒意竟消逝地干干净净,从容地坐下,自顾喝酒等待。

这一切谢安皆看在眼里,不由得他暗自惊讶书生墨阳手段高明,先是暗捧了那邓元一把,化解了先前那句插话所带来的邓元的敌意,继而用话挤兑邓元,逼得邓元为了彰显自己与这个书生并非是一个层次的人物,语气强硬地叫老鸨先去通报。

换而言之,这书生几句话就将邓元对他的敌意转嫁到了这座青楼身上,而且将这份敌意扩大了几倍,尤其是最后那故意装出来的酸溜溜的表情,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使得邓元心中大悦,不至于因为方才的事去报复他。

人才!绝对的人才!

谢安心中暗暗称赞。

[接下来就看公子的了……]

清楚瞧见了书生墨言的眼神示意,谢安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继而压低声音对苟贡说道,“回头去查查此人的底细!”

苟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继而深深打量了一眼书生墨言,毕竟他是谢安的心腹,哪里会不知,自家大人这是对那位书生起了爱才之心,如果对方底细干净,不出意外就能一跃成为自家大人的心腹,与他苟贡平起平坐。

不多时,老鸨急匆匆地从二楼走了下来,眉开眼笑地对邓元说道,“恭喜邓公子,贺喜邓公子,玉书姑娘请邓公子到二楼雅间相见……”

“本公子说什么来着?”邓元哈哈大笑,得意地瞥了一眼书生墨言,见对方一脸颓态,心中更是欢喜,他哪知道,他早已被那个看不起的书生给算计了。

就在邓元满心欢喜地想跟着老鸨到二楼去时,忽然大厅传来一声不悦的话语。

“且慢!”

哪来这么多事?

邓元心中嘀咕一句,下意识转过头去,只见在靠近门的那一桌上,有一位身穿焰红色锦服的公子哥正冷冷地望着他,或者说,是冷冷地望着他身旁的老鸨。

很显然,这位公子哥正是早前与书生墨言商量好的谢安。

“老鸨,过来!”谢安淡淡说道。

老鸨闻言一愣,有些纳闷地瞧着谢安,可能是见谢安比较眼生吧。

见此,萧离勃然大怒地站起身来,一拍旁边数名刺客所坐的那张桌子,怒声骂道,“我家公子叫你过来,你聋了么?!”

哗啦一声,那张桌子顿时散架,老鸨心中一惊,连忙堆着笑容小跑过来,面朝谢安连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只见谢安抬起左手指了指邓元,淡淡说道,“方才本公子询问过,玉书小姐不见客!——凭什么他可以去见玉书小姐?而本公子就不行?”

“看不起我家公子么?——还是摆明要欺负我等外乡人?”苟贡眼神一冷,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捏成了粉末。

话音刚落,除了书生墨言那一桌的几名刺客外,其余四十来名刺客同时站了起来,怒视老鸨,吓地连连后退。

问过?何时问过?

老鸨努力地回忆,却丝毫没有印象,他哪知道,谢安根本就没有问过他,不过就是照着他与墨言商议的计划行事罢了。

倘若谢安一开始就说要见秦可儿,老鸨只要说句不见客谢安就没辙了,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强行将那个女人掳走,因此,书生墨言便利用邓元,逼得青楼不得不妥协,这样一来,谢安就有说辞了,毕竟这么一来,理亏的是青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就拿眼下的老鸨来说,她如今可是百口莫辩,毕竟本来秦可儿确实是不见客的,无非就是邓元在广陵城颇有势力,秦可儿不想事情闹大,是故见见邓元罢了,却不想中途冒出谢安来,而且对方说的句句在理,不由地老鸨不心下苦笑连连。

“你算什么东西?”见中途杀出个家伙来坏自己好事,邓元满脸怒容地走了过来,不过碍于谢安身后那四十来个打手模样的家伙,邓元也没敢走太近。

谢安闻言瞥了一眼邓元,丝毫不理会他,只是神色冷淡地望着老鸨,毕竟邓元不过是他投石问路的小石子,目的就是叩开秦可儿那间厢房的门,如今老鸨明摆着理亏说不出话来,效果已经达到,他哪里还会在意这种小角色。

别说邓元,就算是整个广陵府衙谢安都不放在眼里,毕竟李贤早前就承诺过他,在江南时,他谢安随时有权可以任免当地官员,换句话说,看谁不顺眼谢安便能免了谁的官职,看谁顺眼就替提谁的官,全在谢安一念之间,哪怕是广陵当地首官,广陵府知府!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老鸨满脸堆笑问道,期间,她暗自打量着谢安,要知道,能做老鸨的,显然得具备眼力毒辣的才能,能够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而如今的谢安在她看来,无疑是那四个字,深不可测!

也是,以谢安堂堂刑部尚书的官威,就算是脱掉官服,这份上位者的气势,也断然不是邓元这种广陵城的恶霸可以相提并论的,谢安一个眼神就叫老鸨不由心生畏惧,更何况还有四十来个刺客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本公子复姓长孙,单字名武!”

“原来是长孙公子……”老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堆着笑容一脸为难地说道,“长孙公子莫怪,其实玉书姑娘平日里是不见客的……”

“他能见为何本公子见不得?”谢安淡淡说道。

老鸨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满头大汗地思忖了半响,讪讪说道,“邓公子他……他情况特殊……”

“原来如此,”谢安故作恍然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说道,“本公子明白了,换句话说,方才那厮耍泼耍横,才逼得玉书小姐不得不见他……倘若只有如此才能见到玉书小姐,那简单!——给我砸!”

四十来名刺客闻言当即开砸,将大厅内的桌椅、花瓶砸地粉碎,只看着老鸨又心疼又惊恐,就连邓元亦是一脸意外地瞧着谢安。

“长孙公子,长孙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鸨连声求饶。

事实上谢安也不是真的要砸了这青楼,无非就是堵老鸨的嘴罢了,眼下见对方求饶,谢安遂抬起左手,淡淡说道,“都住手吧!”

四十来名刺客一字排开,环抱双手冷眼望着老鸨。

只见老鸨苦笑连连,心中暗恨邓元,要不是他,如何会惹来这般祸事?

而与此同时,在二楼的走廊,有一名小丫头正瞧着大厅内的事,见谢安手底下四十来个人一起开砸,慌慌张张地来到了秦可儿雅间内。

而此时在雅间内,[蜃姬]秦可儿正坐在一张矮桌后抚着琴,不得不说,秦可儿确实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比之长孙湘雨恐怕也不逊色多少,秀目微睁,白皙而修长的十指轻抚琴弦,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敢亵渎的淡然。

而不可思议的是,素来不见客的秦可儿,此刻厢房内竟站着一名男子,不是别人,竟正是广陵刺客的三首领周东。

“哼,那邓元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二姐,要不要小弟替你去教训教训他?”

秦可儿微微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男子,淡淡说道,“那是妾身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可以走了!”

周东闻言耸了耸肩膀,苦笑说道,“二姐这话有些不近人情啊……”

“不近人情?”秦可儿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早前你等去杀那个人时,可曾叫妾身知晓?如今惹出了滔天大祸,便来妾身这寻求帮助?——你们可真有胆量啊,为了那数百万两酬金,竟然去行刺当朝刑部尚书……这下好了,这几日东岭众与金陵众满城搜寻着你等踪迹,亏得你等躲藏起来,要不然呐,恐怕对方是见一个杀一个……”

周东闻言苦笑一声,叹息说道,“二姐莫怪,小弟也是事后才得知此事的,要不然,断然不敢接单派人去行刺那谢安……”

“你自然不敢!”秦可儿冷笑一声,嘲讽说道,“冀京朝廷此番可不是小打小闹,[八贤王]李贤率十万冀州兵进驻兖州,又调大梁八万军至扬州,你等应该庆幸那谢安还未调大军过来广陵,要不然,八万大军一堵各个城门,挨家挨户搜寻,你等岂还有命在?”

周东闻言暗自叹了口气,在深思片刻后,恳求说道,“二姐,看在我等早前同属一支的份上,二姐此番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怎么救?”秦可儿秀眉一挑,淡淡说道,“就凭妾身手底下那些弱质女流,打探打探情报尚可,其余的,可万不能及,不比你等,接单杀人,哼!”说到这里,她眼中露出几分厌恶。。

深深望了一眼秦可儿,周东低声说道,“二姐,事到如今,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二姐这些年来勾结太平军,替其收集大周朝廷情报,小弟不是不知情……三王那边,二姐也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吧?”

“……”秦可儿闻言小口微张,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周东,继而淡淡说道,“妾身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太平军会来搭救?——若是那伍衡当真敢这么做,就不会叫你等去行刺那谢安,亏得你等还自以为占了便宜,沾沾自喜,就瞧不出人家那是将你等当枪使么?——谢安,那是大周皇帝李寿身边最受信任的重臣,[炎虎姬]梁丘舞之夫,你等接这单时,就没想过会事成之后会遭到何等的报复么?”

“事到如今,再说这个也太迟了吧?——劳烦二姐联络太平军……”

“不可能的!”打断了周东的话,秦可儿摇头说道,“太平军还未准备就绪,绝不可能当面与那谢安起冲突,一旦他们露面,便意味着广陵这一带全线成为战场,扬州八万精锐兵马会第一时间赶来,那时各地郡县官府会疯狂扫荡太平军势力……太平军还未做好准备,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朝廷正面交战!”

“那三王……”

“三王?”秦可儿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八贤王李贤带着十万冀州兵在南阳一带摆开阵型,直接将兵力架在三王家门口,三王岂敢轻动?——秦王李慎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眼下他一旦与李贤开战,无异于替太平军做嫁衣,秦王李慎叫你等暗杀谢安,无非就是想将朝廷的注意力转移到广陵,使得他那边好喘口气罢了,亏你等连这般浅显的事都看不出来!——太平军那个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城府深地很,精打细算,想占她的便宜,难如登天!”

“照二姐这么说,我广陵刺客行馆此番是必死无疑了?”

“……”秦可儿闻言深深望了一眼周东,抿嘴轻笑说道,“周东,少在妾身面前装模作样了,你心底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么?——那谢安要杀的人乃广陵刺客之首万立,你不过是小小三首领,与你何干?”

听闻此言,周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正要说话,却见秦可儿不耐烦说道,“行了,你回去吧,要不然撞见那邓元,来得妾身来费力圈说……”说着,秦可儿疑惑地望向闭紧的厢房门口,暗自纳闷那邓元为何还不上来。

而就在这时,有一名小丫鬟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着急地说道,“小姐,不好了,有人在楼下大厅闹事,还说若是小姐不见他,他就砸了这里……”

“妾身不是说了见那邓元么?”秦可儿疑惑问道。

“不是的,不是那个邓元,”小丫鬟连连摇头,着急说道,“是另外一名公子,看似是外乡人,好像是叫长孙武……”

长孙武……

大周刑部尚书谢安的化名!

秦可儿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亦微微有些惨白,愠怒地望向周东,咬牙说道,“看你等做的好事!”

周东闻言轻笑一声,耸耸肩说道,“哎呀,不妙呢,那家伙找到这里来了,哦,对了,在城内市井传闻中,二姐可是我广陵刺客某位首领的女人呢!——听说那谢安最喜收集美色,啧啧!”

秦可儿美丽的脸庞气地微微发白,轻轻咬着嘴唇,皱眉思忖了一下,转头询问小丫鬟道,“他……那位长孙公子眼下何在?”

小丫鬟匆忙跑了出去,片刻又回来,满脸古怪地说道,“那人正在与邓元较劲,都怪有个书生说了句不中听的话,唆使着那二人要替小姐赎身,如今价码已开到六十万两,老鸨拦都拦不住……”

秦可儿闻言秀眉禁皱。

邓元虽说不好惹,但秦可儿倒也不怕,毕竟她在广陵府也有人脉,不怕那邓元对她做出什么来,可是那谢安,却是她万万惹不起的……

一想起周东方才所说的戏言,秦可儿心中苦笑。

原本她想借广陵刺客威名赶走一些狂蜂浪蝶,却没想到今朝却无辜受到牵连,稍稍一想她就猜到,那谢安此番恐怕是专门冲着她这位[传闻中广陵刺客首领的女人]而来……

倘若那谢安是贪图她美色而来,秦可儿倒是还稍稍心安一些,可若那人是为了报复广陵刺客而来,那就比较棘手了,一个不好……

广陵刺客,可不单单只是万立那些接单杀人的家伙啊,还有许许多多专门打探情报的弱质女流,一旦勾结太平军、勾结三王的事迹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那些在自己手底下谋生的无数苦命女子,秦可儿不禁咬了咬嘴唇,美丽的眼眸中泛起阵阵忧虑。

尤其是小丫鬟那句赎身的话,更是让她苦笑连连,糟糕的是,她还无法向人解释,毕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知道,她并非是无奈沦落风尘的女子,如此又何来赎身一说?

可是,此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抿了抿红唇,秦可儿陷入了深思,丝毫没有注意到周东早已离开。(。)

第51章 迷茫的第三日(七)第76章 驱虎吞狼第60章 尘封的回忆第25章 上元节灯会第42章 惊愕的第二日(七)第57章 挑事?来啊!谁怕谁啊?第39章 图谋(二)第46章 致命破绽?!第41章 渐渐靠近的危机第64章 因势利导,插个棋子而已第80章 战起博陵第103章 秦王的报复(二)第34章 端倪第98章 秦王的软肋第29章 无心插柳第12章 惊言?第42章 日常(五)第20章 初掌兵:变故第32章 羊与虎的莫逆(五)第28章 大战前夕第11章 婚礼(二)第48章 长孙湘雨的意第56章 国有难,天子守国门(二)第92章 军师更替(二)第44章 泄密的书信第57章 国有难,天子守国门(三)第58章 挑事?来啊!谁怕谁啊?(二)第41章 图谋(四)再次炮轰羊城晚报及旗下采访记者余晓玲第125章 齐聚襄阳第2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第50章 泄密?第5章 第一次往往不是那么顺利第46章 攻守之势第134章 狙击之战第89章 雪第61章 离间与惊变第116章 计中计,局中局(六)第61章 双双两难(二)第44章 演武前夕第62章 梁国陈留的虎第9章 食色性也第44章 万夫莫敌第72章 隐患第6章 此人不除,必成后患!第2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第107章 间(二)第49章 避战?逼战!第66章 秦可儿的危机?第85章 难以反击,无休止的骚扰第23章 初掌兵:真相?第125章 齐聚襄阳第86章 强大背后的脆弱第16章 局势得失(三)第44章 长孙家不为人知的事(二)第61章 双双两难(二)第100章 秦王的软肋(三)第60章 弈棋与闲聊第30章 诡道(二)第35章 我就是站着看……真的第11章 心照不宣第94章 夜袭第53章 梁丘对长孙:即战!第27章 博弈第92章 军师更替(二)第68章 江陵攻略(二)第65章 第二支援军?第113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第3章 鸩羽之厉,胜似猛毒(二)第38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五)第25章 两军并进:文伐之威第48章 长孙湘雨的意第41章 惊愕的第二日(六)第42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九)第135章 狙击之战(二)第69章 线索?(二)第98章 秦王的软肋第35章 会试(一)第115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三)第8章 封禅登基第70章 得偿所愿?第68章 醒悟的北疆第29章 羊与虎的莫逆(二)第77章 脱困的危险女人第114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二)第7章 第二次往往要比第一次有经验第12章 南军求援(二)第43章 不眠之夜!(二)第19章 尤物(二)第15章 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第3章 李贤的委托(二)第40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七)第113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第107章 间(二)第25章 敌暗我明的局势第41章 惊愕的第二日(六)第19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第43章 日常(六)第19章 尤物(二)第13章 宿醉
第51章 迷茫的第三日(七)第76章 驱虎吞狼第60章 尘封的回忆第25章 上元节灯会第42章 惊愕的第二日(七)第57章 挑事?来啊!谁怕谁啊?第39章 图谋(二)第46章 致命破绽?!第41章 渐渐靠近的危机第64章 因势利导,插个棋子而已第80章 战起博陵第103章 秦王的报复(二)第34章 端倪第98章 秦王的软肋第29章 无心插柳第12章 惊言?第42章 日常(五)第20章 初掌兵:变故第32章 羊与虎的莫逆(五)第28章 大战前夕第11章 婚礼(二)第48章 长孙湘雨的意第56章 国有难,天子守国门(二)第92章 军师更替(二)第44章 泄密的书信第57章 国有难,天子守国门(三)第58章 挑事?来啊!谁怕谁啊?(二)第41章 图谋(四)再次炮轰羊城晚报及旗下采访记者余晓玲第125章 齐聚襄阳第2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第50章 泄密?第5章 第一次往往不是那么顺利第46章 攻守之势第134章 狙击之战第89章 雪第61章 离间与惊变第116章 计中计,局中局(六)第61章 双双两难(二)第44章 演武前夕第62章 梁国陈留的虎第9章 食色性也第44章 万夫莫敌第72章 隐患第6章 此人不除,必成后患!第2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第107章 间(二)第49章 避战?逼战!第66章 秦可儿的危机?第85章 难以反击,无休止的骚扰第23章 初掌兵:真相?第125章 齐聚襄阳第86章 强大背后的脆弱第16章 局势得失(三)第44章 长孙家不为人知的事(二)第61章 双双两难(二)第100章 秦王的软肋(三)第60章 弈棋与闲聊第30章 诡道(二)第35章 我就是站着看……真的第11章 心照不宣第94章 夜袭第53章 梁丘对长孙:即战!第27章 博弈第92章 军师更替(二)第68章 江陵攻略(二)第65章 第二支援军?第113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第3章 鸩羽之厉,胜似猛毒(二)第38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五)第25章 两军并进:文伐之威第48章 长孙湘雨的意第41章 惊愕的第二日(六)第42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九)第135章 狙击之战(二)第69章 线索?(二)第98章 秦王的软肋第35章 会试(一)第115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三)第8章 封禅登基第70章 得偿所愿?第68章 醒悟的北疆第29章 羊与虎的莫逆(二)第77章 脱困的危险女人第114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二)第7章 第二次往往要比第一次有经验第12章 南军求援(二)第43章 不眠之夜!(二)第19章 尤物(二)第15章 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第3章 李贤的委托(二)第40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七)第113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第107章 间(二)第25章 敌暗我明的局势第41章 惊愕的第二日(六)第19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第43章 日常(六)第19章 尤物(二)第13章 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