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早膳也不是那么复杂的,一股子小米绿豆粥,清热去火,再并上几碟小点心。还有御厨特意腌制的小菜,摆在桌上倒也让人十分垂涎欲滴。
白静只穿了家常的衣衫,坐在桌前。宛晴则拿了一只天青釉的小瓷碗,盛了些粥,摆在白静面前。
白静抬起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勺子搅动着碗中的粥。心里,多少有些不平静。
宛晴看出主子心中有事,却也不便多说,只得用筷子夹起一著小菜,放到白静面前道:“娘娘,粥都凉了,你还是快些用膳吧,等会儿南宫大人就要下朝了。”
听见宛晴提到南宫墨,白静飘忽的思绪这才收回一些,盯着面前的饭食,幽幽的叹了口气,丝毫没有食欲。
静柒嬷嬷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白静不吃饭,便朝着宛晴做了个眼色。宛晴会意,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白静行了个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娘娘,可是还在心中不安?”从始至终,白静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隐瞒过静柒嬷嬷。所以她最了解白静心中所想。
白静长长的舒了口气,“只是这一步,太过叛逆,只怕日后会给凌儿造成不好的影响。”
静柒嬷嬷走到白静身后,双手搭在白静肩上,平静的说:“就算是有报应,也应该落在你我身上,世子爷全然不知,老天爷也不会为难他的。”
白静抬手,拍拍落在她肩膀上的粗糙双手。相交二十年,她知道,静柒嬷嬷早已经将命运托付在她手中。心下感动,不再多说,端起面前的碗,慢慢吃着。
珠帘轻响,白静微微抬眼。见宛晴身后跟着一名大红官服的颀长身影,便知是南宫墨来了。
静柒嬷嬷拍了拍手,便有小宫女上来将面前的饭菜撤了下去。白静一袭素色的裙子,头上一只素银步摇,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妇人。南宫墨快步上前,弯腰行礼道:“微臣给娘娘请安。”
白静玉手一抬,示意南宫墨坐在下手,随即遣散了房中的宫婢,只留下静柒嬷嬷伺候,就连宛晴都被支了出去。
南宫墨倒是不为所动,只坐在一旁等白静开口。
过了许久,白静才似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问道:“还要多久?”
南宫墨一愣,先是抬眼望了望白静,见白静似乎不是作假,心中才有了计较,一拱手,答道:“若想不被人察觉,还需要几个月。”
几个月……白静深深吸了一口气
,时间有些紧迫,可是也顾不得了。于是点了点头道:“一切照计划行事,南宫大人可以报仇,本宫则可以帮助凌儿,得到他应得的一切。”
南宫墨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些其他的事情。白静又交代了几句,南宫墨才起身离开。
“娘娘,这南宫丞相,似乎不可以太过依靠啊。”静柒嬷嬷望着南宫墨离开的背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白静却没有太在意,她冷冷一笑头上的步摇铃叮做响:“凭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但是似乎还有另外一种难熬的感觉,从心底缓缓升起。乔若晴惊恐的醒来,上次司徒珏交代给她的事情她并没有办好,现如今已经到了毒发的时候,这一次,她在劫难逃了吗?
帐子中空无一人。乔若晴觉得身体越来越烫,脸颊都要烧起来了,有些难耐的动了动身体。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从唇间溢出。
她慌忙拉过身边的被子紧紧咬住,却又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背后的伤口。
身体的不适越来越明显,就在乔若晴几近绝望的时候,帐子中突然多出一个人。
乔若晴心里害怕,她怕是白叶凌这个时候闯进来,那她的一切就会被全部揭穿。想到这里,乔若晴不禁苦笑,马上就要死了,想那些还有用吗?可是就算死,她也希望,自己在白叶凌的心里依然还是那个那般爱他的乔若晴。
那日她去扔那个有毒的小瓷瓶,恍然发现营外的树冠上不自然的动了一下,于是便发现有人埋伏在那里。居高临下,是偷袭的最好位置。
司徒珏给的任务已然是完不成了,乔若晴心里已经报有了必死之心。发现埋伏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白叶凌。
可是刚刚走到白叶凌身边,毒箭的破空之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根本没有思索的余地,她拼尽全力冲向白叶凌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反正自己也是要死的人,如果能用这一条命换取白叶凌活下去,那她在所不惜。
谁知,天意弄人。中了毒箭,竟然还没死成,最后还是要受尽这蛊毒的折磨而死。
乔若晴仅有的一丝神志都已经快被蛊毒消磨殆尽。抬眼看到帐子中的人并不是白叶凌,眼前一黑,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鸿泽看到面前这女子失去意识,四肢却仍然不听话的颤抖着,生怕她的呻吟声再引来别人。大步上前,从怀中摸出一枚褐色的药丸丢进她嘴里,又用手贴
在她的小腹上,用内力帮助药效尽快挥发。
虽然乔若晴没有完成司徒珏给她的任务,但是知道她救了白叶凌,司徒珏似乎还挺高兴。二话不说就让鸿泽将解药送过来。鸿泽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主子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乔若晴才幽幽醒转过来。睁眼看到面前的鸿泽,身体的感觉也已然褪去,自然是明白了一切。
乔若晴醒了,鸿泽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临走告诉乔若晴说,他对这次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乔若晴还有些不明白,鸿泽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下一刻,帘子被掀开,却是安顿好了士兵才回来的白叶凌。
乔若晴的脸色仍然苍白,头发散乱。刚才剧烈的挣扎使得背后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浸湿袭衣,才刚刚进账,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白叶凌几步走到床前,将她抱起,手却小心翼翼的避开她背后的伤口。言语间颇有些心疼的嗔怪道:“怎么这般不小心,就躺在床上竟然也能将伤口撕裂?”
感受着白叶凌怀中的温暖,和他有力的心跳。乔若晴嘴角轻扬:“原本也是睡觉不老实,翻身把被子踢到了地上。弯腰够被子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
白叶凌将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声音轻柔无比,带着浓浓的宠溺:“以后不要那么傻了,好不好?”
乔若晴小嘴嘟起,摇摇头道:“不是傻,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活?”
白叶凌深吸一口气,重新用力将女子纳入怀中,那么紧,却又小心翼翼。
塞外秋来风景异。司徒珏靠在豪华马车的窗边,任烟罗轻纱拂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狭长邪魅的眸子微眯,不知在思索什么。
远处一片烟尘腾起,朝着马车的方向而来。鸿泽长身而立,眺望半晌道:“爷,恐怕是草原王的人。”
司徒珏不为所动,轻笑一声,随即一个腾身下车,迎着那些人马的方向站立,深秋的风很硬,吹的他紫色长袍烈烈做响,颇有些苍凉的意味。
来者依旧是钱闽南,这个中年汉子面色肃穆,头上缠着一根白箍。那是他为了前两天战死在东玥营地的草原士兵带的孝。
而他身后的几百人,都是这样的装扮。一个一个神情严肃,似乎带着深仇大恨一般,杀气滚滚而来。
那司徒钰却并没有被他的这种气势压住,相反那抹轻笑之意更浓,就像在嘲讽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