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墙上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我二人都被困在这里。追究那些过往有什么用,一切只等你我二人都去见了阎王,再让他去定夺吧。”
灵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余沁腕,“我不会死在这里的,我相信白叶凌,他一定会来救我出去。”
余沁腕似乎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呵呵呵呵笑个不停,凄厉的笑声回荡在这墓室之中更显得鬼叫一般可怖,笑了一会儿,似乎是呛到了,余沁腕咳嗽几声道:“这里没有食物,和外界又不通风,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你闷死,饿死,等到他来,你也只能是一句冰冷的尸体。”
说着咳嗽的更加剧烈,脸色像是要透明一般。
灵犀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曾经和自己姐妹相称的女子,却是最后出卖自己的人。这世间的人心就是这般善变,丝毫不能相信。
可是她,却也已经受到了报应。如果时间真能重来,这个年近十五岁的花样女子,会如何选择呢。
余沁腕的呼吸越来越弱,灵犀一抓她的手,却是已经冰凉了。又从自己身上解下一件袍子披在余沁腕身上,灵犀道:“你别说话,我去给你再拿两件衣服过来。”
冷不防,余沁腕瘦弱的手却仅仅将灵犀的手腕捉住。只见她双目圆瞪,声音凄厉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恨我,我把你害到这般田地,你不应该杀了我报仇吗!”
灵犀手腕原本便有伤,当下疼的也皱了眉头,用力才将余沁腕的手腕掰开。灵犀的声音沉静如水,“我恨你,恨你恩将仇报,害我几乎命丧于此。可是你终究还是与我日夜相伴的姐妹,若是看你这样死了,我于心不忍。”
余沁腕似乎丧失了全身力气一般瘫倒在一旁。灵犀不去管她,想去刚才找到衣服的那间墓室再去给余沁腕寻找两件能御寒的衣服。
刚刚走出轩辕烨的墓室,便听见里面余沁腕大声喊道:“萧灵犀!我余沁腕这辈子亏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灵犀心道不好,赶快往回奔,还没进去,就听见一声闷响,再去看时,余沁腕倒在墙角,鲜血从额上躺下,已经没了气息。只是她唇边,却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沁腕!”一时间经历了太多,灵犀的情绪终于全部爆发。将余沁腕还没有僵硬的尸体搂在怀中,不顾鲜血染红了衣衫,灵犀嘤嘤哭了起来。
原本她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公主,却偏偏落得个国破家亡的后果,原本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和自己深爱的人相依相守,却被自己曾经的姐妹出卖,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她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命运,难道说,自己终究也是命运的棋子,要注定命丧在这暗无天日的帝陵当中吗?
不会的,白叶凌绝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想到那人眉宇间的温柔,灵犀心中蓦然一暖,平添了许多勇气。
灵犀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日了。暗无天日的帝陵中,没有日夜的交替,灵犀寻到一些入殓时的贡品,将那些东西凑到一堆,饿到极致时,便吃一些。
帝陵中没有水,好在有些随葬的酒,虽然烈,但总也好过没有了。
余沁腕的尸体被灵犀用衣服包裹好,放在轩辕烨的灵柩旁边,对于那个墓室,灵犀却是不想再去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愿意总去看一具尸体和一个棺材吧。
轩辕烨的陵寝面积不小,短时间内灵犀倒是不用惧怕会被闷死,她每天游走在陵寝的各个房间,努力寻觅可能出去的出口。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灵犀再怎么坚强,也终究是个女子,这陵寝中有那么多的死人,心中怎能不怕。每次睡觉时,都要用随葬的丝绸,衣衫等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能勉强睡上一小会儿。
这陵寝的随葬品被灵犀翻得乱七八糟,有时候灵犀自嘲的想,但愿轩辕烨在天之灵不要生气,怪自己打扰了他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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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烨下葬的第三日,白叶凌这些天几乎彻夜未眠。已近年关,大年初一便是他的登基大典。只是因为灵犀的事,他不提,文武百官也不敢吭声。
三天之内,东玥的朝堂之上天翻地覆,几乎所有那日参与了轩辕烨出殡之礼的重臣都遭到了贬谪或者入罪。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每个人入罪都有十足的证据和把握,只能让那些人乖乖的跟着大理寺走。
一时间,大理寺中的天牢倒是热闹不少。
所谓国家重臣,蓝太傅一再上书,表示白叶凌这样大动作的清洗会导致朝纲不稳,白叶凌则是冷冷一笑道:“不清洗,只怕朕的江山都坐不稳了。你以为只有你们懂得国家大事吗?你们身边,有的是人等着取而代之。”
的确,那些重臣被关押之后,随即就会有人顶替,而这些人无一不是他们的学生或者亲近的下属。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是没有亲疏可言的。
批完最后一本折子,白叶凌长长的舒了口气。双眼因为熬夜变得通红,丫鬟端上一盆温水请他洗脸,白叶凌却摆了摆手道:“去,给朕唤一盆冰水。”
今天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已经疲惫至极,但是白叶凌丝毫不让自己有放松休息的时间,因为等一等,他要出宫去见一个人。
趁着丫鬟去换水的时间,白叶凌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扶着额头眯着,恍然间听见耳边有人的脚步声,这才睁开眼睛:“霏月,怎么是你?”
霏月跪下,将手中的铜盆高高举过头顶:“回禀皇上,娘娘不在了,姚公公怕奴婢在宫中受人欺负,特意将奴婢调到御前来,说有朝一日,娘娘回来,怕是用不惯别人伺候。”
霏月泪眼盈盈,深深的将头低了下去,柔声道:“奴婢和姚公公都相信,皇上一定会去救娘娘的!”
白叶凌伸手从冰冷彻骨的水中捞出手巾,在脸上抹了两把。果然被冰水一刺激,有些昏沉的头脑立即清醒。他拍了拍霏月的肩膀道:“好丫头,你便在御前等着,朕一定不会让灵犀,死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是我东玥未来的皇后,朕必须带她回来。”
霏月紧要着下唇,点了点头。
换过常服,白叶凌也不乘轿撵,只和夜瓴两人一人一匹快马,飞奔出宫,直奔南宫墨的丞相府而去。
丞相府前一对石狮子威武依旧,只是再来,心态却已经迥然不同。曾经他和南宫墨也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他善谈,南宫墨沉默,两个人把酒言欢,青春年少,那是多么悠哉的日子。
只是一晃眼,他已经是东玥至高无上的皇帝。而南宫墨的心思,却已经不
知道落在哪里。
丞相府的家丁们却是都认识白叶凌的,见他下马,忙不迭的进府通报,大门敞开,那些家丁丫鬟们见到白叶凌无不行礼,倒是让白叶凌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白叶凌亲自前来,给足了南宫墨面子。他倒不好意思再像从前那般躲着不见,而是早早就候在前厅,见白叶凌进来,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叶凌一把将他扶住:“咱们兄弟之间,不必行此大礼。我是微服出宫,你便还和从前一般就是了。”
南宫墨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低头道:“是。”
跟随着南宫墨到了书房,南宫墨从书架上取出了些茶叶就要烹茶,白叶凌伸手拦住,开玩笑道:“罢了罢了,你那茶我可不敢喝。”
夜瓴和幻澈都留在门外守着,并没进来,南宫墨也放松了许多,闻言淡然一笑,挑眉道:“怎么,你都知道了?”
手上的动作却没挺。纤长白皙的手指掂起一枚茶匙,从青竹做成的茶桶中取了些茶叶,倒进白瓷茶壶中。一旁的小炉上有热热的水,南宫墨将那水兑进茶壶,霎时间,茶香便飘满了书房。
恍然间白叶凌觉得回到了从前二人相交甚密的时候,南宫墨也是这样烹茶给他喝。心中便有些暖暖的,接过南宫墨递来的茶杯,先不忙着喝,端到鼻翼间轻轻嗅了嗅,笑道:“好香。”
南宫墨并不说话,而是也道了一杯,端起来轻轻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品起来。
“是太后告诉我的,我现在挺讨厌你,我好好的世子爷都做不成了,偏生被拘来做什么劳什子皇帝,每天累的要死,一点都不自由。”白叶凌毫无形象的靠在背后的椅子上不断埋怨。
南宫墨自顾自喝着自己杯中的茶道:“有的是人处心积虑想要皇位,你却这样说,是想气死谁吗?”
白叶凌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笑问:“也包括你吗?”
南宫墨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喝茶,将眼中的神情敛去,看不出一丝波澜。
房中陷入了沉默。白叶凌靠在椅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面前的茶水喝完,说道:“我今日来,是有求与你。”
南宫墨似是早已知道一般,微微皱了眉道:“你想要挖开帝陵,救出灵犀?”
白叶凌坚定的点了点头:“你手上的京中戍卫是我最需要的力量,调动戍卫去帝陵才能不易被人发觉。况且,京中的戍卫权原本就应在皇上手中,若不是先前老头子为了让你去寻灵犀,恐怕那令牌也不能给你。”
调动京中戍卫的令牌一直在南宫墨的腰间挂着,片刻不敢离身。此时南宫墨的手暗暗的摩挲着腰间的令牌,沉默了片刻,却说:“不行,这令牌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白叶凌一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到南宫墨面前道:“难道你不想让我救灵犀吗?南宫墨,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南宫墨也霍然而起,怒斥道:“白叶凌,你现在是皇上,拜托你成熟一点。你能登基本就不易,朝中多少双眼睛就等着看你出岔子,有多少等着取而代之。你现在要带人去挖先皇的墓?那可是你亲爹,要是消息传了出去,可是会被所有人耻笑的,你知道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