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琪巧笑倩兮,单手撑着脸颊,眼皮半抬不抬的瞥着那抹让男人看了疯狂、女人看了嫉妒的纤细腰肢,恨不得上前狠狠一脚把他的腰踹碎。心里恨着,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绽放得美丽,嘴里道:“实在对不住王爷了。我至卖艺不卖身,好歹我也是当今皇上、你哥的妃,王爷这大半夜的不请自来,也不怕被人说个好歹?”
瑞王爷再度露出那抹游戏人间的笑意,眼神却逐渐冰冷,清冷的嗓音传达着他的不满:“哪个敢说本王的不是?除非是嫌自己的命长了。”
话音未落,整个屋子里的温度便觉得瞬间降低了几分。安羽琪不得不抬起头来逐个用安抚的眼神望过去,给那些胆小的奴才鼓鼓气。
瑞王爷忽地又扬声,嘴里带着无尽嘲讽,笑道:“安羽琪啊安羽琪,你让本王说你些什么好?竟然被人陷害说你下毒,你恁地就那么蠢?”
安羽琪抚了下脖子上尚未痊愈的伤,有些无奈地回答:“我怎知她心怀叵测?我是进宫安胎当妃子来了,不是当侦察兵来了。哪个是,哪个不是,还轮不到我做主!”
虽想过进宫之后定然不会安稳了,但安羽琪只想平静地过日子。没想过把日子过成段子,但也没想过把日子过成案子。她既不是狄仁杰又不是神探柯南,也没有金田一那种走到哪儿,人就死到哪儿的霸气。她要求的很简单,没人来打扰,让她做足最后几个月的米虫。
其实安羽琪很想告诉后宫那些女人们,跟她斗完全没必要,每个人她都没当成对手。她所剩无多,和她斗到最后,无论输赢,她都必死无疑。若是那些女人知道她们铆足力气想要扳倒的人竟然只有半年多可活,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吐血身亡。
“防人之心不可无,宫中生活不比宫外。相信不用本王说,你自己也清楚。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因着明日要回安府而如此雀跃了。”瑞王爷一针见血,让安羽琪清楚地看到她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安羽琪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渐渐落寞起来。其实在宫中和那些女人玩宫心计或者是无间道她都无所谓,只要在保证不伤及肚子里孩子的前提下,她倒是无所谓为这个枯燥的生活中增加点添加剂。但是她有些接受不了的是齐王利用她与太后斗,利用她除去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而她明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却做得如此甘愿。安羽琪谁都不恨,就恨自己太守旧。曾经生活在那么开放的时代,可她的意识竟然如此落后,仅仅因为那混沌一夜,竟然就把整颗心都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只可惜,那个人根本不知道她对他的情感。
“不如和本王回瑞王府,保证没人会对你不敬。本王府上虽没有皇宫大,但花样却比皇宫里多的多,考虑考虑!”瑞王爷一直不放弃游说安羽琪出宫到瑞王府去生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此如此执念,到底是耍弄她的成分居多,还是看不得她受到点滴伤害,亦或者是其他……
安羽琪叹了口气,幽幽道:“现在走一步算一步,这纳香宫虽在皇宫里不起眼,但也比安府要大上许多。既已成了皇上的妃,那便要尽到妃的本分。如今这里能挡风避雨,还能吃饱
睡好,我也没受到什么欺凌,就先混着吧。以后我定会多加小心就是了,王爷也知道,我一共就剩下这么多的时间……”她想多留在他身边,哪怕她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但只要同在皇宫里,她便觉得距离他近了。
瑞王爷咬了咬牙,有些恨安羽琪的冥顽不灵,又有些痛心她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想了想,言道:“好吧,既你喜欢那便住下。只是若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便和本王说,本王定会帮你出头。若是一时找不到本王,去焚香居找冥牙也可……”犹豫了一下,瑞王爷有些不太情愿地继续补充:“或许找萧王爷也可以。”
安羽琪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她是个懂事的人,自然知道什么当作什么不当作。不过瑞王爷能够这样帮她,倒是让安羽琪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身边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感觉还真好。否则的话,她真是连睡觉都不安稳了。
萧王爷又逗留了一会儿,眼看着安羽琪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抻着懒腰,更是直言不讳地赶人。他再度露出那抹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顺着原路翻窗而出,很快便将身影与那黑幕染成的夜融为一体。
安羽琪再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囔着转身,吩咐把窗子都落下,又叮嘱以后日落黄昏后便落门锁,免得总有人喜欢往她这个院子里钻。
一夜好眠。
一觉醒来,天空却下起了绵绵细雨。安羽琪有些愁眉苦脸地望着一时不见放晴的天,眉宇间尽是不悦。
“娘娘,今儿天公不作美,不若改日再回去吧。”小雀凑到安羽琪身边,和她一起透过敞开的窗子望着天空飘荡着的阴云,嘴里劝着。
虽然京都里官道都是铺的青石板路,但毕竟下雨天,泥泞的很,弄得一审湿答答的很不舒服。安府如今也没有主子,只是一群奴才,何时回去看还不行!
“不行,昨天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今天就算是天上往下下刀子,我也要准时回去。”安羽琪一口否决,斩钉截铁。
小雀不太明白安羽琪的心思,但主子已经发话了,她一个做奴才的只能照办。吩咐人去传一下,传回消息早已准备妥当之后,安羽琪立即上了路。
一路穿游廊,过宫墙,一道道门槛,一座座庄园。绕着皇宫几乎走了大半个圈,这才到了宫门口。出示了出宫皇文之后,这才得以顺利通过。
当再度呼吸到皇宫外空气的时候,安羽琪忽然觉得心胸里没来由的舒服。同样的一片天地,可跨过了那道门,她便觉得没了自由。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朝南,长安大街尽头安府早已得到了消息,头一天便张灯结彩起来。更有人早早地便守在了门口,翘首以盼,打探着安羽琪回府的消息。
带着皇家标志的马车宽敞无比,里面摆着一床软塌,软塌下面暗格里放着锦被褥子等用品。软塌前面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几案,上边摆着托盘,托盘里则是时令蔬果,而挨着水果盘旁边是茶杯和茶壶,整齐的码放在另外一个托盘里。任凭马车如何晃动,那几案都巍巍不动,而几案上的托盘更是稳如泰山。安羽琪有些觉得好奇,伸手
便去拿,使出了吃奶力气,勉强将托盘与几案分离了开来。仔细瞧去,方知原来托盘与几案之间用着磁铁紧紧地吸在了一起。
真是个聪明人!安羽琪不无赞叹着,一边饮着水果暖茶一边吃着可口美味糕点,随着马车晃悠的频率微微晃着身子,眼睛半眯半睁,竟有些要睡着的样子。
马车是由两匹通体黝黑的高头大马拉着,那两匹马一看便知是良品,神情倨傲,挺胸抬头迈着优雅的步子超前。车夫正襟危坐在车弦,只是控制着方向,却不曾挥鞭赶马,可见这两匹马之名贵。
而马车整体则呈明黄色,窗帘上钩花提丝双面刺绣飞龙在天,车身周围护卫不下百名,率先那位骑着棕黑色、额头上带着菱形形状白毛的高头大马。此人身体结实高大,身穿一品武将平日里穿着的白色锦纶长袍,提着缰绳的左手中拎着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剑鞘为精钢所铸,特别有沉头。而在此人手中却能轻易用一只手提着,可见此人力大无比。他模样普通,不怒而威,深邃眸子里时刻透着戒备和警惕,看似不经意一瞥,却能很快将周遭情况完全收于眼底。
马车身后跟着十二两略微小一号的马车,车内装着安羽琪从宫内带回来给安府众人的礼物,满满登登地装满了十二辆马车。如此壮观拉风的队伍刚刚从皇宫里出来,立刻吸引了京都百姓和刚刚下朝出宫官员的所有视线。
有那眼尖的一眼认出了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不是皇上身前贴身护卫王大人吗?难不成马车里是皇上?”
一言发出,立刻有人在旁边点头附和,都猜测那马车里的人定是皇上。只是这才刚刚下了朝,皇上就这么大规模地出宫,到底是要去何处?
曾经有句话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如今,有人的地方便有热闹可看。那些下了朝的大臣和京都的百姓竟也不嫌累,竟然巴巴地跟在了队伍的后面。有轿子的上了轿子,没轿子的便在地下靠着两条腿朝前走。竟然就这么尾随在马车的后面,一路进了长安大街,一路朝南。
安府大门上贴着喜庆的红对联,大红喜字几天前贴上去的,还没来得及去掉。门口嬷嬷已经等了许久了,久等不到消息,既觉得腰酸又觉得腿酸。忽地从远处跑来一道瘦小的身影,远远地便提声喊着:“回来了,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安府里顿时人声鼎沸起来,准备了一夜的人都冲到门口,一个个均换上了崭新的衣衫,站在石狮两侧,恭敬地迎着那辆明黄色马车缓缓而至。
车至,王功跃身从马上跳下,来到马车旁。推开马车门,恭敬地把马车内的人请了出来。当远远跟上来那些人看到从马车里出现一个小腹微凸的女人时,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依旧抻着脖子等着后面继续有人下来。可除了安羽琪,马车上便只有小碟、小雀以及胖丫三个人。四个人下了马车,马车门随后关上,由安府下人引着从旁边角门进了安府内。
“啊——”
跟在后面的众人哗然,恁地也没想到车上最大的主子竟然不是皇上,而是刚刚母凭子贵进了皇宫的安妃,曾经的安少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