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上

盛夏的阳光耀眼而炽热,长廊两旁的树叶枝繁叶茂的某个转弯处伸展出来,擦身而过时,会有一种沙沙的声音,好听而悦耳,尤其在这样的季节,仿佛感觉清凉不少。

雍亲王府的构造是我很喜欢的四通八达型,到处都可以看见长廊,它不仅连通了东西南北四面的房间,还将南面的后花园、东面的水池由一条水上通道连接而成。这样,不光是在晴天,即使下雨下雪也可以随性的在王府里欣赏到雨打荷花,雪落梅花的情景。

我顺着长廊走了一段,府里很寂静,大多数的下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所以几乎看不到他们在府里穿梭,这倒让我乐的清闲,我不喜欢散步的时候还看见别人急匆匆的跑来跑去,这多煞风景。

要到李氏的房间必须经过那拉氏的房间,她们俩住在一个方向,只是稍微有一段距离罢了。两个丫头随着我经过那拉氏门口,里面清晰的传出诵佛念经的声音,想必那拉氏又在拜佛。

随着年纪越大,那拉氏也与胤禛一样,越来越喜欢诵佛念经,看来我有必要以后也学学他们,或许还能从中感悟出些什么。自顾自的想着,脚下却没停。

穿过那拉氏的屋子,再走一会就到了李氏的屋前,本来我是打算让丫头去叫门的,可是突然听见从里面传出说话声,于是决定在外面等一会。

寂静的午后,阳光透过伞缝倾泻下来,在我周围环绕上一圈旖旎的光芒。微风轻轻拂过树枝,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宛如歌唱,也就是随着吹来的清风,我听见了李氏压抑却带着愤恨的声音。

“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下了药吗?怎么还是怀上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可是在这寂静的午后仍然显得很清晰,我的脸色在刹那变了变。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丫头,我对她们道:“你们先回去,我过会就回来。”

一个丫头抬头看了看我,眼中流露出一丝疑问,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被我一瞪又连忙噤声低头,说了声是后就走了。看着她们走开,我朝那扇门望了一眼,克制下心中的明了,放轻脚步朝李氏的门口走去。

刚在角落站定,就听见里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同样很低,话音却一字不差的落进我的耳朵。

“回福晋,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声音顿了顿,接着像是自言自语道:“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怎么会突然怀上的。”她的声音充满疑惑,可是似乎带了一点欣慰。李氏冷哼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自己去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知道了没有?”

那个丫头静默了一会,应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嗯,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办不成的后果。”李氏的声音陡然带了一丝威胁,里面的丫头似乎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亦是听的手脚发凉,脑中思绪百转千回。

“好了,你回去吧。”李氏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我心下一惊,迅速朝四周看了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旁边的廊柱上一躲。人刚站定,门咯吱一声就开了。一个丫头探出头来,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只见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以急快的速度走出李氏的屋子朝后面走去,接着在拐角去转了几个圈,消失在一片树林之中。

看着屋子重新恢复安静,我正打算从廊柱后走出来,迎面就听见李氏低低的冷笑声:“含我看你还能得宠多久!”

我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狠狠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快步往回走去。

刚到门口,一个丫头就迎了出来,满脸着急:“主子,您可回来了,巧云姐正到处找您呢。”

“哦,是吗?”我朝里面瞥了一眼,唇角带笑的慢悠悠的踱了进去。

刚坐定下来,巧云就一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对我说道:“主子,您上哪去了,让奴婢好找。”

我朝她嫣然一笑,端起水喝了一口,曼声道:“丫头们没告诉你吗,我出去散步了。”我的话音刚落,她的脸突然就顿了一下,我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色,她似乎发现了我的注视,虽有一丝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犀从丫头手里接过药碗对我说:“您出去散步本是好的,可是您在吃药的时间出去,不会是想逃掉这一次的药吧?”她巧笑嫣然的跟我开着玩笑。我接过她递来的碗,顾作委屈的嗔了她一眼:“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嘿嘿一笑,略有得意的说:“既然被奴婢抓住了,您就快点吃吧。”说完,眼睛紧紧盯着我手里的药碗,一动不动。我朝她看了一眼,为难的问:“能不能不吃?我觉得没有胃口。”

“不行。”她坚决的摇了。

我垂下眼睑,看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水,觉得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恶心。

“为什么?”我轻声问道。

她似乎愣了愣,随即朝我走近一步,口气温和:“这是王爷对您的一片心意,您怎么可以回绝呢?”

“哦,是吗?”我慢慢的用指甲划着碗沿,轻瞥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抬起头:“难道不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她怔了下,脸上滑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紧张,对我笑道:“能有什么原因呢?您别多想了。”

是我多想吗?我一笑,没有再说话,将碗凑到唇边。刚要作势喝下,突然又抬起头看了巧云一眼,她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我手里的药水,冷不防被我一盯,吓的整个人眼神一阵混乱,而我顺势开口:“比方说,有人让你在药里放了堕胎药。”

我将堕胎药三个字说的轻描淡写,可巧云还是剧烈的一震,随后用充满恐惧的眸子看着我,连连嘟囔:“主子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听不懂?”我冷冷一笑,看着她惊恐的脸庞慢条斯理的说:“那藏红花呢?这应该听的懂了吧?”

我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恰好清晰的将每一个字传达进她的耳朵。巧云的脸色刹那变的苍白如雪,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表情活象见了鬼。勉强镇定了好一会,她才用极低的声音呢喃:“这事主子莫要胡说。”

“胡说?”我吸了口气,将手里的碗往她面前一伸:“要不要让太医来检验一下?”

“不!”巧云尖叫一声,啪的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起来,仿佛如深秋的树叶,随时会凋落一般。我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将碗往下一扣,药水立刻哗啦一声全部洒到地上。

看着满地被我倒掉的药水,巧云的眼睛蓦地睁大了。我站起身,狠狠的将碗扔到桌上,朝她扔下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违。”

话落,她浑身刹那跟失了力气一般,一下瘫软到地,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中既愤怒又悲伤。

“巧云,我把你当亲姐妹看待,你居然这样对我!”

听了我的话,巧云的眼神慌乱而急促,她一把抓住我的衣角,低声哭泣起来:“主子,您听奴婢说,这不是巧云愿意的,巧云也是被逼的!”

“你被逼?”我冷哼一声,从她手里拉出自己的衣角,退开一步,冷然说道:“在这府里要是是你不愿意干的事,谁敢逼你?”

巧云她微微愣了愣,接着慢慢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地面:“这话的确不错,可是…”她抬起头看我,又往我这里挪了两步:“可是她抓住了奴婢的爹娘,奴婢没有办法置爹娘的安危于不顾,所以才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近乎悲戚的看着我,苍白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迹,看着楚楚可怜的她,我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怜悯,可是又马上意识到如果自己现在对她心软,那我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命运了。狠心咬了咬牙,我震怒的指着她,厉声道:“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你哪来的爹娘,你不是十三岁就被你的叔叔婶婶卖进了宫吗?”

巧云浑身似乎了一下,突然朝我磕下头去,声音压抑而低沉:“主子,奴婢骗了您,奴婢的爹娘还活着,只是那时候奴婢与您不熟,所以随便撒了个谎。”

我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难道她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错觉?她的娇弱、她的眼泪、她的欢笑,她的痛苦,难道都是做给人看的吗?她小小年纪就懂得骗人,我还却一直执著的认为她是一个苦命的人,没有爹娘,又被叔叔婶婶嫌弃!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弥天大谎!

我突然对她的泪水感到厌恶,她居然还在我面前哭!狠狠的看了一眼她满脸泪水的脸,我猛的转身朝椅子走去。

看到我的愤然转身,巧云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脸色也变的灰白而无血色。我离她远远的,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仍然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奴婢还有三个弟弟。因为爹娘一心一意想生个儿子,所以当我长到八岁的时候,娘相继生下了两个弟弟。奴婢本以为咱们一家人可以就此幸福的生活下去,可谁知,在我十三岁那年,娘又再次怀孕,这次仍然生下了儿子,所以爹爹虽然高兴,可也因为家里实在养不起这么多人,就把我卖进了宫。我那时侯很恨他们,他们情愿卖了一个已经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也不愿意卖掉那刚出生的儿子,所以当您问起奴婢的事时奴婢就说他们死了。”

“这跟我们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我看着她,不知她到底要说什么。她朝我凄然的一笑,神色苍凉的仿佛一个已经经历世事的女人。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没想的四年前,李福晋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奴婢的身世,找到了奴婢的爹娘和弟弟。本来奴婢是不屑一顾的,可是她说如果奴婢不给她办事,她就要杀了他们。奴婢虽然恨极了他们,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所以奴婢在左思右想了三个晚上,终于答应了她的要求。”

虽然我已经知道巧云在给李氏办事,可是没想到她们竟已经合作了四年!虽然我也防过屋里是不是有在为李氏办事的丫头,可是真的的确从没想过被我视为姐妹的巧云竟会背叛我!今天要不是我无意中听到她们的一席对话,我究竟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这么说,四年来,我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

“不不不。奴婢除了阻止您怀孕和小格格早产那两件事外,没有再为她做过任何事,也没有向她报告主子的行踪。主子把奴婢当亲人,奴婢这么做已经受到良心的谴责,再怎么样也不能再做出对不起主子的事。”

“可是你已经出卖了我。”我看着她,再没有以前的丝毫怜悯。闻言,她的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怔怔的看了我有几秒钟后,徒然的跌回地上,喃喃自语:“是啊,奴婢毕竟出卖了主子。”

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厉声问道:“你说的小格格早产是怎么回事?”

蓦然听见从她嘴里提到彤儿的名字,我下意识的觉得彤儿的早殇是不是跟她有关?

巧云回过神看了我一眼,慢慢把视线落回地面,声音轻若蚊蝇的问:“主子还记得格格早产的原因吧?”

我嗯了一声,她点点头,苦笑了一下:“那是她指使奴婢干的。因为那是主子第一次怀孕,王爷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所以奴婢找不到下药的机会,而一晃眼就到了主子要生产的时候。越来越近的临产期让她很不安,可是她又没有办法,于是就在那天嫡福晋生辰的时候,趁着人多,让奴婢下了手。虽然主子最后产下了格格,可也是惊魂一场。您不知道,那时候如果您出了事,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看着她似乎是悔恨的样子,我绷着脸没有表情,心中只感觉一阵阵冷意冒了上来。

万死难辞其咎?那当初为何还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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