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倒地的同时,站在他附近的那些指战员才如梦初醒,几个人一拥而上,直接扑向了倒在泥地上的刺客。而负责保护朱可夫安全的两名警卫员,也端着枪从我的身旁冲了过去。
看到刺客手里的枪,已在他摔倒的时候,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而此刻他又被三四名牛高马大的战士压着地上根本无法动弹。看到刺客无法对朱可夫再构成威胁,我的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打算问问朱可夫有没有受到惊吓。
一回头,看到朱可夫和索科洛夫斯基两人正浑身是泥地从地上爬起来。朱可夫看了看自己的军大衣,又瞧了瞧索科洛夫斯基,忍不住笑着说:“参谋长,你看看,我们两人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啊。”他转身朝刺客所在的位置走过去时,又嘀咕了一声,“对了,参谋长同志,你该减肥了。你刚刚把我扑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压着一头熊。”
朱可夫的幽默,让我不禁哑然失笑。朱可夫经过我身边时,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丽达,谢谢你!”
朱可夫从我的身边经过后,索科洛夫斯基也走了过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以前我看到你在军大衣的外面扎上皮带,还佩戴手枪,心里是很别扭的,觉得你简直是多此一举。毕竟像我们现在的级别,几乎没有再使用武器的机会,所以是否佩戴武器都不重要了。不过今天,我承认自己错了,假如不是你的警惕性高,估计元帅同志今天就会遭遇危险。”
就在索科洛夫斯基和我说话的时候,朱可夫已经来到了刺客倒地的位置,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后,吩咐压住刺客的战士:“好了,让他站起来。”
听到朱可夫的命令,几名战士将刺客从地上提溜了起来。虽然刺客的右边军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不过战士们担心他会对朱可夫造成威胁,还是将他的双手反拧在身后。
朱可夫背着手,将刺客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冷冷地问道:“说吧,是谁派你来了?”
刺客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不过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听到朱可夫的问题,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后,将头扭到了一侧,根本不理睬站在自己面前的朱可夫。
“你聋了。”旁边的一名警卫员看到刺客这么嚣张的样子,用拳头在他受伤的右肩上擂了一拳,疼得对方闷哼一声,眼泪和鼻涕一起都留了下来。
“行了,不要再伤害他了。”朱可夫冲那位战士摆了摆手,吩咐道:“把他送到特勤处,让内务部的同志去审问他。”
等刺客被带走以后,索科洛夫斯基低声地问朱可夫:“元帅同志,需要将这件事情,向最高统帅部报告吗?”
朱可夫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果断地说:“用不着。”
“那需要我亲自去参与审讯吗?”见朱可夫否决了自己的提议,索科洛夫斯基又试探的问:“那样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是谁派人来刺杀你的。”
“没有必要。”朱可夫有些不耐烦地说了这么一句后,将目光投向了我,用命令的口吻说:“走,我们回指挥部去。”
在路上,我忽然想起在发现刺客之前,索科洛夫斯基匆匆忙忙跑来找朱可夫,给了他一份电报,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我趁着健步如飞的朱可夫走在前面的功夫,偷偷地问索科洛夫斯基:“参谋长,我刚刚好像看到您给了元帅一份电报,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电报是克拉索夫斯基将军发来的。”由于我现在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所以索科洛夫斯基在听完我的问题后,没有丝毫地隐瞒,向我如实报告说:“说因为跑道的状况不理想,有一辆轰炸机在起飞时出了故障,机组成员在飞机坠毁时全部遇难。”
听说有一个轰炸机的机组成员,在起飞的时候全部牺牲,我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要知道强行让空军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出动,可是我的主意,这些飞行员的牺牲和我脱不了干系。
等回到指挥部,朱可夫重新坐回到他的办公桌后,抬头望着跟着进门的我问:“丽达,空军出的事故,想必参谋长已经告诉你了吧。”
“是的,元帅同志。”我朝他的办公桌走了两步,低下头认错道:“都是我考虑不周,才导致了这起事故的发生……”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过错。”朱可夫没等我说完,便抬手打断了我后面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最近天气恶劣,不是下雨就是下雪,早就将我们野战机场的跑道泡坏了。平时也有飞机在起飞或降落的时候,因跑道的问题而导致坠毁的情况发生。”
朱可夫这边刚安慰完我,军事委员克赖纽科夫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快步地来到了朱可夫的面前,笑着说:“元帅同志,我有件事情要向您请示。”
“什么事啊,军事委员同志?”朱可夫望着他礼貌地问道。
“是这样的,我军在实施战役进攻开始以后,陆续地占领了一些德军建立的战俘营。”克赖纽科夫一本正经地说道:“在这些战俘营里,关押着我军各个时期被俘的指战员。”
“有多少人?”朱可夫淡淡地问。
“小的战俘营,有两三百人。大一点的,有两三千人。到目前为止,被我军解救出来的战俘,已经高达一万五千多人。”克赖纽科夫谨慎地问:“我想向您请示一下,该如何处置这些被解救出来的战俘?”
一万五千多战俘,我听到克赖纽科夫所说的这个数字时,心中不禁一阵狂喜。这真是刚想瞌睡,就立即有人送枕头了。只要我们将这些战俘补充进部队,就能让大多数的部队尽快恢复战斗力。
朱可夫可能察觉到我的异常,便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问道:“丽达,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批被解救出来的战俘呢?”
“这还用说嘛,”听到朱可夫这么问,我立即回答说:“方面军的部队在经过长期的战斗以后,减员情况非常严重,如今很多连队只剩下二三十人。如果能将这批解救出来的战俘,经过甄别之后再补充进部队的话,部队的战斗力将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提高。”
“参谋长,你的意见呢?”对于我的这个建议,朱可夫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又向索科洛夫斯基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元帅同志,”索科洛夫斯基听到朱可夫的这个问题,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瞅了我一眼后,小心翼翼地说:“最高统帅本人曾经说过,我们没有战俘,只有祖国的叛徒。”
索科洛夫斯基的话让我不禁傻眼了,我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怎么光想着用战俘补充部队,却没忘记了斯大林的这句“名言”。
“那你呢,克赖纽科夫同志。”朱可夫在征询了我们的意见后,又将矛盾推给了克赖纽科夫这位军事委员:“你有什么想法?”
看到朱可夫在针对重大问题时,先征询所有人的意见,然后再综合众人的意见,做出最后决定的做法,让我感慨不已,心说这才是真正的御下之术,我要跟他多学学。
“元帅同志,”克赖纽科夫的想法,显然和索科洛夫斯基如出一辙,他再重复了斯大林的那句“名言”后,补充说:“我觉得这些人都不同程度地被德国人洗过脑,如果将他们编进队伍的话,会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因此我建议,将他们都送到古拉格集中营去,让他们在那里接受重新教育。”
我听到克赖纽科夫的这个提议,心里不禁为这些获救战俘的命运担心起来。要知道古拉格集中营都在西伯利亚或者是北极圈,让这些在德军战俘营里保守折磨的战士,前往数千公里的集中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死在路上。
想到这里,我鼓足语气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我不同意军事委员的说法,如今部队正是用人之际,我们应该在经过简单的甄别以后,将这些指战员编入部队加强我军的实力。”
“如果他们心存二心,一旦将他们编入部队,那么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克赖纽科夫等我说完以后,立即反驳说:“而且还有一种最坏的情况,没准这些人会在战场上倒戈。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又该怎么办?”
朱可夫见我和克赖纽科夫的意见相左,不由眉头紧锁。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似乎正在努力地思考该如何处置这批获救的战俘。
“元帅同志,”克赖纽科夫也许怕朱可夫会赞同我的意见,还专门特意地提醒说:“要知道,我们解救出来的战俘,可不仅仅是这一万五千人。在科涅夫和第三方面军那里,也差不多有同样数目的获救战俘,总人数接近五万人。”
“什么,有五万人?”朱可夫听到这个数目时,不禁停下了脚步,吃惊地问克赖纽科夫:“居然有这么多人吗?”
克赖纽科夫使劲地点点头,认真地回答说:“是的,元帅同志,这还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据我估计,真实的战俘人数,应该在七万人以上。因为目前有些战俘营的人数统计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
如果真的只有一万五千人,没准朱可夫可以很容易地做出决定,此刻听克赖纽科夫说可能有超过七万人的战俘,他就变得慎重起来。他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然后重新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望着我们说道:“各位指挥员同志,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将这七万人都编入我们的队伍,那么就能大大地缓解当前兵力不足的情况。可要是将这些人都押送到古拉格集中营的话,我们要调派多少的车皮和车辆,以及动用多少的部队护送。”
作为朱可夫的老部下,不管是索科洛夫斯基还是克赖纽科夫,假如还听不出朱可夫的画外之音,两人这么多年就白混了。索科洛夫斯基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元帅同志,目前我军的兵员缺额很大,要在短期内,获得上级的补充,是不太现实的,所以我认为将这批获救的战俘,编入我们的作战部队,是非常合适的。”
“没错,元帅同志。”索科洛夫斯基一说完,克赖纽科夫连忙附和道:“这几万指战员在德军的战俘营里,受尽了折磨,如果我们将他们编入部队,他们为了洗刷在战俘营里受到的屈辱,一定能爆发出超人的战斗力。”
“好吧,”朱可夫见找两位副手都同意了自己的看法,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把目光望着我,问道:“丽达,你呢,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虽然我明白朱可夫只是随便那么一问,但还是挺直身体认真地回答说:“元帅同志,我觉得您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我们刚刚决定了战俘们的命运,便有一名参谋走过来报告说:“报告元帅同志,外面有位特勤处的指挥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应该是审问出什么结果了。”索科洛夫斯基在对朱可夫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转身吩咐参谋:“请特勤处的指挥员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内务部的少校,便在参谋的带领下,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他抬手向我们敬了一个环礼后,对着朱可夫说道:“元帅同志,我们已经从抓获的刺客嘴里,问到了我们想要知道的情报。”
朱可夫微微有些惊诧的问道:“这么快就审讯完成了?”
“是的,元帅同志。”少校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据刺客供认,他原来西南方面军的一名上尉,在战争爆发后不久,就在乌曼战役中被德军俘虏。去年我们攻击基辅时,德军从战俘营里挑出了一批仇视苏维埃的人员,经过短期的培训后,就派遣到正在激战的地域,混入我军的内容,伺机进行刺杀和破坏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