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找我所为何事?”锦觅抬头看向润玉。
“水神殿下”润玉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来那女子与锦觅是熟识的,但是自己却和那名女子诸多纠缠,这,要怎么问。
“陛下,有事直说便是”。
“如此,那我便直言了,前夜你我在这星河边,殿下可还记得,殿下当时小寐,魇兽吞了你的梦境,”说到这里,润玉停了一下。
锦觅突然很紧张,想来润玉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
“我在你的梦境中看到一名红衫女子,与我,与我颇有些渊源。”润玉脸色变了变,颇不自然的说道。“殿下可知那名女子是何人?”
锦觅瞬间转了无数的念头,难道是那晚的梦境重现,竟被润玉看到了吗?锦觅垂下头,一时间四周无比寂静。
润玉看到锦觅失神的样子,突然颇为自责,想来自己与她有婚约在身,却与别的女子亲密,她,怕是很伤心了。难怪那晚在星河边,她哀哀的问自己,陛下可是心甘情愿娶我为妻?
此刻润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锦觅,只盼锦觅心中确有心爱之人,如此,两人解除婚约便是,必不会误了她。
这时候锦觅已经抬起来了,眼中神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星斗还是一闪一闪的,偶有两颗跌落潭水中,莹莹泛着光。夜昙花香又飘了过来。锦觅脑中一片清明。
“陛下,其实,其实梦中那女子,”锦觅转了话头,悠悠说到“其实,陛下可知,那晚你看到的梦境,并非所见梦,而是锦觅的所思梦”。
“不可能。”润玉打断锦觅的话“我司夜神一职数万年,所见梦和所思梦我还是分辨的出,你不必诓我。”
“陛下你听我说,寻常所思梦是黄色无疑,然而你也应知晓,我乃水神之女,水神一脉,所修之术法皆为水系术法,而我这水系术法与陛下又有所不同”。说到这里,锦觅的神色暗了暗“爹爹曾留给我一部水澜经,经中所著,我水神一脉可自行操控梦珠颜色,梦境为个人所私有,我又素来喜爱蓝色,所以我的梦境皆为蓝色,陛下若不相信,可去披香殿查看便知。”
锦觅所言非虚,但是她没有告诉润玉的是,自己的梦珠虽皆为蓝色,但是所见梦无色无味,而所思梦,在梦珠凝结之初,是带有百花香气的。但是久存后,并无差异。所以锦觅并不担心润玉能发现其中端倪。
润玉神色狐疑的看了看锦觅,心下想着这种事情也说不谎,一查便知。“那么,请殿下告知,梦中女子,究竟是何人?”
“陛下,锦觅梦中那女子,那女子,便是锦觅自己!”锦觅说出这句话,眼睛闭了闭,睫毛轻轻颤抖,随即不等润玉发问,直接说到“我知道陛下想为什么,为何梦中陛下会那边哀痛,而锦觅却无动于衷。其实,那只是我自己所想象的场景罢了。陛下也曾说过,并不喜别人与自己过于亲近,而我,我很是心仪于你,可你却总是不假辞色,我没法子,只得在梦中为自己出了这一口浊气。”锦觅说完,故意眨了眨眼睛,那神色,颇为得意的样子。
润玉自从在河边遇到锦觅后,从未见过锦觅如此神情,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忽的一疼,便消失了。
“对,陛下,锦觅就是心仪于你,与你成婚锦觅也很欢喜,还望陛下莫要辜负了锦觅的心意”锦觅又眨了眨眼睛。
润玉脑中一片混乱,他没想到锦觅会这样直接,虽有存疑,却一时想不出破绽。
此时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色,星光也开始暗淡,夜,要结束了。
锦觅拉了拉润玉的袖子,“陛下,我知道你素喜清净,可是独来独往也未必太过寂寞,今日,我便将这根红线赠予你可好,希望日后,锦觅能日日陪伴你。”说着,便从手腕上解下一段红绳,正是此前在水神殿隐隐看到的那条。
锦觅把红线轻轻缠在润玉的手腕上,那腕间,是一串碧蓝色的水灵珠,与这红线交相辉映,灼灼生辉。润玉抽回手,想褪去,想了想,便作罢。这仙子虽然贵为水神,但是父母兄弟皆无,甚是凄惨,想有人陪伴,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她此前所言非虚,那自己最后总是要娶她为妻的,是以这红线绑与不绑,也没什么差别。这样想着,便随她去了。
锦觅捏了一个仙诀,那红线一端,被打成一朵小小的昙花结。“好了,陛下,从此以后,便再也不能反悔了。”
润玉看着锦觅,总觉得她与之前看到几次大有不同,可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美丽绝伦,在晨光中圣洁的像一朵雪莲花,不对,听闻,这水神的仙身乃是一瓣霜花。确实,如同一朵晶莹剔透的霜花,但是却不像霜花那般冰冷。
如此,也好。润玉暗暗想到,想这天界自从自己统领,因着自身性子清冷,天界也是肃穆冷清,若这未来的天后性子能活泼一些,倒也能带来很多热闹。
锦觅看着润玉静静走回璇玑宫,那身影如这些年每次所见并无不同,清雅,挺拔,一袭白衣胜雪。可是却从未有过哪一次,如同今日这般,每一步都像踩在锦觅的心上,心内似乎有花儿在绽放。
锦觅回到自己殿里,握着手里的龙鳞,小鱼仙倌,你赠予我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我定予你那长长久久的岁月。从前在凡间时,人间的话本子里有这样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原来,从前,小鱼仙倌想要的,便是这白首不相离。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了。
润玉却没有回璇玑宫,直接来到了前殿,并把邝露唤来。“邝露,我且问你,我素日可曾与水神仙上以外的女子有何瓜葛?”
邝露心下疑惑,陛下这是怎么了,想了想便答道“陛下,并无,陛下身边从未亲近过其他女子。”
润玉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本座要自己呆一会儿”。
邝露默默退下,想到日前锦觅曾经找过自己,想着之后帮锦觅保密之前种种便是。
润玉心在再无怀疑,也未再到披香殿去翻看锦觅的梦珠颜色,她既然这样说,想必不会有假,不然不会让自己到披香殿去验看。
这些时日天界并无大事,是以锦觅能时常见到润玉。润玉依旧是冷冷清清,并无什么变化,但是锦觅看到润玉腕间红线和水灵珠交相缠绕在一起,内心有说不出的欢喜。
这日,月下仙人又跑来了水神殿,这只老狐狸,一见面就大声哀嚎“我的小锦觅啊,你这是忘了老夫吗。老夫甚是痛心,甚是痛心啊。”一边嚎一边捶胸顿足。
锦觅斜眼看了看他,撇了撇嘴“我说狐狸仙,你怎么还是这副德性,说吧,又写了几个话本子出来让我品鉴的,话说你那话本子,真是让人看不得,看不得啊。什么老鼠爱上猪,这家女儿恋上了自家丫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月下仙人听锦觅这样说,气的尾巴都藏不住了“小锦觅,你懂什么,那丫头不是女伴男装吗,至于老鼠爱上猪,又有何稀奇,你这颗葡萄干,不是也爱上了一条冷血的白龙,哼,可怜我那凤娃,哎呦喂,从此孤苦伶仃,甚是伤感,甚是伤感啊。”
一边哀嚎一边看向锦觅。锦觅脸色暗淡下来,凤凰,这些时日,竟然没有想过凤凰到底怎么样了。
“狐狸仙,你可有凤凰的消息?”
“听闻我那凤娃,去了魔界,并与穗禾在一处。小锦觅啊,你是真的,不要我那凤娃了吗?”
锦觅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旭凤与鎏英向来交好,在魔界想必无碍,本以为听到穗禾与他在一处,自己会难过,然而心头痛了痛,更多的却是愤恨,那穗禾,爱凤凰至深,不惜杀害水神和风神,诬陷旭凤,还自己杀错了人,导致又赔上润玉一条命,想来真是恨极了这个狠毒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