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尾声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而后发出轻轻一声响,门被人推开,屋外的风吹了进来, 他猛地

从床上坐起, 正对着房门的方向:“谁!”失明后他的觉就很轻, 稍微一点点声音都能清楚地

传入耳朵。

胡蝶兰掩上门, 说:“是我。”

从东城的公寓出来她除了带上自己的包没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何俊蛟说小蝶要不我们把这房子

卖了吧,空着多奢侈,中国有多少贫苦专业户等着我们去救助。

她说好, 他说什么都说好,他说小蝶你不要送我, 真的不要送我, 我怕自己受不了那场面, 有

老汪和少安在就行了,你回去吧, 她便坐上他给她打的的士直奔医院,包里还放着他落下的照

片,胡蝶兰细细地端详,眼泪静静地流淌了一脸,他说谢谢她活着, 他说他一直都在她身后就

怕她不再回头, 他说他会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开。她说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下去, 不想再看着你

一个人, 可他们都选择了放手。

何俊毅平缓了呼吸, 朝着声音的方向招了招手,右手仍紧握着何俊蛟交给他的戒指:“小蝶, 你过来。”

几天前还是几个星期前,他真的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隐约觉察到门口站了个人,他便象刚刚

那刻一下在床上坐起,声音凌厉:“谁!”

何俊蛟的声音透着几许无力:“哥,是我。”隔一会,他听到关门声,“连我的脚步声也听不

出了吗?”

他没想到何俊蛟会来找他:“你怎么会来。”

何俊蛟嗤地笑了,拉过一旁的椅子:“哥,我们好久没象这样面对面聊天了,我想跟你谈

谈。”

“谈什么,谈你是怎么把养育你十几年的父母逼入绝境还是看着我有多狼狈,你看到了。”

“哥,我还叫你一声哥,我希望有人能保护我所爱的人,不让她再受一点儿委屈,现在这件事

要麻烦你去做了。”何俊蛟把戒指攥在掌心,尽力让每一个指头都离那小小的洞眼远一点,

“我都他跟谈好了。”

何俊毅一怔:“你胡说八道什么!”

“哥,”何俊蛟凄凉地笑了,他摊开掌心把戒指放到何俊毅手中,“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这辈子欠你的,我怕是还不清了,只能下辈子再还你,所以趁我还有点用的时候为你做点什么。”

何俊毅急忙抓住他的手,戒指叮地滑到地上,弹了两下,再也不动:“阿蛟你胡说些什么,你

们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老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何俊蛟轻笑,一双冰凉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背,手心中湿答答地沁满了冷汗:“我活不长了,这

病吧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年的事。”

“阿蛟,阿蛟你听我说,我们上医院去治,国内外有名的专家那么多,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我们

都可以治,我把她还给你,把她还给你。”

何俊蛟自嘲地笑:“为了多活几个月而在医院等死?万一我忘了她怎么办,我不想,哥,希望

所爱的人幸福的心情,你明白吧。”

“那是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时才会这么想,”何俊毅的喉咙一阵翻涌,“现在还不晚,现在回头

怎么样。”

何俊蛟说:“我回不了头了哥,其实这样挺好,至少我能借着你的身体看到她。”他走到门

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两秒,回过头去看他,对着还呆在床上的何俊毅浮起一个意味不

明的笑容,“哥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小蝶一点也不像惠芳。”

“是吗,也许我看错了。阿蛟,用尽手段还得不到爱的人远比在一起又分离的恋人要可悲很

多,我不怪谁,怪只怪自己没命去得,惠芳也好,小蝶也罢,”他忽然一把抱起被子,低低哭

了起来,他这辈子只为三个人流过眼泪,单单是何俊蛟就让他哭了两次,他的弟弟,其实是不

是亲弟弟又有什么关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带上了门,他也不知道何俊蛟是走了还是还留

在那里,他只是放任自己哭着,等到医院的走廊上杂沓的脚步声传来他才打了电话过去,其实

他希望胡蝶兰能对他说学长对不起我不回来了。

“小蝶,”他的声音轻轻的,“对不起,假如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说对不起,也是

最后一次。当年我爸举报方伯伯后侵吞了他一部分家产,现在警察局和税务机关都介入了调

查,我想说的是等到我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够给你的时候你再离开我,现在不行,现在还不

行。”何俊毅伸出手摸索着她的脸颊,修长洁白的手指沿着刀疤慢慢往下,又缓缓把她拥入怀

中,刻意忽略指尖的湿润,他的声音清脆得近乎悲凉而痛苦,两道浓密的睫毛拢在一起:“我

爱你。”

就是这样一句话触痛了胡蝶兰的心脏,像刀子滑破岁月沉积的伤口,血流淌了出来,她轻声地

笑了笑:“我的手机坏了,摔坏了。”

胡蝶兰睡得不好,梦到唐小青,梦到他跪在一滩血迹中间说你会有报应的,他的眼睛睁得很

大,鼓鼓的,充满了血,她生怕他的眼珠子就会那样掉出来,何俊蛟仍是往日的模样,白衣黑

裤,瘦瘦长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支十厘米长短的香烟,很自然地弯曲成一个美丽的弧线,

无名指微微向上翘,他抽烟的姿势很优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眼睛一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

度,笑声柔和,他说:“小蝶你来了。”

她就这样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在跳。她看了眼床上的何俊毅,眉头紧

锁,好看的嘴唇难过得紧抿着,身子蜷缩成一团。胡蝶兰拉开窗帘,外头大雪像飞絮扯锦,簌

簌地落着,路中央的隔离绿化带和远处的楼顶都已经全白了,忙着拆迁事宜的相关工作人员还

在公园里衡量尺标。

下午过后医院走廊外闹腾起来,护士手忙脚乱地拨开人群,欣喜地冲进何俊毅的病房:“医

生,出现□□的捐赠者了!”

白大褂一改拧着眉头的模样,立马联系了手术室,胡蝶兰站在窗边回过头,停下的雪又开始下

了,窗外的雪映着微亮的窗子和灰蒙蒙的渺不可及的远方,她的脸微微发白,明知道何俊毅看

不见还是给了他一个微笑。何俊毅的脑袋嗡嗡响,感觉特别累,好久都缓不过劲来,脚步声说

话声不绝于耳,在他被抬上移动床那一刻将一样东西塞入了胡蝶兰的掌心。

胡蝶兰定定地看着戒指,戒指在手中散发着孤寂的光芒,冰冷的气息顺着经脉流转全身,她似

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公寓里没人,她看到自己在包里颤抖着掏出钥匙,灯光在她进门那一瞬

间突然亮了又瞬间熄灭,过了两三秒钟,在能见度完全为零的黑暗里,渐渐地出现了幽幽的绿

色荧光,整个屋子里被绿色的光芒完全占据,时疏时密,在整个房间里如水般的流动着。她木

然昂头,吊灯上贴满了荧光纸,有星星的形状,月亮的形状,还有两个小小的人头,甜蜜幸福

地偎在一起,绿光在慢慢地变暗,灯光又倏地亮起,隔30秒又自动熄灭,如此循环,房间里始

终充斥着光芒。彩色琉璃台是她与何俊蛟一同去挑的,上面放着一个插了二十四支彩色蜡烛的

奶油蛋糕和一盆紫色小花,叶上有美丽的淡银色斑驳,花姿婀娜,花色高雅,形如蝴蝶,她摸

索着找出打火机,蜡烛燃起,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蛋糕旁是一个MP3,她胡乱地戴上耳塞,耳

机里一阵电波的嘈杂声,然后何俊蛟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小蝶,如果可以,我想给你幸福。

还有另外一些人的笑声,似乎起着哄要他做什么事,何俊蛟恼怒地笑,说了几句去去去,声音

就此中断。

她醒来时蛋糕上的蜡烛早已熄灭,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感

觉脑袋重重的,一扭过头,何俊蛟满嘴酒气对着自己呵呵直笑,她在桌上拿下蛋糕,重新点燃

几根蜡烛,煞有其事地闭上眼睛许愿,临吹蜡烛前一刻,何俊蛟忽然说:“别。”声音悲凉无

奈,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哀伤至极,她诧异地回头,何俊蛟说蜡烛一熄梦就醒了。

她的心痛被刀割,声音哽咽了,只能说何俊蛟,是我在你身边啊。

“我知道,”他掏出一根烟没有点燃便叼在嘴角,“正因为这样才怕,你想着要结束是不是。”

“何俊蛟,真正的幸福不应该是平淡如水,融入到空气中,感受不到的吗?像我们这样的幸

福,触手可及,好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来得太美好,怕失去的时候过于绝望。学长,钦

语,蓓蓓,他们因我们而受煎熬,他们因我们而痛苦,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刽子手,拿着刀割向

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他们,也是刽子手,瞧见了我那心,用刀子狠狠的刺痛着我,而他们自

己却不知道,而在这些那些事情中,我也有点明白,,后悔没有早点去做,也许会早点明白。”

她像在海边小镇时一样望着何俊蛟笑,眼泪却成串成串地往下掉,“我这么痛苦,你明白吧,

如果我们分开能使他们好过一点,我愿意去做,不想等到后悔才发现所有的所有都离我远去。”

何俊蛟嗤嗤地笑,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分明的光:“那我呢,你要看着我痛苦,后悔不迭地

度过下半生?小蝶,你太残忍了,你不能这样做,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是人都会受伤。我们

在一起,不幸的人只会是两个,但我们分开,所有人都不会幸福,不如代替他们幸福。也给我

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不等她答话,何俊蛟自胸前掏出一个褐红色首饰

盒,边缘上的镀金尤为夺目,双手捧着送到胡蝶兰面前,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小蝶,嫁给我。”

她含笑带泪地看他,他和她彼此望着,笑容在蝴蝶兰淡淡的香味里慢慢绽放,钻石的光芒在房

间里静静闪耀。何俊蛟的吻又轻又柔,唇在她的脸上游移,她的睫毛、她的俏鼻、她的脸颊,

最后又吻上她的唇,他握着她的手搁在他结实的腿上,整个身体渐渐朝她靠过去,重心不稳,

两个人咚地摔在了地上。她一阵吃痛,捶着何俊蛟的胸口赧然。何俊蛟说知道蝴蝶兰的花语是

什么吗?我爱你,小蝶,是的,我想我爱你。

轻轻的一句“我爱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道出了人间真情无数,能让你感动、能让你眷

恋、能让你冥想、能让你留连、让你哭、让你笑、让你的愁云满脸跑,甚至还能让你去为此等

候一生。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多简单的三个字啊,却也是这世上最难的

三个字,那代表了多少付出与责任,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会知道,才能懂得这三个字有多心

酸,也许,谁都会说我爱你的,但是只有努力实现的人,才能尝到幸福的滋味。她坐到他身

边,头靠在他肩上,而他的一只手顺势搂住他,就这样睡了一晚。何俊蛟说:“执子之手,与

子偕老。”胡蝶兰好像并没有听清。

她嫌戴戒指老土不知道从哪里鼓捣出一根绳子软硬兼施地给他戴脖子上,何俊蛟苦笑着看她,

任由她给自己戴上,也觉得好看,煞是欢喜。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大笑着摘下钻戒,没拿稳,

很轻地掉在了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当当声,咕噜咕噜地滚进了冰箱下。她卯足了劲去掏可就是

找不着,何俊蛟说丢了钻戒又不是丢了人反正怎么着你都是老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他对她说的话,她就一直记着,他明明就找到

了她丢掉的东西,她明明还看见他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一直被他藏在最贴近胸口的位置。

她说我爱你。

他说他知道。

望着被推进手术室的何俊毅,胡蝶兰微微地动了动嘴角,两滴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滑落在戒指上

而那泪,是温温的,带着她的体温。

“记者韩湘为您带来最新报导,今天上午10点35分,在距市区5公里通往××机场路段上发生一

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车牌号为浙D•8C020的布加蒂跑车冲下高速公路,翻倒在和公路有近5米

落差的水沟内,车内1人已死亡,死者身上携带一份器官捐赠协议书,目前事故详细原因正在调

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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