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月凉和魏无徉的联合攻击下,穆秋还不得已立下了军令状,只要江南之疲敝一日等不到解除,他便一日不会京城。
即使穆秋再精明,面对两个同样不差的人,也只能甘拜下风。
出城之时,魏无徉还本着同僚的友爱去送了送穆秋,虽然只是站在城门之上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但是他相信穆秋能体会得到来自他的友善。
穆秋确实也看到了,可是不仅没有感受到魏无徉自以为是的善意,反而感受到了浓浓的嘲笑。
魏无徉这种人,明面上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感觉,平日里的交往也让人如沐春风,但是这取决于他面对的是谁。
面对着离开京城的最后一道大门,穆秋突然生出了无限的惆怅:他为什么要来这京城里自寻苦吃呢?明明达到他目的的方法又很多种,他还偏偏选择了最憋屈的那种。
穆秋站在城墙上直至看不到穆秋车队的影子,这才下了城墙,让人牵来一匹腿蹄轻健的马儿,翻身上马便朝着京城的东面去了。
寂月凉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他要在这三天里去雪玉峰将阿绫带回来。
魏无徉和穆秋相继离开,寂月凉身边的人又只剩下了吴岩和苏起苏然。
除了苏然能同他聊天之外,剩下的一个是和木头,一个适合傻子,他实在觉得无趣,便有琢磨起了去景逸宫的事情。
可是旋即又开始苦恼,他这段时间去景逸宫的次数太频繁了,这样有违他低调保护流萤的初衷。
想了想便要作罢,满脸不悦地坐在龙案前,打算铺开纸练字。
承翼看着烦躁的皇上,再看看那些毛笔龙飞凤舞的字体,好心出声提醒道:“皇上,你昨日里不是同奴才说,想找个理由给旻婕妤娘娘提一提位分吗?”
本来以为寂月凉会因为这话心情好点,没想到却更加烦躁了。
腾地扔下的笔瞪承翼一眼,又哀怨地转头看着窗外,心里默默道:“除非萤儿现在怀个龙种,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册封,可关键是!萤儿现在还不愿意将全身心都交付给他啊!”
当然他是皇帝,他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通过任何人的同意,他大可以一份圣旨下去,直接册封,没人有会对他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可是对流萤来说就不一样了啊,他一旦真的那么做了,那成为众矢之的的便是萤儿了!
寂月凉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愁白了,流萤昨日同他提出这个要求,他做不到都感觉没脸去见她了。
故作镇定地踱步到窗前,看着景逸宫露出的一点檐角,寂月凉心里叹口气,继续苦恼给流萤晋升之事。
这一纠结,便纠结了整整三天,知道魏无徉已经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的京城,寂月凉才发现他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没有去过景逸宫了。
“皇上?”魏无徉精神很是振奋,三天不眠不休赶路似乎都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疲惫,反而是一直待在皇宫里无所事事的寂月凉却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
“回来啦?”寂月凉有气无力地问一句,然后又低了头去翻看手里展开的书籍,半天了也没有翻动一页。
“皇上在为何事烦忧啊?”知道自己有得开到这位“不顾正事”的皇帝,魏无徉索性放弃了回魏府睡觉的打算,循循善诱地开口问道。
寂月凉抬头无精打采地看他,深深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的问题,魏无徉更无法解决,便兴致低落地回答他:“朕想给旻婕妤提位分。”
话音刚落,魏无徉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道:“那皇上你是在纠结什么呢?”
提位分不久一句话的事情吗?据他所知,自从如意殿的宴席之后,旻婕妤在宫里的地位已经水涨船高,这不就是明摆着的提位分的机会吗?
“可是……”寂月凉又为难地看了魏无徉一眼,最后还是艰难地开口道:“皇后太后现在势大,朕怕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皇上大可放心,娘娘能承受的比您想象的多得多,而且在后宫之中,能依靠的不能仅仅是您的宠爱,旻婕妤自己也要有能力才行。”
魏无徉思忖片刻,开口郑重地同他解释,这一场景不禁让他想到的一个月前流萤在城外毕别庄同他讲的那些话。
他对阿绫保护太过,已经抑制了她的自我成长,现在的寂月凉简直同那个时候的他一模一样。
“那按照你的意思?就是随我的心意了?”寂月凉摸摸自己的下巴,怀疑地问道。
为什么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安?
“是,如果您亲自去问旻婕妤这个问题,她也一定会这么回答的。”
魏无徉坚定不移的语气让寂月凉迟疑了,他当然知道他的流萤会又什么样的回答,但是她不管不顾的性格却又让他很不放心。
她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他本应该相信她,可是最终还是内心的不安让他打消了放任她的念头。
他不愿意看到流萤受到任何的伤害,即使她一辈子都只能是旻婕妤。
“言尽于此,皇上您自有定夺,臣就不再多嘴了。”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的魏无徉觉得眼皮都要打架了,连忙起身告退。
而且现在阿绫还一个人在魏府,家里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会怎么对阿绫。
重新陷入纠结的寂月凉也没有心思留他了,十分好心地放他离开,而他自己又开始做痛苦的抉择了。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承翼静悄悄走过来,站在寂月凉身侧道。
寂月凉挥挥手示意他说,却不抬头看他。
“旻婕妤娘娘从司膳房一事之后便在宫里惊起了波澜,从如意殿之后已经遭到了不少娘娘的嫉妒,平日里受到的针对也定然不少,但是旻婕妤娘娘都一一克服了,并没有出现受了委屈的现象。”
寂月凉听了他的话想一想也觉得是,她能压制得住嚣张跋扈的于静心,定然不会在其他人身上吃亏。
“而且有岚烟姑娘在旻婕妤娘娘身边帮扶,娘娘不会吃亏的。”承翼又
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也能看得出来,旻婕妤娘娘不喜欢参与后宫纷争,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在受到欺辱之时忍气吞声。
相反的,旻婕妤娘娘那种温和冷清的性格是很强势的,只要真正参与后宫的争斗,她在气势上绝对不可能先认输。
寂月凉叹口气,皱着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出神看着桌面的眼神勉强凝聚了神采,嘴里低声道:“希望朕的不安只是关心则乱吧。”
对自己妥协的寂月凉已经有了借口去景逸宫了,便立马动身朝着景逸宫而去。
正是该用晚膳的时间,寂月凉到的时候,景逸宫的饭菜刚端上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特别能勾起人的胃口。
流萤今天被扎了好几针,气呼呼地正准备大吃一顿好好补补。
就被寂月凉占便宜了:“萤儿让司膳房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膳,是猜到朕要来吗?”
流萤眼睁睁看着自己送到嘴边的八宝玲珑鸭被劫走,然后被送入寂月凉的口中,瞬间不乐意了。
“臣妾今日胃口好而已,并不是猜到皇上要来。”因为饥肠辘辘的感觉很不好受,再加上隐隐作痛的手指,还有触目可及的刺绣样品,流萤就觉得头疼,心里便更加烦躁了。
“为何生气啊?是气朕三日都没来吗?”寂月凉见她真的不开心,马上夹了一块肉送到她的嘴边,讨好地说道:“给你赔罪,吃吧。”
流萤扭头离他松开的肉远点,郁闷地将手缩进了袖子里,这才又道:“皇上您自己吃吧,臣妾不饿了。”
她这三日都在为了给他的一件衣裳而痛苦着,手指头都已经被戳肿了,到现在连衣裳样子都没有做好,实在是让她丧失了大部分的信心。
“手怎么了!”寂月凉眼尖地看到了她缩手的动作,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掀起袖子看向她的手。
原本莹润如玉的指尖上尽是黑黑紫紫的针孔,几乎遍布了整个指腹。
“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对流萤动私刑吗?是谁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是太后?还是皇后?
“臣妾无妨的。”流萤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回来,眼神闪躲着看向地面,她不想让寂月凉知道她笨到连续三天都能在做女红是扎到自己。
而且还是为了给他做衣裳,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继续的,理由也一定是她无法胜任那样的任务,为了她的性命安全着想。
“是皇后是吗?”看她缄口不言的态度,寂月凉已经消退的不安又重新盘踞在心脏之上,还带着满腔的怒火。
“不是!皇上你先冷静点!”流萤震惊地看他的表情,那震怒的表情让她有点感动,但是更多的还是无奈。
“要朕怎么冷静!”还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在如意殿肆无忌惮地同她亲近,他不应该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的时候让她暴露出来。
“是臣妾自己扎的!”流萤一咬牙一跺脚便将隐瞒的话说出来了,手指给指着床榻上随便扔着的绣花样子道:“做女红时被扎的。”
“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