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慈的耳朵落下病症,听不到了,嘴巴也不能开口说话。她一直都觉得是褚子明给她喝的那杯水有问题,但是他也说了,如果真的要做什么,早可以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做,没必要多此一举。
她没想过,平静“和谐”的用完晚餐,万籁俱静的时候,褚子明踏进了她的房间。
许恩慈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在就着月光看到越发靠近的人影,她惊恐的几乎要尖叫,哪怕她根本不能发出声音,浑身的细胞也都在一瞬间达到了最不安的高度。
如果他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现在无论做什么反抗都没有用!
“我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事。”
褚子明站在离床三米远,脸上是温润的笑意,一双眸却闪着幽深的光,“我不想强迫你,但不代表我会给你选择。小慈,我们的故事才开始,但开始之前,我们要先结束另外一段,一直缠着你,让你无法脱身的感情。”
许恩慈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自己床边站了一会儿就走,她只能下意识的揪起被角,一直咬着嘴唇,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她不知道褚子明会不会又在菜里或者哪里下毒,但是至少,她要保护好自己不出事。
她可以看出来,褚子明似乎很喜欢两个孩子,但是这单单也是她看出来的。
时至今日,许恩慈已经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错看这个男人。
他的执念太重,重到她根本担负不起。
谁能来救她?
她一夜未归,威廉会不会担心?
就算不担心她……
还有孩子呢。
肖胤笙你又在哪里?那个追踪器会不会失效……会不会被褚子明找到……
许恩慈没发现,一个萍水相逢的小警察,都比朝夕相处的丈夫,更让她信任。
也许正是大家所说的那样,越在乎,越不容得犯错。她不想相信那些所见所闻,但是所有的一切告诉她,事实就是那样,就是那样不堪。
不管她是选择逃避还是承认,永远在那里,不会改变。
夜完全暗下去,不留一丝光芒,浓重如墨的夜如同梦中劈头盖脸而来的兴风巨浪,她咬牙熬过,然后看到一点点的光亮,直至肚白。
就这样,一夜睁眼到天亮,哪怕后来许恩慈觉得他已经不会去而折返,却已经了无睡意,固执清醒到天亮。
看到阳光,看到在窗外随风摇曳的枝桠还有一片枯叶迟迟不舍得坠落,看那窗上凝结着露珠……
不知何时,视线里出现一个穿着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的身影。
颀长的身子比例匀称偏瘦,但是骨架好看,眉目如画,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这个男人依旧是这样,给人温润无害的错觉,再来一百遍,他给她的印象都是这样,让人觉得亲近,干净舒服。
那一个大家都认为是玩笑的话,为什么他就可以当做执念,记这么多年?
她离开青云城的时候,曾经想过,致死再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城市半步。
可是在她混得
稍微好了一点,撑过最苦最难的日子,她又想回来了,想让那些曾经试图让她过得最不好,恨不得把她打入地狱的人现在过得什么样。
每个人每个阶段的想法是不一样,听说人的细胞完成所有的新陈代谢需要七年,可这都快过去三个七年了,褚子明执着的……
到底是什么?
一夜未眠,许恩慈也不觉得精神疲乏,下楼的时候,只是脑子有些许的昏沉,她冲着楼下两个已经坐在餐桌前的孩子的弯唇笑。
但是才低头看阶梯,突然眩晕强烈,一脚踩空,直接了滚下去。
许恩慈磕得七晕八素,浑身都疼,最后撞在到楼梯拐角,察觉到自己身子受到阻碍猛然一顿,似乎已经停止滚落。
她试图睁开眼,眼皮沉重掀了掀,随即就被黑暗给吞噬。
尖叫声此起彼伏,孩子都吓坏了。
褚子明晨跑回来,就看到管家小心的托起许恩慈上半身,容容抱着她的手臂,耐耐则一脸焦急的握住她的手。
有佣人慌慌张张往外跑,还差点撞到了她。
“怎么回事。”褚子明大步上前,眉头死死的皱着,推开管家,将许恩慈上身扶得高一些,脑袋后仰。
猩红从她鼻中流出,嘴角也有,额角也被磕破了皮。
褚子明沉着眼,不避讳孩子似乎还在场,伸手就往她腿间探。没有粘稠血腥,当机立断将她横抱起,下楼,被她轻放在不远处客厅里的沙发上。
容容红着眼睛跟着他,小腿儿迅速跑到桌几上拿来抽纸,然后递给褚子明。
褚子明看了她一眼,帮许恩慈擦了血迹,重新卷了小半张往许恩慈鼻里塞。
耐耐更是将桌上拿来过煮蛋的凉水端起,“叔叔,你把妈咪的脑袋放得低一点。”说着,他将小手放进凉水中,然后垫着脚尖轻拍着她的额。
虽然医生来的很速度,但在这边的人眼底却是度日如年。
几人也只是给她止住了鼻血和消毒了她额角的伤。她嘴里的伤不是牙齿磕到口腔,倒像是呕出来的,让褚子明担心的就这一点。
现在医生来了,褚子明把手里的毛巾狠狠往地上一摔,就朝不远处原地站着的四位仆人发火:“我养你们什么用!”
佣人们不发一言,将头低得更低,显然已经知错。
但是褚子明转嫁不了怒火,气得直接将不远处的青花瓷给一手给推摔了。
四五岁小孩儿高的青花瓷瓶在一瞬间粉身碎骨浑,巨大的响声不仅让那些已经做了准备承受怒火的佣人吓了一跳,不远处见妈咪迟迟不醒来的容容更是大哭出声。
褚子明听到这声音,捏着拳头忍了忍,最后朝那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佣人吼:“滚!”
连帮着给许恩慈看病的医生都胆战心惊,抹了擦了把汗,站起身,恭恭敬敬给褚子明鞠躬,“孩子没事,夫人只是怒击攻心所以有吐血征兆,加之彻夜未眠精神不济,修养几天就好了。这几天情绪不要再有过分的波动就不会有大碍了。”
褚子明闻言没有说话。
医生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没敢动,忐忑的等着回复。
褚子明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给我开些镇定剂。”
“这个……”医生犹豫,“夫人的情况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先生您看……”
“开不开?”褚子明眉头一挑,声音却出奇的风轻云淡。
感受到里面暗含着的杀气,医生一抖,连连点头,“是是,不过这个我要回医院开,我下午给您送来。”
“给你办个小时。”褚子明神色莫辨。
“是是。”医生又抹了把冷汗。
褚子明当然不会亏待谁,给了去而复返送回来药的医生一大笔钱。
医生拿过钱犹豫了一会儿,才觑了觑他的脸色,下决心多了句嘴,“夫人还怀着孩子,因为情绪原因,加上妊娠期还短,所以最好不要用这些药物。”
“知道了。”褚子明应,手中握住注射剂,往前微微走一步,已然是送客的意思,“张医生慢走不送。”
送走医生,褚子明让佣人伺候孩子先把早餐吃了。
而两孩子的妈咪出事了,至今昏迷未醒哪里还有胃口用餐?怎么哄都不吃,要上楼看人。
管家却一点都不吃两个孩子卖萌那一套。
早上被吓了个半死,明明是自己走楼梯不小心,主子却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他们身上,还砸了个加之大几百万的的青花瓷。这还不能够体现出这个女人的娇贵之处吗?
没听到医生说的,那女人肚子里怀着小主子?
所以现在她已经娇贵的可以媲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都不能靠近。
特别是这样的毛孩子。
管家铁了心不给孩子上去,而褚子明抱许恩慈回到屋中,也随手锁了门。
许恩慈不醒,褚子明就在一边守着不说话。
阳光照射进窗子,一部分落在床上,一部分折断在地上。褚子明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握着许恩慈冰凉的手,一只手轻轻用指腹轻轻的磨蹭她的额头。
她看上去很安详,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呼吸起伏,苍白的脸色,嘴边那一抹没有擦干净的殷红。
这让褚子明左胸口有些痛。
从换心手术成功后,他的身体甚至连排斥期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醒来后看到那人一脸沧桑又松口气的模样,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老头子给他捐献的心脏,如此契合。
但是从在自己身上安家落户后一直稳健的器脏,这会儿却有点疼,不是特别疼,就像是被锋利的刀片轻轻划了一口子。
也许是因为那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所以现在感觉有点惶恐。
他知道她没事,她不过就是昨晚受到了惊吓,然后一夜未眠,早上一激动踩空了楼梯而已。她什么事都没有,孩子还在,那么高的楼梯摔下来都没事,这说明她身体很健康。
医生说,她现在需要补眠,大概睡个六七个小时就会醒来。
他惶惶的想着,才发觉有些凉,出了一身冷汗,连手心都有些湿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