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元君惊魂未定,一看到河水,便想起肥遗那丑陋的样子,随即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吕洞宾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等碧霞元君的情绪平静下来,方告诉青云殿内与肥遗所谈之事。
碧霞元君听罢,勃然大怒:“你竟然相信一个恶魔的承诺?这厮举手投足,俨然帝王做派!病好了,他就会放弃妄想吗?他只会变本加厉!”吕洞宾道:“我与肥遗兄弟一场,肥遗将军历来守信重诺。他既然一心向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帮助他呢?”
碧霞元君冷冷一笑,道:“你不是妥协,是投降!”吕洞宾抬头仰望青天,道:“妥协也罢,投降也罢。如果肥遗将军能放下魔杖,我吕洞宾甘愿承担这一切!任人评说!因为我不认为石敢当能打败他们,我不想看到更多无辜的人流血牺牲,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碧霞元君道:“如果肥遗背信弃义,你怎么办?”吕洞宾道:“我与他恩断义绝,势不两立,魔乱不平,我誓不回天庭!”碧霞元君陷入沉思。
肥遗回到青云殿后不久,九姑也回来了,向肥遗报告了吕洞宾与碧霞元君对话的详情,肥遗欣慰地笑了,把斩云剑递给九姑,道:“你知道该把它送到哪儿吗?”九姑道:“知道。”肥遗又把六只灵狐交给九姑,并将咒语传于九姑。九姑惊喜万分。
肥遗抓起青鹤的手深情地抚摩着,道:“九姑,该让他们回来了,你告诉他们,后天我们师徒要在这青云殿共议安定天下的大计。”九姑应声而去。
第二天,九姑回来了,禀报肥遗,已与四位师兄约定,明日巳时初准时抵达青云殿跪拜师傅。肥遗道:“九姑,你这四位师兄近况如何?”九姑道:“四位师兄一直恪守着师傅的命令,不敢擅自南侵半步!”肥遗道:“听说他们的徒弟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九姑犹疑了一瞬,扑通跪在肥遗脚下,一面磕头,一面说道:“九姑有话要说,请师傅恕罪!”肥遗道:“九姑起来说话,师傅恕你无罪。”九姑道:“谢师傅!”旋即站起来身来,道:“师傅素日从不过问师哥的徒弟,徒儿也不敢多言,今日师傅问起,徒儿决意要将实情禀明师傅!”
肥遗道:“直说无妨,师傅相信九姑。”九姑道:“师父,我四个师哥行径师傅是知道的,如今在外没有师傅的管教愈发不堪啦!他们的徒弟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变本加厉。大师哥的徒弟饕餮十分贪吃,先是见到什么吃什么,直到快要被撑死方住嘴,后来便吃人,尤喜幼童;二师哥的徒弟梼杌常扮作官宦富商子弟,引诱拐骗良家妇女供师徒二人淫乐,江河海湖,凡过往船只,只要梼杌有相中的女子,他一定会作法将船毁掉,淫**女,夺人性命;三师哥的徒弟浑沌,吃人总是从头开始吃,惨不忍睹。他听到人争吵就去吃有理的一方,听说有人忠诚讲信守义就去咬那人的鼻子,但听说有人凶恶不讲道理反而会赠送自己咬死的家禽,倒行逆施;四师哥的徒弟穷奇,最擅放毒,传播瘟疫,北疆整村整庄灭绝的,几乎都是穷奇所为。”
肥遗听着听着,皱眉蹙额,一脸愤怒,九姑心中一阵窃喜,道:“这些年来,看着四位师哥无恶不作,倒行逆施,九姑敢怒不敢言,一来相信师傅心明眼亮,绝不会放纵他们作恶;二来,看师傅整日忧心忡忡,九姑实在不忍心给师傅添堵。只因前日听了师傅与吕洞宾所言一事,九姑方下定决心把这一切禀明师傅,九姑恳请师傅早下决断,以免让师哥和他们的徒弟坏了师傅的大事,玷污了师傅的名声。九姑所言句句肺腑,若有不对之处,任凭师傅处置。”
肥遗道:“九姑,谢谢你,你的话全说到师傅心里去了。当初师傅将他们支开就是看不惯他们的行径。九姑,你可曾见师傅吃过人?杀过人?”九姑忙道:“师傅从来没有杀过人,更不曾吃过人。”肥遗道:“他们的武功如何?”九姑道:“与我那四位师哥不相上下!”肥遗面露惊恐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将青鹤揽在怀中,抚摸着青鹤的左手,伤感地说道:“九姑,为了你师娘,我们也要走正道。”
青鹤忙又跪下,恳求道:“九姑求师傅让师娘恢复神智,师娘如果亲耳听到刚才师傅那句话,该会多么高兴啊!”肥遗的脸痛苦地抽搐了几下,道:“九姑,难得你一片孝心,等师傅的病好了,我就和你师母隐匿山林,做个耕读人家……师傅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啊……相信我,这一天很快就要来到了。”九姑一脸向往,道:“师傅,我也腻了这打打杀杀的日子啦!我盼着这一天早日来到,九姑将永远追随师父师母,侍奉左右。”肥遗一脸苦笑,欲言又止,九姑识趣地退出了青云殿。
第二天,肥遗的徒弟魉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率领徒子徒孙千余众来到青云殿,黑压压一片云集在青云殿前等候师傅召见。巳时一到。殿门徐徐打开,九姑款款地走出,殿前聒噪之声顿消,一干魔众无不为九姑的美貌而倾倒。
梼杌不能自己,立即便欲上前,却没有逃过魅水魔的眼睛,魅水魔一把抓住梼杌的手腕,怒斥道:“寻死啊!”梼杌垂涎欲滴,道:“师父,我看,就她做我师娘最合适啦!”魅水魔道:“作死啊!再说一句,你那些师伯、师叔定会修理你!”梼杌一脸不忿,这时,九姑天籁般的声音传来,梼杌浑身酥了。
九姑道:“师傅有令,请四位师哥进殿拜见!”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闻听此言,立即奔上露台,冲进青云殿,旋即,九姑跟进,关闭殿门。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九姑进了青云殿,立即跪下,用膝盖当脚走,疾至宝座前,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师傅万岁万岁万万岁!”尔后起身,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分列两旁,九姑则按惯例扶着青鹤立于宝座一侧。
肥遗抬头仔细地望了四个徒弟一遍,只见四个徒弟个个高大魁梧,相貌俊朗,然脸上戾气更盛。肥遗心中不觉一寒:“难道真是神魔不同道吗?”心中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肥遗沉默许久方道:“我把你们叫回来,是想听一听你们今后的打算。”
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齐声道:“打天下!坐皇帝!”肥遗一愣,笑道:“难得你们如此齐心,这想法是谁先提出来的?一个个地说,我怕乱!”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相互对望了一眼,魉山魔道:“师傅,这个想法是魅水先提出来的。”肥遗点点头,道:“谁坐皇帝?”魑山魔道:“当然是师傅啦!”魅水魔立即高声喊道:“师傅坐皇帝!师傅坐皇帝!”魑山魔、魍土魔、魉风魔立即附和着喊了起来,九姑也喊了起来。
肥遗笑了笑,挥手制止住呼喊声,道:“魑山,我做了皇帝,你要什么?”魑山魔道:“我就作个小皇帝。”肥遗心中大怒,脸上依旧荡漾着淡淡的笑容,道:“在你的眼里什么是大皇帝?什么是小皇帝?”魑山魔道:“师傅,您就是大皇帝,你就是人间的玉皇大帝,天底下什么都是你的,二师弟常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意思就是师傅做了大皇帝,想让谁死谁就死,喜欢谁就是谁?小皇帝嘛……就是求师傅赏给徒儿些我喜欢的东西就行啦!”肥遗内心着实松了一口气,笑道:“魑山,想要什么就直说吧。”魑山魔跪地叩头道:“师傅,徒儿别无所求,只求将小师妹赏给我就行啦!”
肥遗支吾道:“这……这……过一会我问一问九姑再说吧!魑山,你的忠心师傅明白。起来吧!”九姑气得鼓着嘴,一脸冷笑。肥遗道:“魅水,你们师兄弟四个,就你的点子多,你们都知道师傅要做这人间的玉皇大帝,可是那个位子也不是虚位以待啊,我们要去夺啊!你就讲讲我们如何去夺这天下吧。师傅把你们招回来,就是议一议这安定天下的大计。”魅水魔似早有准备,侃侃而谈道:“师傅,有关此事,徒儿在心中已为师傅筹划许久,我们师徒武功超绝尘寰,然而却也不能将南人杀绝,否则师傅这个皇帝也没意思啊?我的想法是利用南人斗南人,将南人的天下夺下来。”
魅水魔所言与肥遗所想不谋而和,肥遗道:“魅水,你讲到师傅的心里去了,说说具体办法吧。”魅水魔道:“很简单,拉一支队伍,喊一句口号就行了。这支队伍的统帅就就是师傅您,口号我也想好了,‘要吃粮找师傅,打进京都城,一人一个女学生’师傅您看行不行?”肥遗心里赞叹不已,点头默许。
魉风魔道:“二师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说的还不够透彻,不如这样说,‘东家的地你想种吗?东家的小老婆你想睡吗?来吧,加入我们的队伍!噢也!’大师哥、三师哥,我说得行不行?”魑山魔、魍土魔齐声道:“好好好!”魉风魔道:“那就请师傅定夺吧!”
肥遗笑道:“都好都好!魅水,你要什么?”魅水魔道:“师傅,我喜欢水,将来您就将离京都最近的那片水域分封给徒儿吧。徒儿将殚精竭虑,把那块地治理得井井有条,随时恭候师傅巡游。”肥遗心中掠过一阵寒意,认定魉风魔没安好心,必怀篡位之意,盼我出游实存害我之心。有朝一日,江山得坐,必先除之而后快。
肥遗道:“魍土,你要什么?”魍土魔道:“师傅,就将昆仑山分封给我吧?我要在山下建一座城堡。除此之外,徒儿别无所求。”肥遗点点头,道:“魉风,你呢?”魉风魔道:“师傅,徒儿两袖清风,胸无大志,也没有什么欲望,素日只喜钻研魔药,甘愿做个宅男,娇妻坐堂,美妾满院,吾愿足以。所以唯求师傅赐我一座深大院,金银一库则可……师傅……要是能把九姑婚配与我,我魉风此生无撼矣,再无任何杂念,将始终枕戈待旦,以誓死捍卫师傅的皇位为己任!”
肥遗心中颇为感动,道:“魉风,你忠心可嘉,放心,师傅不会亏待你的……只是你师妹……此事容后再议。”魉风魔道:“多谢师傅挂念!”
魅水魔审时度势,忙跪在肥遗面前道:“徒儿有两件事禀报。”肥遗道:“讲!”魅水魔道:“改日不如碰日,师傅今日就称帝,从此我们之间不讲师徒,只论君臣。”肥遗听了这话心里很舒服,正欲应允,突然想到所托吕洞宾之事,忙道:“魅水,你的一片忠心,我知道了。此事暂且不议。第二件事是什么?”魅水魔道:“师傅,我们师兄弟四人虽情同手足,但时常为了师妹九姑闹矛盾,所以为了师兄弟搞好团结,一直对外,严防因为兄弟阋墙,坏了师傅的大事,徒儿斗胆请师傅早日妥善安排九姑师妹的婚配问题,以绝后患。”
肥遗转身问九姑:“九姑,你二师哥的话听明白了吗?”九姑撅嘴道:“师傅,我的态度他们早就明白,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们这样做实在是多此一举。”肥遗道:“魅水,九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魅水魔心中早有了对策,道:“师傅,为了您的宏图大业由不得小师妹任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九姑突然有了主意,道:“师傅,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二师哥心中的焦虑。”肥遗道:“什么办法?”九姑道:“四位师哥若打败了我的灵狐,我便听从师傅发落,否则,四位师哥今后便不要再存此念想!”肥遗点了点头,道:“魑山、魅水、魍土、魉风,你们四兄弟听好了,九姑最近收了六个灵狐,颇有些道业,你们若打败了她们,九姑便依了你们,打不过,从此休要再提!”
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一听这话,顿时兴奋异常,也不问什么是灵狐,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齐声道:“九姑,出手吧!”九姑一挥袍袖,六只银白色的灵狐箭一般地射向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他们一看是六只小狐狸,顿时齐声大笑,六只灵狐瞬间便盯咬到了他们。
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此时方知大事不妙,为何?他们忌惮灵狐有毒啊!顿时凶相毕露,赤手空拳与之相搏,依然奈何不得,反而又被盯咬过几次。魅水魔意识到了事情的危急,大声喊道:“抽家伙!”于是他们各自抽出刀剑与六只灵狐展开了搏斗。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顿时优势便显现出来,无奈灵狐虽时有被斩落在地,但旋即又复活如初,这情形让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惊恐不已,不一会,他们又屡被盯咬。
九姑怕时间一久,四位师哥看出其中的端倪,便道:“你们不想活了,还不快给师傅跪下求饶?”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一听此话,慌忙跪在肥遗面前,齐声道:“师傅饶命!”九姑顺势收了六只灵狐。肥遗道:“你们太让为师失望了,让你们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希望你们开疆拓土,独挡一面,没想到你们居然连你师妹训养的几只灵狐也打不过,唉!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