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又来,当朴胜基的伤口完全愈合拆去纱布的时候,院子里的积雪早已消融,枯枝上发出嫩绿的新芽,南迁的鸟儿纷纷返巢,发出唧唧啾啾的鸣叫,不但不使人感到烦躁,反而增添了蓬勃生机。
疯马事件到底也没查出个结果,只是朴胜基从新当值时,发现康安殿的少了些人,多了些新面孔。
朴胜基当然不会傻到去问那些人都哪去了,那些消失的人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古代社会比现代社会野蛮的地方就在于下层人民没有生命的自主权,这是一个杀人不用证据,杀人合法的年代。
不仅是处于社会下层的升斗小民,地位尊贵如高丽王不也是性命朝不保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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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光将到的时候,朴胜基终于又活蹦乱跳地做回健龙卫副总管,彻底摆脱了难喝的药汁。
为了庆祝朴胜基的康复,健龙卫一众兄弟特意在不当值的日子办了一个小小的聚会。虽然侍卫宫中禁酒,但他们还是偷偷的从宫外弄来几坛好酒。反正也不当值,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一番好意,朴胜基也就默许了。
36健龙卫几乎都给了朴胜基面子,不当值的都来了,当值的提前打了招呼,托人送了东西,就连洪林也亲自来道贺。
对洪林的感觉,朴胜基挺复杂的。原主对他就是嫉恨,一天到晚的挑衅为难,不但没成功,反得了个心胸狭窄的名头。朴胜基来了以后,对洪林倒是没什么恶感,准确的说他对洪林没什么感觉。
虽然洪林名义上是他的顶头上司,事实上,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直属高丽王管辖的。加上原主与他关系不好,朴胜基和他的接触也同样很少。对他来说,洪林就是同僚+王的情人。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儿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朴胜基自己也说不清,好像他今天对洪林的关注多了点,时不时的瞄他一眼,还注意到他今天心情不好,因为他今天喝的酒比日常多,笑脸比往常少,别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脸上还会露出郁郁的神色。
不对啊,我老观察他干嘛啊?朴胜基醒悟,收回目光。
酒桌上众人吃吃喝喝,谈天说地。
过了片刻,朴胜基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洪林,洪林正偏着头和韩柏说话,侧向右边的脖子白皙光洁。
朴胜基只觉得“噌”的一下怒火高涨——在洪林漂亮的脖子上,一枚浅痕一半隐藏在衣领中,一半暴露在朴胜基的目光中。
那是什么?两世为人的拥有健康的需求正常的男性身体的朴胜基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一枚吻痕!
读者们不要慌,我们的主角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时。
事实上,现实的他不过是“哼”了一声。
当然,那一声“哼”,哼得很有气势,很郑重••••••
洪林仍然在和韩柏说话,完全没有听到那一声“哼”,更不用说要理解那一声“哼”是针对他来的。
满心不爽的朴胜基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换来大家的喝彩。
如果说刚才朴胜基的观察是客观的,那么现在,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洪林面目可憎。
窝了满肚子无名火的朴胜基一杯一杯的酒往胃里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理所当然的,酒宴结束,朴胜基是被严清和郑安扛回去的。
醉醺醺的朴胜基任由郑安收拾他,一动也不动,乖巧的很。只嘴里不时嘟嘟嚷嚷什么。也听不清楚。
朴胜基在做梦。
梦里有一张精雕细琢的大床,床上有两道相拥的人影。
朴胜基站在窗前,隔着轻纱,怎么也看不清楚床上的到底是谁。他只能听见那两人亲吻的声音。
朴胜基心痒痒,他想走上前去,掀开那朦胧的轻纱,看看里面的到底是谁。
可是,他的脚很沉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艰难的移动小小的一步,但心底的渴切越发强烈了。
他想动,但脚不听他使唤。
他急得要疯了。
突然,从轻纱里伸出一只手,掀开了那道碍眼的轻纱。
随着徐徐撩起的轻纱,渐渐的露出里面的人的轮廓。他激动不已。
他终于可以看到里面的人了。
轻纱完全被撩起,床上是两个半裸的男人冲着朴胜基笑。那是两张无比熟悉的脸。一张脸阴柔美丽,一张脸阳刚俊美。
阴柔俊美的那个,脖子上印着一枚鲜红的吻痕!
“啊——”朴胜基在他们的微笑里恐惧的大叫!
朴胜基这么一叫,居然从梦里醒过来了。
他摸摸额头,一手的汗水。
抬头看看窗外,一丝光亮也无。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呢。
胸膛里还在怦怦的乱跳,梦中的情节清晰可见。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朴胜基涩涩的回想梦里的情景。
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毛孩子,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难以接受做了两辈子快一百年的直男,居然也会突然变弯!
子啊,这是一种神马变态的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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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酒宴的第二天,洪林就不见了,据说是告假回家了。健龙卫的一应事物再次压在朴胜基的身上。
所幸,一切都比较平静,没在出现什么刺杀什么疯马什么宫变之类刺激的事。健龙卫的事物有条不紊,唯一不够和谐的,反倒是身为副总管的朴胜基。
具体表现在,朴胜基的面部表情过于活跃——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郁郁寡欢,时而掩面长叹。
凡是看到他的人都自动离他一米远。
开玩笑,谁知道疯病会不会传染!不会?你又没被他咬过你怎么知道!
幸好,他对着王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常的,否则就要失业了。
王刚批阅完奏折,一抬头,就看见朴胜基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那种目光有个名字叫纠结。作为原始的古代居民,王当然不知道这样新潮的名词,他仅仅觉得朴胜基的目光很“奇特”。对朴胜基这个“舍身救主”的忠心下属,王是很放心的。因此,他没有深究为什么朴胜基会用如此奇特的目光看他,而是问道:“洪林回来没有?”
王没有发现朴胜基的表情出现了“奇特”的一瞬,就像,就像吃苹果吃出了半只虫子!
“没有。”
“他走了有三天了吧?”
“••••••两天,殿下。”
“是么,总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王落寞的说。
“啊,胜基也很久没有回家了吧?”王突然说道,带着微不可察的兴奋:“不如,我们出宫看看吧。”
“啊!?”
“孤身为国王,也很想知道孤的子民是怎么生活的。我们出宫去看看吧,”王期待的看着朴胜基,就像想出去玩又怕家长反对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