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大雪狼夺来的马,驼着秋冀阳,随着雪狼们往小小他们的方向疾奔,跑了大约一个时辰,便遇上了朱平珏和秋二叔等人,原来他们看着马车疾驰而去,心里就在犯嘀咕,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后来见小小她们领着雪狼尾随马车,而不是跟在那些马身后时,便猜想是否秋冀阳就在马车里。
于是他们便追着小小她们离去的方向而去,没想到,却追丢了人,等到他们终于找到小小她们两人时,天都已经亮了。
因为齐夫人领着雪狼找人,并未与齐六姑奶奶交代去向,朱平珏等人只能全靠自己摸索,不像齐夫人摸黑找人那么辛苦,晨光和煦,朱平珏他们清楚的看到杂踏的马蹄痕迹,以及一路南行的蹄印,再追上来时,正好迎面遇上雪狼族长他们,将秋冀阳交给秋二叔后,朱平珏领着暗卫们继续前行。
正好看到被秋冀阳震飞的车夫,与接应的男子,居高临下,想以手中的弩箭朝齐夫人几人射击。
朱平珏忙扬声示警,齐夫人捏起手上的石块朝那二人击去,不过仅只打扁了箭矢,那箭还是射中了青衣的手和红衣的脚掌。
暗卫策马进击,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二人拿下,齐夫人嫌恶的看着青衣和红衣的伤,却迟迟没有动手处理那箭矢。
“齐夫人?”朱平珏疑惑的看着紧皱眉头站在她二人身边的齐夫人。
“不成,这种伤我治不了,你得找别人给她们两治。喔对了,这个叫青衣的说,秋会首因为要谢她救命之恩,所以答应收她为妾,你看着办吧”
朱平珏听闻后,为之傻眼,暗卫们拍拍他的肩,这什么跟什么?
红衣疼得眼泪流不停,却也听到了齐夫人说的话,她之前见青衣与齐夫人说话,原来说的是这个吗?秋公子何时答应的?是在她进马车之前吗?她张了嘴想问,却实在疼得说不出话来。
扶着她的暗卫见她疼得不成样,干脆举手敲昏她,反正一会儿拔箭,她可能会吓晕过去,早晕晚昏都一样,齐夫人见红衣昏过去了,便挪身蹲在她身前检视她的伤口,只前那根箭矢射中她的左脚掌,却没有穿透,齐夫人想了下,便让人将箭往前推,将箭头整个推出脚掌。
那边青衣就怕红衣张口坏了她的事,见她昏过去,嘴角得意放心的浅笑着。
朱平珏打齐夫人说秋冀阳答应要纳她为妾后,便直盯着她看,见她看到红衣昏过去,不是担心而是放心,便起了疑,低声吩咐人先追上秋二叔,将事情跟他说了,也好在秋冀阳一醒转就把此事问明白来,小小怀着身孕还长途奔波,本就让人担心不已,要是再因此事伤了心让孩子有个万一,不用祖父母、爹娘修理他,他先自刎谢罪吧谁让他把小小照顾好呢?
青衣没注意到发生何事,那些人来来去去,看得她头晕,她不敢看自己的伤,只觉得手臂一圈圈的灼热起来,烧灼感让她不适,她伸舌舔舔干涸的嘴唇,看到齐夫人没理自己,而是先去看红衣的伤,她生气的叫道:“我才是秋公子的救命恩人,我才是秋公子的妾室,她不过是个犯了错,想……想背弃郡主的贱……贱丫头,为什么,为什么先……”
叫嚷声轧然而止,齐夫人不由得抬头一看,只见身边众人皆转头不与自己对视,她直接看向他们的主子,朱平珏朝她露出无辜的笑容。
齐夫人失笑,只道:“谁把她打昏的,顺手把她臂上的箭给拔出来吧”
“可以吗?”
他们粗皮肉厚,不上麻沸散也禁得住,但这可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齐夫人会不会有点太狠了些?
“她都已经被你们打昏了,还怕她受不住痛昏倒吗?”
“呃……”几个大男人犯了愁,打昏小姑娘是嫌她声音一声拔高胜一声,但拔箭?万一反倒把她痛醒了……
看他们迟迟不动手,齐夫人笑骂:“你们在拖什么啊”
“怕,怕我们粗手笨脚,反把人给痛醒过来,齐夫人,还是您来吧”离青衣最近,最有可能是一掌击昏人的暗卫,长着一副娃娃脸,讪笑的对齐夫人道。
齐夫人正拿着一把金剪要剪断箭翎,她手下没停头也没抬的应:“不是都会武功吗?点穴不会啊点她昏穴,她还能痛醒?”
嗯,他们怎么没想到呢?于是同心协力的,一人拔箭,一人点穴,不过拔箭那人手快,噗哧一声,箭拔出来了,同时青衣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人是没醒,但是惨叫声震耳欲聋。
吓得要点她穴的人出了重手,点在穴道上的手狠狠一戳,齐夫人转头看去,见青衣手臂上的惨状不由闭眼屏息。
朱平珏抿着嘴看着那两个活宝一本正经的作戏,他们不是没处理过箭伤,怎么会不知道要先将箭矢剪断,免得倒勾的箭矢回抽时反造成更大的伤害,但他们对青衣臂上的箭,却是直接拉出穿刺过手臂的箭矢,原本单纯的伤口,因为倒勾回拉,造成比原穿出的伤口更大的伤来。
红衣的伤,就是先将箭矢往前推,只留箭身在脚掌,剪除去箭矢和箭翎,然后才抽出箭身,伤口单纯许多,齐夫人撒上药,帮红衣包裹上白棉布条后,才起身到青衣身前,她端详了一下被暗卫们粗鲁以待的伤口,用金剪剪开衣袖,露出伤口后,轻抖药瓶撒上药粉然后包扎,将两个丫鬟交给暗卫们,两个暗卫身前带着青衣和红衣,正伤脑筋怎么带齐夫人回去时,齐夫人直接走向一匹马,对那暗卫道:“你的马借我吧”
那暗卫点点头,利落的跳下马来,将马交给齐夫人,自己则和同伴一骑,那两个射箭的家伙让两个暗卫一并带回营地去。
秋二叔带着秋冀阳转回,隔着大老远就看到小小正站在河边眺望着,不由笑着拍拍侄子:“你啊可把你老婆吓坏了,她怀着孩子呢偏生倔强得紧,啧,硬是要自己来找你。”
没办法他的小小就是这么倔秋冀阳在昏迷中似乎听到秋二叔的话漫应一声,秋二叔见状也不管他醒了没,忙低声的将朱平珏命人送来的消息跟他说了,看到秋冀阳的手紧握成拳,心下一思忖问道,“这事全是那丫鬟假造的?”
秋冀阳手松开来,秋二叔又问一次,只见秋冀阳勉力张开眼,“叔,她说,我,没应。”
秋二叔眼泛泪光拍了他的肩一记。“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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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二叔扶着秋冀阳下马时,小小已经热泪盈眶的冲上前去,秋二叔吓了一大跳,旁边的暗卫也紧张着上前,就怕小小一时冲动,万一把秋二叔和秋会首撞翻了可就不好。
没想到小小冲到他们身前便停下脚步,大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秋冀阳,似乎要把他看清楚来。
“郡主不认得小六了?”秋二叔调侃她。
小小没回话,只忙着看秋冀阳,齐六姑奶奶见状,忙道:“这儿不是休息的地方,我们先回常圠城吧”
齐六姑奶奶早从齐夫人传来的心音,得知青衣说的话,也早跟小小说了,齐夫人和齐六姑奶奶讨论的结果是,直接把人隔开来,青衣受了伤,又被那两个暗卫暗整一通,原本伤势最轻的她,反倒比红衣的伤严重上三分。
暗卫们匀出一匹马让齐六姑奶奶和郡主同骑,一行直奔营地。
回到营地,小小与秋冀阳一同乘马车回常圠城。
秋冀阳昏沉中,感觉到有双轻柔的手抚过他的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的说着话,说着她的恐惧、诉着她的思念,相思欲狂。
忽地一滴泪滴在他的脸上,直直的落入他的心里,湿湿的水意,一路烧灼入他的心,婚前他期盼等待,寻寻觅觅,几欲发狂,见到她额上的伤疤,终于心安,领着她到幽州的路上,随着熟稔,幼时的记忆与眼前的小人儿逐渐合一,想着她念着她,知道她与郎清双情同姊弟,却不免暗生醋意。
她说,郎爹让她回来的,要她回来嫁人,但她真想嫁给自己吗?忐忑不安不确定的心情时时刻刻紧抓不放,她对自己的依赖,真能成为夫妻相守一生吗?若她突然醒悟,觉得小郎才是最适合她的夫君怎么办?
他不着痕迹的让小小对自己依赖日深,唯一一次窥探到她的心,是他受伤倒地,她怒而与贼人对战,给了他一颗珍贵无比的药,让他的伤迅速痊愈,而后直到成亲,直到现在,他总算安了心,小小是他的妻,在她的心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原本他出门时,小小依依不舍的为他整理行李,当时自己应允她,一定会平安回来,她说若是没做到,她就来找他。
那时他原想,不过出趟门接人罢了会有什么事。
没想到真会出事,也没想到小小真的寻他来了
想着,他就笑了。
小小看到他的笑,也跟着微笑。“冀阳哥哥笑什么呢?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啊想到要收个美妾吗?我听表嫂说,青衣姑娘是个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