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和雪公主一行人摸不清情势,就连忙进忙出的加伦老爷几个,也闹不清楚状况,几个老爷回了房,找来小厮让去见张老爷,看的如何好歹给个话吧
就在加伦老爷闷闷的灌了两盅茶,汉斯老爷看了半本棋谱,霍老爷囫囵吞枣完三本杂书后,总算等到了消息,张老爷的主子很满意,言明日后便同当初与柯泰的约定,一年两次将兵器送到韩川国边界的小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和雪公主……
“什么,要请天阳国皇帝赐婚?”霍老爷第一个跳脚,天阳国的皇帝还管人姻缘的吗?
“赐谁家去?”汉斯老爷问。
加伦老爷示意小厮继续说,那小厮定了定神,眼睛随备的睃霍老爷一眼,方才他那一嗓子可结结实实的把他吓得跳起来,见他离自己距离远,这才小心翼翼的往下说:“请旨赐婚户部宋侍郎家二公子为继妻。”
户部宋侍郎二子的继妻?“这二公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一岁,原配是兵部盛建业侍郎的女儿。”
“继妻……前头的原配可留有子嗣?”加伦老爷问道。
那小厮愣愣的挠挠头,“这个,小的不知道,若老爷们想知,一会儿小的出去就找人打听去。”
“嗯,记得将这家的事都打听清楚来。”
“是。”
“去吧”待打发走小厮之后,加伦老爷才松了口气,与同僚们道:“一旦这亲事成了,咱们就能回去了。”
其他二人也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消息很快就传进后院的包厢里,和雪公主冷笑一声,心想,这几个老家伙只想着自己的差事得以了结,却不曾顾念她一个弱女子远嫁异国的难处。然而世事本就是如此,各人有各自的立场想法,为自己的前途拚搏,就像琥珀她们几个,为了不落入被遣去极地的命运,想尽办法要她顺当的出嫁,她们连番来劝她不要轻易顺了加伦老爷他们的意,就怕万一她当了妾,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命运可是比正室的陪嫁丫鬟差上一大截。
阿碧自那日回来后,就心有不安,觉得她们若是远走高飞,被留下的琥珀她们肯定没好日子过。
和雪公主每每听着阿碧那孩子气的话,就在心底冷笑,这傻子,替她们瞎操心,浑不知若有机会往上爬,她们可不会顾念主子情份,只会争相狠踩她入泥淖。
加伦老爷几个趁着小厮打探消息的空档,赶紧去见了自家的布鲁斯使节大人,布鲁斯使节呵呵笑着应承他们所求,立即找来管事,吩咐他去备礼,并且在加伦老爷几人跟前,细细问了关于户部宋侍郎家的事。
“回老爷,户部宋侍郎的二侄子为诚亲王的女婿。”
“喔?这么说来,还是拐着弯的国戚啊”布鲁斯使节俊眼微眯,笑意却未达眼,加伦老爷几人却不曾留心,听到这儿都有些欣喜。
“是,不过宋侍郎这侄子没福气,早早就归了阴。”
得,人都死了,这亲戚走动还能多勤?
“他是诚亲王府那位郡主的夫婿?”若是庶出的,那就别扯了,若是嫡出的郡主,那还有戏。
“是诚亲王妃所出的惠珊郡主。”
布鲁斯使节微微一笑,又问了些琐事,亏得那管事竟能一一作答,加伦老爷等人得知大致情况之后,便告辞离去,布鲁斯使节笑意盈盈殷切送客,临上马车前,他才提醒他们道:“既是要请天阳国的皇帝赐婚,和雪公主说不得也得进宫晋见天阳的皇帝。”
加伦老爷频频应是,待把人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远去后,布鲁斯使节的笑容立时收了,换上乌云密布,沉着脸对左右道:“去唤他们到书房见我。”
左右应诺而去,方才在加伦老爷等人面前回话的管事,紧随在布鲁斯使节身后。“爷,您看此事……”
“哼,他们倒是好算计,直接将义父的门路给截了,更可气的诚亲王这老家伙,竟然没打声招呼竟径自改了交易的对象。”
“诚亲王也是,竟舍得和雪公主这般的娇人儿不要,打赏给了手下的人。”
布鲁斯使节睃他一眼道:“你懂什么,虽然与大位无望,但终究是皇子,他能要一个外国公主吗?再说,他有亲王妃,又是侧妃、夫人,房里人不少了,若这般收个外国公主,岂不摆明让天阳国皇帝对他生疑?不是常常告假在家养病,如何结识这么一个国外来的?”
管事这才恍悟。“是小的欠思量,只是,爷,您应下这事,到时要如何请天阳皇帝为公主赐婚?”
布鲁斯使节闻言头疼的想起,是啊怎么圆说信誓旦旦要嫁叶重喜兄弟的和雪公主,为何突地改了心意,要嫁宋侍郎家名不见经传的二公子为继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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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雪公主那方婚事如何,与宝亲王府及福安山庄是毫无干系的,只不过,当日传言无端牵扯了秋冀阳进去,再加上与程秀的亡夫有所相关,拉扯上军火盗卖大事,因此上自老宝亲王下至小小等人,都对这位公主的婚事投以关注的眼神。
皇帝既已命影卫去处理,宝亲王他们再插手就不聪明了,因此他们虽是关切,却只远远观望,潘将皇子这边也是,潘将皇子最后选了吏部令史范九夷之女,与兵部令史宋梧之的独生女,他让媒人前去商议,宋梧之断然拒绝,言道只有独生一女,舍不得女儿远嫁,范九夷考虑再三,却是同意女儿嫁予潘将皇子,不过要份位仅次正室的侧妃。
既然要当人小老婆,与其当个任人拿捏的夫人,还不如有份位的侧妃来得强。范令史虽然官位不高,但他的家族可非一般,且不提父祖一辈,单看他几个兄弟、子侄皆在朝为官,官位虽不高,但蚁多也能咬死一头象,范家在朝中就胜在人多势众。
一进蜡月,小小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亮亮成日跟到花厅窝在暖阁里,多是自己扳着手指头、脚指头玩儿,小小心疼儿子,忙让人把秋冀阳多年搜罗的宝贝细细的挑拣一番,能给他玩儿的,统统拿来贡献给儿子玩,祁夫人带着丫鬟缝裁了十二生肖娃娃给亮亮玩耍。
祁夫人等人做得精细,小小见了就怕儿子见着就啃咬得不成样,实在不太敢给儿子,祁夫人就笑了。
“就是给孩子玩儿呢你倒怕他玩坏,玩坏了再做新的,给。”祁夫人拿了只色彩斑烂的老虎玩偶给亮亮,亮亮一抓到手就咯笑出声,揉在怀里头,没两下就朝老虎娃娃威风凛凛的鼻子咬下去。
章嬷嬷见了好生心疼,做的那般费心,就这么给咬了。
祁夫人倒是毫不在意。“唉几时月牙也能生个大胖小子来,瞧瞧我们亮亮,只有一个人没有个伴,总是寂寥。”
丫鬟们低头不语,心中暗诽,这话说的,小王妃若有娃,也是养在宝亲王府里,难道能时时伴着咱们小少爷不成?“
不过为人母亲,总是这般为孩子操烦,孩子如亮亮这么小,就烦恼着何时会坐、几时会爬,什么时候开口喊爹娘,再大一些就担心孩子调皮不受教,到了启蒙,又是一堆操心事儿,既要找夫子,还要看学伴,亮亮是福安商业协会的小少爷,是会首的宝贝,他想要个伴陪着玩,多的是人家想送来陪着。
祁夫人如今是忧心女儿没消息,等月牙真有孕,她又要烦恼是男是女,小小夜里跟秋冀阳提这事,秋冀阳想了下道:“师父说福安山庄毕竟是我的产业,他和师娘住在这儿,于父母亲不好交代。所以让我就近寻一处宅子好做为五师弟的新房。”
虽说秋老爷不会计较,但难保其他人不会有话,秋冀阳想了之后,觉得也是。杜真不是福安商业协会的人,他成亲的新房若设在福安山庄里头,传出去对杜真也不好。
秋冀阳便与小小说了此事,小小一听脸就垮了。“五师弟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耶”
“是啊你不须想太多,这个事,自有从武去发落,我打算让人打听好,就派车派人随师娘去看宅子,师娘如今整日想的是月牙何时有孕,亮亮在她跟前,越让她想着这事。”秋冀阳听着小小学师娘的话,心里越觉得老太太是太闲了,只有给她找事做,她才不会老纠结着。
小小点头同意,“表嫂说嫂嫂如今就是心急,再加上府里那些客人们,老是拿嫂嫂还没身孕来说事,潘将皇子的亲事订了,上门来的女眷更是走得勤,我那天回去,娘就拉着我抱怨,她看着那些人,都快受不了了。娘还说,难怪当年祖母要避居去别庄,这些女人们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秋冀阳听了也摇头,“二师兄和四师弟的亲事呢?”
“龙大婶还在找呢”小小叹了口气。“要让他们两个看顺眼的姑娘可真不好找,四师弟之前管着福安山庄,难道那些名门千金就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吗?”
秋冀阳将小小搂在怀里,烛芯爆了一声,屋里陡地亮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窗外细雪又簌簌的落下,暖阁那边传来亮亮嘤嘤的啼声,奶娘轻柔的哄着,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小小嘟着嘴道:“祖母那天跟我说了,过年要我们回去住,初一一早要进宫朝拜。”
秋冀阳微愣,他竟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