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回到家才明白二丫几人说的“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是什么意思。
确如如此。
现在,整个苏家装扮的喜气洋洋的,一是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二是因为苏润伟过几天就要娶妻,王氏和李氏都很重视,连苏老头偶尔也要跑过来过问一二。
到底是苏家第一个娶妻的孙辈,所以王氏和李氏俩人一面打听,一面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把苏家按照秀才府第上上下下都布置了一番。
至于苏润厚,早已分家出去,且当时是由朱氏做主弄的,王氏的兴趣缺缺。
“这回阿婆和二婶可是真花了心思的。二哥,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们。古人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啊,我们家却是万事俱备,只欠新郎。”
闻言,苏润伟难得的老脸一红,反过来打趣苏润栀。
“也别忙着说我,到底是临近了,最多还能被你说上几日。可你……相看,定亲,成亲,日子可是不短,而且到时候还有你二嫂和我一起……”
苏润栀听了,立马乖乖闭嘴,因为光是想想那种场景都觉得可怕。苏润伟一个人不足为惧,但因为陈小姐的加入,那就不好说了。
且虽有苏老头一直压着,但王氏却是一直不甘心的,暗暗替苏润栀相看着。哪怕没有机会,但说说也是无妨的。
到时候他必然无法招架。
“二哥,我先进屋了,你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做弟弟的义不容辞。”
苏润伟笑了笑,“好啊!”
因为二人回来了,王氏阮氏李氏自然高兴,嘘寒问暖的。阮氏这边还好,不过是吃了饭略微歇了会就让苏润栀睡觉去了,李氏这边,和王氏一起拉着苏润伟进了屋子商议。
从前期如何准备的,到彩礼的数量和内容,再到苏润伟下一步还需要做什么,各种话简直说了一箩筐,饶是苏润伟精力再好,也是累得直打哈欠。
“阿婆,娘,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要不,要不明日再说?我实在是有些困了……”
“哎,也是,倒是忘了这事,好了,你睡吧。”
“是啊,小伟今日赶了一整天的路,哪里能不累?也就是你急着喝媳妇茶,所以一晚上说个不停。好了,走了走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李氏:……
说的你自己好像不想喝孙媳妇茶似的,也不知道是谁拉着苏润伟说了那么多话。
也就是因为苏润伟现在是秀才身份,明年开学还能进县学,可谓前途无限,所以苏老头才允许王氏和李氏这样“铺张”,要不然,也就是请村里人吃回酒就了事。
第二日,在鸟叫声中睡到自然醒,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苏润栀这才记起自己昨夜就回家了。
因为苏润伟成亲的事,王氏对他的关注度下降了不少,不过是将一个剥了的鸡蛋塞进他嘴里,笑眯眯地吩咐了几句,就拉着苏润伟走了。
苏润伟:……
阿婆,你还是继续关注苏润栀吧,我不需要。
因为准备很长时间了,差不多从田假后就开始了,所以现在剩下的环节都围绕着苏润伟,例如,一些关于程序的常识,何时铺床,何时去陈家迎亲,何时……
样样都离不开他。
就这样,不是听王氏李氏唠叨学习各种常识避免各种禁忌,就是去镇上买这买那,但看得出来,苏润伟是很高兴的,显然对这段婚礼充满了期待。
如此这般过了五六天,到了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好日子终于到了。
苏润栀还记得当时定下这个日子的时候,他还跟阮氏嘀咕过,毕竟离过年就三天了,人家陈家姑娘肯定想在家过完最后一个新年的,干嘛定这个日子。
哪知,阮氏却笑他孩子气,乱说。
“姻缘天定,那是月老牵的红线,而吉日则是根据俩人的生辰八字算出来的,不能早,也不能晚,否则就是大大的不吉利。”
月老?呵呵,苏润栀心道,你怕是对红红有什么误解。
为了方便迎亲,苏二山带着苏润伟头天晚上便住到了镇上。苏润栀也没跑掉,被王氏塞了过去,据说迎亲的时候多个秀才,也是件长脸的事。
不得不提头天晚上,铺完床后,由于是在晚上进行的,一时间找不到更多的童男压床。除了谭氏带来的一个男娃,就只剩下苏润栀了。
在王氏和阮氏“可怕”的笑容里,他也压了回床。
那一边 ,陈家姑娘陈莹莹既紧张又期待,任由亲娘钱氏拉着说体己话。
“这苏家虽是出生乡野,住在乡野,但据说祖上也出过读书人。到了你相……小伟这一代,一下子便出了俩个秀才。以他这个年纪,就算再考二十年也是使得的……”
钱氏的话虽然夸张,却代表时下很多人对读书人的看法。以至于三十多岁才考中秀才或举人是很正常的事。
也就是说,她很是看好苏润伟的未来。
“不瞒你说,娘曾暗中找李道婆算过,说你是富贵命,以后是会有诰命加身的。婚后,好好孝敬公婆,扶持小伟上进好学,早些中举。”
这几年,前来陈家提亲的倒是有好几个,不过,全是从商的,竟没有一个读书人。眼看着陈莹莹的年龄大了起来,钱氏慌得不行,一面怪李道婆算的不准,一面又暗中物色读书人。
奈何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家里实在是看不过去,直到苏润伟出现,与李氏简直一拍即合。
“他们在镇上也是有住处的,至于乡下那个,我也派人去看了,说建得很是气派。李婆子也说,里面一应摆设俱全,住着也舒服。”
“虽未和大房分家,合着一起过,但听说是很和睦的…….”
钱氏一边说,陈莹莹便一边点头,这些,她都懂。
其实,自从远远地见了苏润伟一面,她便芳心暗许了。哪怕苏润伟家家徒四壁,他也还未中秀才,她也是愿意的。
“要不咱们走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这是苏润伟第三次催促苏苏润栀了,生怕迟到了。
“二哥,我知道你心急,但是,去早了你不怕陈家人为难你?倒不如掐着点去,就算为难,也不会很久。”
总归不会误了时辰就是。
申时四刻,苏家的迎亲队准时到了陈家,一番喜气洋洋的“折腾”后,大约在酉时一刻左右将新娘子接上了花轿。苏润伟更是脸都笑烂了,嘴角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特别是那些小孩子叫他姐夫的时候,给喜钱尤其慷慨。
到了苏家院子外,按照规矩,苏润伟红着脸牵着同样红着脸却盖着盖头的陈莹莹跨过火盆,行交拜礼,敬茶……一番程序走下来,他自己去了外面敬酒。
至于陈莹莹,则由娘家二姨和三姨陪着坐在新房里。
“大嫂,这是小酥肉、各色小吃和一些糕点,你先垫垫肚子。”
三人原本在说悄悄话,听见脚步声近了,这才闭嘴不谈,却见秋菊和二丫一人端了个大大的托盘,里面放了好些吃食,看着很有食欲。
“嗯,谢谢…你们。”
盖着盖头,也不知道给自己送吃食的是谁,只能用你们代替了。而秋菊和二丫心知人家肯定要和娘家人说体己话,放下吃的就出去了。
“现在没人,门我也关了,你把盖头取下来,吃点东西。”
闻言,陈莹莹犹豫了一番,这才取下盖头,开始吃东西,一面打量屋里的摆设。
果真如李婆子所言,一应俱全,比她镇上的家也不差。
“这衣柜倒是稀奇,怎地这般高大……呀,原来是这般道理……二姐,你快来看,我都想照着做一个了。”
按照陈莹莹三姨的想法,这衣柜里的衣物整理得如此齐整,多半是李氏的功劳,却哪里知道,这就是苏润伟自己折叠的。
他和苏润栀打小就具有生活自理能力。
“倒确实别致……怕什么,再等上一段时间,让莹莹问问他们在哪里做的,咱们去做一个就是了。”
又看见那整面墙一般高大的书架,心道这人果然是个爱念书的,难怪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然后,便看见了市面上根本没有出售的苏润栀的话本。
无论是化蝶,鹊桥仙,还是千年等一回,都有。
“莹莹,你能不能问问你男人,这话本有没有多的?”
见自己的三姨两眼放光,陈莹莹颇有些无奈,很明显,她是看上这些精美的话本了。一直以来,她就是苏润栀的铁杆粉丝。
特别是秀士书吧开业后,她曾连续定了好几天的包间,一口气把新出的话本看完了。
“嗯,小姨放心,若是有,我就给你拿回来。”
三人在新房里又吃又聊,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把托盘拿了出去,又让陈莹莹漱了口,依旧盖上盖头,等着新郎官进门来。
此刻的苏润伟已经喝得七荤八素,却依然走不掉,有太多的人要和他喝酒。族老们那里自不必说,村长一家也不能拒绝,还有很多。
当然,有“装”的成分,这还是苏润栀教他的。
“喝到后面,你就作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来,料想他们也不会太过分。”
对此,李氏很是支持。
“小羊说的对,你就这样做,千万别误了洞房。”
她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哎,你怎么就知道喝,啊?别喝了,快去看看小伟那里怎么样了?哎,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外面胡闹。还有你,大哥,我让你照看着小伟,你倒好,自己喝成这样……”
“小妹啊,你慌什么。新娘子就在屋里,以后都是你苏家人,难不成还能跑了?嗝……”
“放屁……咦,走开,去那边喝!”
最后,还是苏润栀跑过去,拉着苏润伟说他不胜酒力,又说和他一起,再敬各位三杯之类的话,这才将他成功“解救”了出来。
“好了,二哥,快去屋里,我让二婶给你端盆水来。”
其实,根本不用他说,李氏早就看见了,连忙去了灶房打了盆热水,朝堂屋里走去。
“去吧,外面不用你管……”
李氏笑眯眯地将苏润伟推了进去,又把门替他关上,就差说专心洞房了。苏润栀看了,摇了摇头,笑了。
以后,他成亲的时候,阮氏也会这样吧。
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催促着儿女成家,忙着抱孙子,照看抚养孙子辈的孩子,仿佛这是自己的使命一般。
新房里的情况自不必说,俩人算得上一见钟情,都是喜欢对方的。加上苏润伟喝了不少酒,血气方刚的,总之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
一夜颠鸾倒凤,第二日自然睡到日头高照。
“要不要去叫他们起来?”
“不用不用,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哈哈,不对,抱孙子的是你,我是抱重孙子!哈哈哈……”
另一边,陈莹莹见天色大亮,却是吓了一跳,挣扎着沉重的身子起了床,一面穿戴,一面把苏润伟也推醒了。
按照规矩,她要给苏二山和李氏敬茶,还要亲自做一顿早饭给一家子吃,却哪里知道睡到了现在。
都怪苏润伟,折腾到几乎天亮才睡。
“放心吧,阿婆和娘是不会怪我们的,她们啊,巴不得我们多睡一会儿呢。”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
“相公,醒都醒了,咱们就起吧。更何况,这天都大亮了,你这样……”说着便娇羞地推开了苏润伟的猪脚。
想到钱氏的叮嘱,自古以来,婆婆对自己的儿子和媳妇都是两套标准。就拿洞房第二天起得晚这件事来说,当婆婆的不会怪自己的儿子胡来,只会怪做媳妇的不知规劝。
陈莹莹说话声音柔美,再加上昨夜的事,苏润伟只觉得情丝缱绻,心里火热,她说什么,他便照做。
不过,到底是帮陈莹莹穿了衣裳,弄得她心里甜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