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话不妨直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淳歌可不信,这家伙嘴巴里那些言之凿凿,如若陆卿士真的欣赏淳歌,又怎会下手狠辣。
“你还年轻不懂得收敛锋芒,难免遭人嫉妒。”陆卿士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虚伪,他依旧装作苦口婆心的模样,说道:“我并不是要与你为敌,而是逼不得已。”
“哦”拼起演技,淳歌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一塌糊涂,这样的他,什么样子做不出来。
“大人的意思是?”这老头想要歪曲事实,淳歌也不阻挡,他就是想瞅瞅陆卿士才刚醒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世人只知我与你不和,实在是不知老夫对你的欣赏之意啊。”陆卿士的脑子终于是醒过来了,也没有再一口一个我了,他这样的人,深谙为人之道,自知性命不长,可淳歌却愿意出手相救,那就说明陆官两方的关系还是可以缓和的,他自以为淳歌走出了第一步,那么他便承了淳歌的情,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小子何等何能让大人说出这番话来,委实惭愧啊。”淳歌也不管陆卿士是否能看见,谦虚地鞠了个躬,客客气气地说道。
“子谨你客气了,往日也是老夫不是,好在子谨你胸怀广阔,此番救老夫于危难之中,前尘往事我俩也就不必再提了吧。”陆卿士深叹一口,作出了副千帆过尽。一笑泯恩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播散出了多大的恩德呢。
“小子从想过与大人相争,大人此言倒是给小子吃了颗定心丸啊。”淳歌淡然一笑,像是感恩戴德地接受了陆卿士化干戈为玉帛的建议。
陆卿士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他之所以刚醒就向淳歌示好,倒不是因为淳歌救他一命,实在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为陆派留一条后路。如今陆派后继无力。无人能与林派相争,倘使他真的散手人寰,只怕他苦心经营的陆派不消半年便会被林派吃进肚子。再加上一个淳歌虎视眈眈,真真绝了陆派的后路,他与林相的恩怨已经不可能在挽回了,因此他也只能借着这个机会,让淳歌的敌意少一些,毕竟再怎么说淳歌也是东南人,总不会帮着林派打压南方人吧。
之后淳歌又与陆卿士寒暄了几句。引得陆家众人哈哈大笑。陆家本欲留淳歌吃顿饭的。淳歌推说家中娇妻在等便急匆匆地出了陆家。
“陆姑娘回去吧。”淳歌朝着陆双双作揖告辞,满脸的笑意,使得陆双双迟迟不肯关门离去。
淳歌一转身。笑容便立刻凝固在嘴角,鼻尖不由得发出冷哼。他官淳歌又不是第一天踏足官场,所谓的干戈玉帛,哪里是那么容易化解的,陆卿士倒真的看低了他。南方北方与他何干,即便南北争得半死,他依旧能在南北两处如鱼得水。淳歌早年间在南北两处积累的人气,可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只要那些百姓越觉着幸福,那么淳歌的功劳便会越大,人们念着淳歌的好,自然是不会与淳歌为敌。再者说,东南的官员掌握在官二伯的手中,北方的官员掌握在王公手上,淳歌有着这两条人脉自然是时刻不忘将自己的人马安插进地方。所以说,若是有人借着淳歌的名义行走天下,那可比什么陆卿士林相值钱多了。
“这老头脸皮够厚的。”慕容将淳歌碗中的一块瘦肉夹到自己嘴里,嘴上还嘟嘟囔囔着。
淳歌没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地瞧着人家吃了他碗里最大的肉,顿时气急,他从陆卿士那儿回来时家里早就吃过晚餐了,于是乎他就只能让厨房下碗面吃,哪知慕容曾沉也来走这个热闹,这不三人在小桌子上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淳歌,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曾沉咽下一口面,与慕容一样说起了陆卿士,淳歌将此番进陆府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他与慕容一致认为那老头是病傻了。
“信?”淳歌哂笑着抢过慕容碗里的肉,说道:“我若是信,那病傻的可就是我了。”
“那老头当初明着暗着都要至你于死地,临死了倒想改了。”慕容喝完最后一口汤:嘲讽道:“晚了。”
“有一就有二,你若是与陆派和好,人家倒以为你好欺负。”曾沉冷哼一句,说道:“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欺负到我们头上,那可就有的烦了。”
“往事种种,我可是历历在目,他那会既然有胆子做,就不要怕我今日回敬他。”淳歌握在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倘使当年不是陆卿士害怕淳歌坐大,迟迟不肯派兵,乐山也不至于会死在阿史那的手里,这笔血海深仇淳歌可是一日都不敢忘。
下人递了双新筷子给淳歌,淳歌笑着接过,便不再言语埋头苦吃。事情的发展正如淳歌所预想的那样顺利。
两年前,淳歌被打入天牢,虽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也是最为妥当的下策。那会儿苏见豫就对陆卿士与林相十分不满,想他苏见豫堂堂的天子竟然保不住一个徒弟,反倒是让两个臣子的人马在朝中一唱一和,他作为君主的威严彻底被损伤到了。今日林陆两人能为了击溃淳歌而联手,他日为了推翻苏见豫联手造反也是未可知的。因此苏见豫在心中对这两人的怀疑已然产生,相对的便是铲除。林相这个纵横两朝的大臣,在场中势力颇深,若是贸然铲除定会引起朝堂动荡,对于外患刚除,内忧不断的有苏来说对付林相那是不理智的。所以苏见豫将主意打到了陆卿士身上,陆卿士在朝中的根基没有林相来的深厚,对付起来也是容易,再者说用陆卿士这只‘鸡’来儆林相这只‘猴’是再好不过的。
可怜的陆卿士冥冥中就被当成了软柿子,苏见豫既然圈定了陆卿士自然是要想法子下手的。对当朝一品大官下手,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即便动手的是一国之君。经过大半年的思索,苏见豫将这件事儿交给他徒弟淳歌,据苏见豫对淳歌的了解,这家伙的心眼可不大,更何况淳歌刚进天牢的第一天便向苏见豫提出要玩死陆家的要求,苏见豫自然是欣然当应。
事情交到淳歌手上,这家伙就开始行动了。首先自然是利用自己手里已有的资源,刚巧那会陆卿士生了场大病,病后身子一直未好,淳歌暗中让夏之流断了陆家的财路,导致陆卿士大病未愈便要急匆匆的为俗事担心,硬生生烙下病根。陆卿士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自然是会去寻求秋家为他诊脉,淳歌早就传出消息让秋家各个核心弟子到有苏四处游历,即便陆卿士的权势再大,也找不到一个秋家人能为其看病。其后陆家只能由御医看病,这里头的猫腻便更多了,淳歌一剂补药,倒是真让陆卿士的身体好了许多,但是陆卿士怎么说都是年老之人,吃多了补药,倒成了虚不受补。
陆卿士发觉身体不适自然会求助大夫,这时候秋家众人正好应淳歌的要求到京城发展,陆卿士自是自动找上门,由秋大舅亲自把脉,陆卿士的病不过是小事儿罢了。秋大舅走后,陆卿士又好了一阵,奈何这病反复,左右不好,一直拖着,终于在年前秋大舅诊脉时发现了不对劲,只是这会儿秋神医也是无可奈何,他也隐隐猜到了下手之人,于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开始躲着陆家人。
淳歌倒不是利用秋大舅的医术,不过是让陆卿士要病病不着,要好好不了,这样的身体状况积蓄个几年,陆卿士的身子自然是垮了。等到淳歌出天牢的时候,若是陆卿士的病还能再折腾几年,淳歌便休息一会,若是陆卿士自寻死路,淳歌不介意再送人一程。
陆卿士也不知是老得糊涂了,真真应了不作死便会死的话,淳歌有心放人一把他偏要往死路上撞。对送上门的生意,淳歌是从来不放过。
淳歌的后手便是陆双双。陆双双这个京城才女,眼高于顶,又岂会因为一面对淳歌纠缠不休呢。这不过是淳歌的一步棋罢了。在淳歌就职之前,他特地与陆双双来了好几次偶遇,当然是陆双双看得见他,他装作看不见陆双双。等到陆双双对淳歌的好感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淳歌再以才学征服这姑娘,也难怪这姑娘会产生那种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感觉。
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在淳歌的推动下实施,除了子衿他们进京的事儿,不过也是淳歌运气,子衿带着元宝倒是给淳歌的计划添了一把火,加速了陆卿士的灭亡。
在苏见豫的授意下,淳歌没有让陆卿士一口气不顺去见阎王,而是给了陆卿士安排后事的机会,同时苏见豫也开始安排苏佑君在暗中接手陆派的势力,培植自己的亲信。这君臣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只待陆卿士倒台,朝中便是一番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