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姑娘小心!”千钧一发之际,李世民一个纵越便搂住那少女的腰肢,又几个旋转,动作急快地将那黄衫少女搂到一旁,稳稳地站住。

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只娇滴滴地缩在李世民怀里,堪堪躲过那马车。

“姑娘你没事吧?”李世民问。

黄衫女子柔柔地抬起头,望了李世民一眼,而后红着脸说,“没事。”

黄衫女子的小丫鬟见自己家的小姐被一陌生男子抱着,立即冲了过来,推搡着李世民,“哼……又是哪里来的流氓公子,见我家小姐貌美,趁机占便宜。”

李世民闻言松了手,看了黄衫女子一眼,微张了张嘴,眼中波光乱动。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快让五儿看看……”叫五儿的小丫鬟将黄衫女子打量一遍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忽瞥到小姐面色泛红,欲语还休,明白了,立即冲到李世民面前,“公子姓什么?哪里人士?今年多大?娶妻没有?家里都有些什么人?”都不带停歇地一口气问完所有问题。

黄衫女子羞涩地扯了扯五儿的衣袖后,又向李世民俯身,“小女子姓阴,闺名一个柔字,家父是右翊卫将军,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李世民望了李建成一眼,李建成也走了过来,李世民转头对着阴柔说,“原来是阴世师阴将军的女儿,在下李世民。”

阴柔抬眸,娇羞地盈盈笑着,“原来两位是唐公之子,小女子有礼了。”说着向李世民俯身后又向旁边的李建成行了一礼。

夜已至深,醉红楼也渐渐冷清下来,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红服回到自己的房间,点亮灯后,看见一抹黑色的修长身影,立即跪拜道,“公子!”

黑衣青年男子缓缓回身,依旧是傲然地负手而立,眉宇间尽透着不容忽视的贵族之气,他淡淡道,“事情可办妥了?”

“回公子的话,属下已办妥。”红服说着便将一块碧绿色的玉佩送至黑衣男子面前。

男子接过玉佩看过后,又递了回去,“宇文成龙那儿呢?”

“属下会立即想办法让宇文成龙尽快迎娶属下。”

黑衣男子指着那玉佩说,“事情办妥后,嫁祸给唐公世子李建成,我要你挑起宇文家与李家的矛盾。”

“是!属下遵命!”

红服缓缓抬起头看着黑衣男子,看着那俊朗如玉般的面容,那与身俱来的贵族气质,心下忽然有一阵绞痛,明明知道他只是一直在利用自己,却被利用的心甘情愿。

一直默默追随他,替他办事,却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份,从来不知道他的行踪。

黑衣男子匆匆躲开她的目光,声音冷冷地道,“不要动你不该有的心思。”

见她不说话,黑衣男子又问,“让你打听温玉郡主的事,打听得怎么样?”

红服回道,“属下得知,温玉郡主身体已大好。”

黑衣男子眸子瞬间柔和了许多,“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言毕转身准备破窗而出。

“公子!”红服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紧紧的环住,仿佛她这一松手,便会彻底失去他,失去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子。

她说,“红服知道,此次一别,便再也见不到公子了,可是红服不明白,公子对其她女子都是亲亲切切,为什么就是对红服冷漠,为什么就是不肯要了红服呢?”

黑衣男子身形一僵,只任由她抱住自己,没有动。

红服继续说道,“这次行动不论成功与失败,红服都将是必死无疑。”

黑衣男子缓缓回过身看着她,眸色黯了黯。

红服踮起脚尖,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便吻住了他,黑衣男子双手先是僵在空中,渐渐便环住她的纤腰,尽量迎合着她,顿时便闻得阵阵喘息声。

红服便又用双手去解他的衣服,被黑衣男子一把推开,“够了!”他怒道,“你若不愿办,我自会找其她人去!”

红服被他推得滩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膝盖,低低说道,“我愿意,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定将此事办妥。”

黑衣男子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咽回了所有的话语,眼中满是狠唳,他不过是想报十年前的杀父夺储之仇。

大年三十一大早,苏玳便被宫女伺候着梳洗打扮,穿上了杨广特意命尚衣局为她合身定制的郡主朝服。

她坐在绣墩上任宫女若素为她梳发髻和画上淡淡的妆容,本来她是不愿意这般折腾的,可朝阳公主跟她说这是规矩,妆容打扮半点马虎不得。

心想估计这一天都有的累了,于是挎下了肩,鼓着腮帮子和铜镜里的人大眼瞪小眼。

她想,镜子里的那人还是自己吗?高高的发髻上左右各插了三支碧玉翡翠钗,两边还各挂着条长长的珠链一直垂到肩上,她左右甩了甩脑袋,头上的珠钗珠链立即发出一阵连着一阵细碎的声响,及其别扭。

若素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笑说,“小郡主再忍一忍,奴婢很快就好。”

苏玳只坐在绣墩上扭动着,总感觉这身妆扮不舒服,头上的珠钗首饰压得她脖子酸痛,她发誓,等行完了礼一定要换了这装束。

等忙完了一切已是戌时过了一半,又得参加国宴,一刻都没休息。

苏玳坐在朝阳公主的下侧,正是如此,她更觉得别扭。

杨广的左侧坐的是以太子为首的百官及其家眷,右侧坐的是以皇后为首的后宫女眷,朝阳公主坐在皇后的下侧,她就紧紧坐在了朝阳公主的下侧,硬是坐在了杨广那些妃嫔的上位,已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看了。

不但那些妃嫔盯着自己看,就连对面坐的那些个贵胄公子也时不时瞟自己一眼,她快要被这些目光给射死了,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愿意坐在这儿的。

她装作是不在意的轻轻低头端起案上的酒樽学着朝阳公主的样子用宽大的袖子掩着半边脸抿了一口,这可是杨广珍藏的佳酿,只一小口就觉得脸上微微的有些烧。

待放下酒樽再次抬眸时便撞上了对面的两道炽热的目光。

宇文成都一袭黑色长袍,衬得身姿高大英挺,他正襟端坐着,一手放在案下,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酒樽,面容冰冷,目光炽热地盯着对面看,眼中波光乱动,好似是盯着某处看,又好似是透过某处看向她身后的虚无。

苏玳见宇文成都似是在看向自己,目光炯炯,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嘴角便轻轻撩起一个浅浅的笑,见宇文成都身子好像微微动了动,她笑容渐渐拉开灿然一笑后又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宇文成都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匆匆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低下头,只是握着酒樽的手微微松了松。

他提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鼻尖闻了闻,仿佛袖中还残留那个女子身上所特有的暗暗幽香,那天的她就那样缓缓滑落在自己的怀中,娇小柔弱的让人怜惜。

很难得,她没有因为自己母亲的死而怨恨自己。

思及此,嘴角也划过了一个难得的弧度,原本硬朗的面容立刻柔和了些许,去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柔。

待他再次抬眸看去时,苏玳已离了席,不知去了哪儿。

他一时心急,猛地站起身,握着酒樽的手也瞬间用足了力道,顿时,玉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案桌倒塌的声音惹得众人纷纷侧头。

而他只是慌乱地在人群中寻找那抹清秀的身影,目光所扫之处都没有,最后只有点失望地将目光空空地落在了朝阳公主处。

朝阳公主见宇文成都失态后又定定看着自己,其他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宇文成都看后见他盯着自己看,又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自己,一时有些尴尬,便轻轻端起案上的酒樽向宇文成都摇摇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回过神的宇文成都见朝阳公主向自己举杯敬酒,便准备端起案上的酒樽回敬过去,待低头才发现自己刚才失态了,他微微张了张嘴,见自己父亲脸色煞白,立即俯身向上首的皇上告罪,虽是告罪,却不见丝毫慌乱。

杨广望了望一脸清冷的朝阳公主,又望了望不卑不亢的宇文成都,心下有些欢喜地向宇文成都摆摆手,示意无事,后又命张衡派人给宇文成都重新治办了一份酒席。

朝阳公主有些失落地垂下头,难道她错了吗?

几个月前的那个俊朗少年举止投足间一看就透着贵气,因此她便求她的父皇让百官携其所有子嗣前来参加晚宴,她一直激动地等待这一刻,可她目光寻过了每一处,依旧没有看到。

她看了看自己的下首,见苏玳早已离席,便示意身边的若素低头,轻轻说了几句后,便也转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绕过其她嫔妾后,又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登时笼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原来他在那儿,她有些许紧张地向他走过去,才走一半路程,脚步却有些僵了,面部那淡淡笑意也敛得一干二净,最后只定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苏玳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席后便回到了朝阳宫,一进殿门便脱掉那身累赘的衣服,吩咐婢女替她准备热汤,她要沐浴。

待洗浴完毕,忽然想到了张婉儿,一拍自己脑袋,这些日子都瞎折腾什么了?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她匆匆换上了一身婢女的衣服,只提着一盏宫灯便往掖庭宫的方向去。

大兴宫到掖庭宫处有一片梅林,此时正是梅花开得灿烂的时候,老远便闻得阵阵幽香,这幽香使苏玳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

许是喝了些酒的原因,眼睛有些花,她总隐隐感觉自己脖子上所戴的一对凤凰玉脂坠发出淡淡的光彩,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待她正准备仔细去看时便闻得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那笛声像是一泓清泉涤荡着她的心灵,不自觉地,她又闻着笛声去寻吹笛之人。

果然,就在那片梅林中,有一如玉般的公子,着一席月白长袍,外披着一黑色的貂皮披风,黑色披风随风轻轻飘扬,彰显着几分霸气。

而他却迎风玉立,身姿挺拔傲然,玉冠束发,又增添了几分儒雅,如玉公子侧着身子,苏玳看不清他正面,只一个隐隐的侧部轮廓便已猜得必是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