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漱与鸣蝉二人才推开门出来,唐家父子二人就迎了上去,尤其是唐淮直接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唐逍辰,一脸焦急地看向了鸣蝉,声音之中带着颤抖问道:“怎么也?你家小姐怎么样了?病情有没有十分的严重,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危险?”鸣蝉看向了唐淮,她本是一腔的怒气无从发泄,如今看到了唐淮,更是心里有着火气,只是她并没有失去理智,没有不管不顾地对着唐淮责骂,只是语气之中仍然不乏冷嘲热讽,“老爷现在来关心小姐了?您心疼担忧了?要是真的心疼担忧,小姐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唐淮皱着眉,并没有在意鸣蝉冷嘲热讽的话语,反而又是耐心询问:“那么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累得老爷关心了,小姐现在情况还好,老爷你也就不要太过担忧了,她不会有性命之忧的。”鸣蝉听得出唐淮话语之中的关心,语气之中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丝平和,她语调平缓,像一个正常医者那般,宣布着唐锦兮的病情。
唐淮点点头,虽然鸣蝉如此说,他却是依然放心不下,“虽说是如此,可是我仍然有些担心。鸣蝉,她没有很严重的内伤吧?”
“小姐的武功已经恢复,经脉之中的内力是会护主的,所以小姐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下拳的人啊,下手毕竟太是严重了,这简直就是想要让小姐去死。”鸣蝉瞥了一眼唐淮,仍然是低眉顺眼,她现在便觉得唐淮有些做作了。明明就是自己打的人,自己下手难道还没有分寸吗?
唐逍辰原本一直是皱着眉的,他有些不喜欢鸣蝉的语气,虽然对着鸣蝉有着几分欣赏,有着几分尊重,可是唐逍辰仍然看不惯鸣蝉的行为,鸣蝉用这样的语气对着唐淮说话。就算唐淮不算是鸣蝉的主子,可论起年纪辈分也是她的长辈,这样与一个长辈说话,是不可以的,即使是长辈做错了什么。
他方才是想要训斥鸣蝉,便是听到了鸣蝉之后的话语,不由得面色一变,冷眼看向了唐淮。他知晓是爹爹误伤了妹妹,他以为爹爹不是有意的。可是听着鸣蝉的话,父亲打出去的那一拳,根本就是动了杀意,想要了妹妹的命。
或许唐逍辰平日里对着唐淮一直有着敬重,把唐淮看的十分的重要,可是这是基于唐淮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父亲面上,因为唐淮是自己的血亲父亲,是他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之一,所以唐逍辰可以从中调和,可以为唐淮犯下的错失开解。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唐淮是父亲。是一个爱惜着自己的孩子,疼爱着妹妹的父亲。可是鸣蝉的话让唐逍辰清醒了,也明白了。原来父亲,竟是这样的不在意锦兮。妹妹会口鼻流血,竟是父亲打的……
唐逍辰想打这里,眸光变得有了几分冷漠,他看着唐淮,一字一顿地问道:“父亲,您告诉我,您教训了锦兮,你是怎么打得她?你打她的一拳,究竟打在了哪里?”
唐淮看向了唐逍辰,神态之中带着了三分的为难,他没有像平日那般摆出父亲的威严,反而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逍辰,我不是故意要打伤锦兮的,真的不是。”
唐逍辰淡淡地看了一眼唐淮,语气之中带着疲惫,“爹,您究竟有没有伤害锦兮的心,您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不管因为什么,唐逍辰是真的无法原谅唐淮,作为兄长,他没有办法原谅一个伤害了自己妹妹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不例外。
唐淮却是有些惭愧了,他并没有责怪唐逍辰对待自己的无礼,反而是苦笑了一声道:“逍辰,锦兮的受伤不是我心中所想,你要相信,我是疼爱锦兮的。我绝对没有想要锦兮的命,甚至想要她去死的想法。”
此时唐淮是真的有些慌了神,唐锦兮是怎么样一个存在,他自己心知肚明。其实对于这个女儿,唐淮的确有着本能的疼爱。可是对于唐锦兮那种本能的疼爱,在发妻过世的羞愧中,在和如今夫人的浓情蜜意中,在享受了多年儿女绕膝,妻贤妾美的环绕中,长女唐锦兮就更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唐淮并不只有唐锦兮一个女儿,所以唐锦兮的心,唐淮说实在的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也没有去体谅她在意她的想法。唐淮一直都觉得,他能够给唐锦兮最好的,已经尽了一个父亲的义务,其余的也就不要在想。
所以在他因为唐锦兮是忤逆他的时候,他对着唐锦兮下手也不会太过留情。可是可是,唐锦兮并不是一般的姑娘,她与一般的女子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不同来自于方方面面,她有着自己的想法,她是不乐意依靠着唐淮的,尤其是在她心底多少一斤对着唐淮又了些许失望的时候。
唐淮出手的时候,的确是雷霆大怒,他没有计较后果,哪怕是唐锦兮口吐鲜血走路开始摇摇摆摆的时候,他都没有心疼后悔,只不过他到底是做父亲,看着唐锦兮那个模样,心里也不会太过好受,一路抱着唐锦兮行来,直到与儿子谈话,得知是自己误会了唐锦兮前,他都是在幽怨,在记恨的。
作为一个家长,他是最最不能够容忍这一点。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不能容忍,竟是让女儿身受重伤。
“父亲,您现在和我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您这些话需要和妹妹去说,当然……”唐逍辰看着唐淮,眸光之中带着些许森冷的冷意,“当然,前提是,如果妹妹现在可以清醒过来,听到您的这些话。”
唐淮苦笑了一声,看向了鸣蝉问道:“我现在可以去看你家小姐吗?”他的语气有些许的低声下气,虽然在唐淮看来鸣蝉与清漱等人就是卑贱得不能在卑贱的下人,但是谁让她是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唐淮还是乐意给予几分好气的。
鸣蝉看了一眼唐淮,又看了看清漱,叹息了一声说:“怕是不好呢!小姐的性命虽然无虞,可是到底是心肺受到了震动,的确有了伤。需要好好的养着,且奴婢还要给她时时针灸,您就算是亲爹也该要……”
唐淮懂这些,只能惆怅地叹息了一声,“如此?那么便罢了,锦兮的身体若是好了一些,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希望可以和她说说话。”
鸣蝉看了一眼唐淮,温柔的一笑说:“奴婢知了,等到小姐清醒过来后,奴婢便会告诉小姐这话,您放心吧。且小姐清醒过来后,若是她有精神的话,奴婢也会去传人告诉老爷。”
“那就好,那就好。”唐淮点了点头,看向了唐逍辰继续嘱咐说:“你的院子离着兰苑并不远,时时刻刻注意着点你的妹妹,她现在这样子,身边也没有个血亲陪床照料,你若是得空无事,便是在这厅内守着她吧。”
唐逍辰本身就有这个想法,正准备找个什么理由留在院子里,没有想到唐淮就这样说了,所以唐逍辰点了点头说:“好,爹爹,我懂了,我会照看好妹妹的,您请放心吧!”
唐淮叹息了一声,“好,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说完这话,唐淮揉了揉眉心说:“昨夜的事情,惆怅得我一夜无法安眠,实在是我想得太多,想偏了,才让锦兮受到了如此的苦楚和委屈,自然是我不是了。逍辰,若是锦兮醒过来,麻烦你提为父说说这话。”
作为父亲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他是做不到对着自家的女儿道歉的。所以他只能让儿子偶和事老,没有办法,唐锦兮这个女儿他还是想要认的。毕竟……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嘛,虽然没有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可是骨肉亲情是永远也割舍不掉的。
唐逍辰点头,他正是有心如此。只不过他也是并非想要劝妹妹原谅父亲,因为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这样做的唐淮。他想要做的,只是想要和唐锦兮商量商量对策。因为他发觉了一个问题,一个看起来十分恐怖的问题。
“放心吧,我会的。”唐逍辰看着唐淮,随后问道:“爹爹,您若是一夜没有休息,那么便是去休息吧。让鸣蝉端杯安神茶给您,您喝了就趁早睡吧,省得精神多有不济。”
唐淮略感欣慰,不由得拍了拍唐逍辰的肩膀说:“难为你这个时候还在记挂着为父,好啊好啊。将来若是我有个什么不妥,你妹妹也能够得到你的照拂了,好得很啊!”
唐逍辰摇摇头,做出惊疑状,“父亲您说这话做什么呢?您会好好的,一直都会好好的。”唐逍辰不愿意唐淮说这种话。
唐淮却是苦笑了一声,为官多年他还不知道揣测君意吗?他昨日和皇帝一番谈话,只是让他冷汗尽出,因为管心兰,因为唐锦兮的激怒他,他一时间没有猜透,现在想想却是万分恐怖且为难的一件事情。
他没有想到,昨日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试探。为人君者的心计啊,实在不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大老粗可以随意揣测的。他竟是想歪了,他怎么糊涂到会认为老子会跟儿子抢媳妇呢?
唐家,唐家……怕是要不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