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兮想好了自己将来的几步路,面容便是变得平静了下来,随即便垂下了眼眸,遮挡住了自己眼神之中的所有感情。
清漱看着唐锦兮的神情,不由得有了几分担忧,看着唐锦兮的神色,不由得是一声的叹息,她有心想要与唐锦兮说些什么,只是瞧着她那一脸疲惫的模样,却又是不知晓要如何开口。
鸣蝉给唐锦兮施针过后,扭过头看了一眼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的唐锦兮,心下却是有些担忧,“小姐,是不是很难受呢?心肺间还憋闷难受吗?若是还难受,奴婢就去给您熬点药,吃过药之后,您就应该可以舒服一点了。”
唐锦兮听了鸣蝉的话,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对着鸣蝉轻轻地一笑,“我哪里有这样怕痛?没什么事情的,我只是有点累。”
“累?”鸣蝉看着唐锦兮的眼眸,不由得有了几分疑惑,“小姐你怎么会觉得累呢?不是才醒过来,也不至于让身体疲惫虚弱成了这样啊!要不再让奴婢给您诊脉看看吧,奴婢觉得,小姐你可能病得不轻呢!”
唐锦兮眨眼轻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身累,我是心累,从心底,就觉得自己太累太疲惫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鸣蝉不是个单纯的姑娘,自然也是明白唐锦兮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后轻轻笑了笑说:“小姐如此的心境啊,就应该去散散心,你呢,先将身子养好了,咱们去郊外踏青,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模样,小姐也就会心情好了。虽然这是初春,可四周都是肃杀的模样,看着怪让人心烦的。”
唐锦兮眸光含笑,摇了摇头道:“傻丫头,你小姐我从来就不是什么闺阁少女,郊外踏青,迎着扶风杨柳放风筝的事情,你家小姐我是做不来的。且陛下已经封我做神机营的总统领,合该去上任的,我现在已经受伤,算是耽搁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游玩啊!”
鸣蝉的神情闪过了一丝的失落,叹息了一声说:“哎,小姐若是可以一直好好的就好了。鸣蝉可是不希望小姐劳累又辛苦,想想咱们在苍溪的时候,每日里和乐游玩过得好不快活,怎么到了这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小姐过的就辛苦了起来呢!”
唐锦兮轻轻有一笑,摸了摸鸣蝉的头,“选择不一样啊。以后走得路也就不一样了。只是,鸣蝉你跟在我的身边,估计也不会有以往那般闲暇的日子了。”
鸣蝉眨眼一笑,信誓旦旦地看着唐锦兮说:“小姐,鸣蝉自从跟了小姐,便是小姐的人了。小姐在哪里,鸣蝉就在哪里,小姐要做什么,鸣蝉就要做小姐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鸣蝉不求可以保护小姐,替小姐遮风挡雨,但是鸣蝉只要陪伴照顾好小姐,就是鸣蝉最大的愿望了。”
“好鸣蝉,你说得我都感动了。”唐锦兮笑了起来,随后看向了清漱,“我受伤的消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吗?门外,有人在吗?”
清漱看了一眼唐锦兮,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但是到底是伺候唐锦兮的时间久了,也知晓她话中的意思,于是点点头道:“大少爷与老爷都在外边守着。”
唐锦兮了然的点点头,“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们,等到一会儿鸣蝉你出去的时候,不要和他们说起我醒来的事情。”
鸣蝉点点头,“好的,鸣蝉知晓了。鸣蝉会这样和他们说的,小姐不想见的人,那么就不见就好了。”
清漱瞥了一眼鸣蝉,又看向了唐锦兮,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有些为难说:“小姐,你这恐怕是在为难鸣蝉了。大少爷和老爷看起来是十分担忧你的,尤其是老爷也是很后悔下手打伤你,你这样拒绝他们来看你,不是让鸣蝉难做吗?”
“就说我没有醒来就是了。反正我此时是不想看到他们。”唐锦兮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在鸣蝉表忠心过后,她心里那一丝丝不是滋味就越发的浓厚了,她不乐意看着所谓的父亲再来对着自己说什么。
清漱看着唐锦兮,第一次发觉唐锦兮竟是这样的任性,“小姐,要知道您受了伤,大少爷是心疼的,老爷也是后悔的。你不能一辈子不见他们,而且要鸣蝉用什么理由呢?哪怕鸣蝉说,你没有醒过来,难道大少爷与老爷就会不来看望你了吗?”
唐锦兮听着清漱一直提起唐淮,神色变得甚是厌烦,“我只是不想见到他,不想让我自己在受伤的时候,还得抽出精神去应付他,我怕会恶心得我自己再是吐血。清漱,你是了解的,你也应该明白,唐锦兮从小受得是什么待遇。我不愿意再伪装下去,不愿意再是与他虚与委蛇,就只是这样,你明白吗?”
鸣蝉看着唐锦兮甚是激动的模样,不由得上前揉捻着唐锦兮身前的穴道,唯恐唐锦兮的情绪起伏过大,而致使血脉中的真气走岔从而真的造成了严重内伤。
“小姐,你不要激动,你现在不能激动。好好好,鸣蝉去想办法,会不让你见到老爷与大少爷,不会让他们此时来碍你的眼的,放心吧放心吧。冷静一点,乖乖的。”鸣蝉更是心疼唐锦兮的身子一些,其余的人,与她鸣蝉又有什么干系呢?
清漱却是不赞同唐锦兮此时的做法,觉得唐锦兮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她又找不到理由来责备唐锦兮,她发觉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鸣蝉安抚着唐锦兮,伸手点住了唐锦兮的睡穴,让她睡了过去,随后看向了清漱,叹息一声说:“清漱姐姐平日里最是了解小姐的,如今怎么反而刺激她?她其实是在意感情的,别看她表现的不在意,其实她最是在意了。如今被老爷一拳打伤,而且那一拳根本就是奔着要了小姐命去的,若非是小姐武功已经恢复,说不定此时就……”
清漱叹息了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外边毕竟还要有大少爷啊,小姐就是跟着老爷有气,也不好连大少爷也一起不见吧?毕竟大少爷可是十分牵挂着小姐的。”
“再是牵挂又有什么用?”鸣蝉心里想的大多也是唐锦兮,虽然她知道唐逍辰此时此刻是真的在意唐锦兮的,可是在鸣蝉的眼中任何人也没有唐锦兮重要,别说是唐逍辰了,如果此时陈玠在的话,唐锦兮说不想见,她也会帮着自家小姐拦下的。
清漱神情之中尽是无奈,看向了鸣蝉叹息了一声,“你这样说也就没有办法了。你说说咱们的小姐,她在意的,她想要的,都是不好达到了。我也是希望小姐可以好好的,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鸣蝉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咱们如今只能先听小姐的了,毕竟小姐是咱们的主子。至于大少爷也好,老爷也好,他们就是再怎么重要,也得在这个时候给小姐让道,总不能为了让他们顺心如意而让小姐不愉快。小姐到底怎么说也是在受伤啊!”
清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鸣蝉的说法,“那么你去给小姐熬药吧。小姐现在不乐意看她们,我便是陪着你一起出去,我来打发大少爷并老爷离开。”
“清漱姐姐……”鸣蝉看向了清漱,神情略略有些复杂,“这,若是大少爷为难于你?”
“我想大少爷是不会的,因为大少爷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咱们小姐,如果是真的为了小姐好,我想他便不会做得太过分的。放心吧,鸣蝉,我会完成任务的。”清漱了解唐淮与唐逍辰,所以可以很好的对症下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鸣蝉和清漱商讨好,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被点了睡穴睡得香甜的唐锦兮一眼,心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看着现在的唐锦兮,他们心里多少有一点安慰,至少看着小姐现在是好好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等候在外厅的唐家父子早已经不耐烦了,心下担忧又着急,若不是顾及着唐锦兮是个女孩子,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礼防在,这父子二人早就闯了进去,看看姑娘与妹妹到底是如何了。他们生怕唐锦兮的病情太过严重,害怕她的小命就此不保,害怕出现天人永隔的情况。
唐逍辰倒是还好,只是他的脸色是不虞的,他有着一腔怒火没有办法发泄。要说一点也不怨恨唐淮,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唐逍辰也明白,当初自己怨怼欺负妹妹,是自己年少混蛋,自己不懂事。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妹妹在父亲心中,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什么得到妹妹病故的消息,悲痛万分,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身为人子,他也不能太多的言道父亲的不是,心中即使有着万千的幽怨,他又能对着父亲做些什么呢?毕竟是父亲啊,父亲有再多的不是,身为儿子他也没有资格说父亲的不是。但是,想到自家妹妹受过的委屈,唐逍辰便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他本身就觉得愧对妹妹了,他也曾经发誓要好好地保护着妹妹,可是没有想到,妹妹如今受了委屈,他却是连保护妹妹都做不到。
他这样的哥哥,向来也是最失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