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习所谓武学经典著作的习武人却没能像武学经典般地在社会地位上叱咤风云地经典下去,他们一日三餐青菜萝卜,美其名曰:绿色食品有益健康,清心寡欲有益延年。
但终于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些习武者们不得不开始举家搬迁背井离乡,但他们依旧美其名曰四海为家心怀天下,不过因为江南武学中大量提及到的“修身养性”使得一部分信仰武学的江湖豪杰们,都在克己奉公的精神美德上做足了课外功夫,他们宁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也不会“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宁愿衣衫褴褛也不让路有饿殍,所有这些德道高人的一言一行都会一时间被当成“好人好事”被时代媒体杂志大肆宣扬鼓吹。
这种一片叫好的现象就像海市蜃楼般不过是武学者们的一枕黄粱,况且很少有武士能够幸运邂逅一炮走红的娱乐命运,更多的是能够在浩瀚江湖中找到一处容身之所赢得立足之地,便已是积功造福了,如果能够“人在江湖漂居然不挨刀”也算是万中无一创造出武林神话了,要是能再折腾些红色桃花事件的话更是人上高人了。
武学因而成了比小偷事业来得还委婉曲折的边缘学科。小偷们有时像偷情汉子般地偷窥这个时代各种摄像机下的动人镜头,也不会再像当年武林中的东方不败,因为一本盛传中原武林的《辟血剑谱》而挥刀自宫,甚至不小心搞出满面含春威不露的人妖事件或走火入魔的自杀事件来,这些都是小偷们谈偷色变的真正缘由。
所以,当一些村庄外的小镇上开设体育课程时,没人愿意学习太极拳法,就算有几个害怕不得升学的学员,努力在老师形而上的教学表演中领会到了他们不战而败的太极精髓来,一个个孱弱地站在校园孩子们体操队优美线条倒影中的太极学员们,终于瘫倒在地一觉不醒,被人以中暑为由遣送回村庄黄土地上粗涩的老木头床间,进行人工呼吸。还有没学成器的太极学员们,在课后十分钟满心鼓舞地挥舞扫帚表演大力金刚掌,导致大扫除未结束的另一些体操队的孩子们双眼泥浆汹涌,这些被如此金刚掌的掌风所伤的孩子们奔跑在金刚掌般的村庄中,被他们整个与武学纠葛难眠欲说还休千言难尽的童年掂掇在时光机上,来回颠沛。
“不用再学习什么鬼武功了,懂吗……?”满身汗味的乡下老农怒目圆瞠起来,“早晚会被这些玩意坑害掉的!”
另一些前来慰问满眼沙子女孩的隔壁邻居大妈们也道听途说般地表起决来,“什么武功啊,学点真本事,将来出去才能混口饭吃,别胡闹,做个好孩子会早点谈婚论嫁的……”他们一边说递上一边蹑手蹑脚时露出马脚的变形金刚。
“这是什么?”体操队的女孩凭借手感确认了那是个好玩具,面带微笑。
“你得答应,以后别沾染这些不好的东西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功夫都是骗人的,好好上学,练好体操,将来做个体育运动员,出国拿奖!”母亲将孩子手中的玩具像夺过奖杯般拽到手里。
“是别人先欺负我的,那些坏男生,说大力金刚掌很厉害,我不信,我说没体操厉害,结果我就被扫了一眼的沙子!”女孩的话也沙子般进入了母亲的听力深处,卷起一阵烟雾弥漫的聒噪。
这个体操女孩一个周后从家庭病房中成功康复过来,光明重回她精灵剔透的双眼中,照亮了女孩身边人头攒动的物欲世界。当那些亲朋好友同学师长们前来村庄的老槐树下,对着这位品学兼优的女孩代表学校温切看望时,女孩对于武学世界的大胆疑惑再次浮现在她被教科书灌鸭般疯狂改写的上学往事中,使得她接下来聆听学校领导谆谆教诲时一直心不在焉。
他始终不肯原谅那个身怀绝技的男孩,尽管老师们说这是个调皮捣蛋一无是处的家伙,还说校方会恰当时机让一无是处的家伙变得一无所有。那个功课无法在一整个夏天火烧热撩的季节迁徙中按时完成的男孩像个游魂孤鬼风声萧瑟地漫游在村庄的田畴麦地,鸭子成群结队地被他从一个山坳邀到另一个山坳,夜不归宿。
这些成了这片村庄所有人情世故中人们最为不解的一个细节。
人们说,这一定是个问题少年,需要家长们严于律己般地加以言传身教或许会揠苗助长般重归于好,使得他终究可以走上有益于时代的可持续发展道路。但就在女孩安康后返校全身心投入体操砥砺的幼年事业中,男孩依旧不厌其烦地做起他眷恋良久的金刚掌表演。
那天,小扫除的广场烟雾呛鼻,没人能看清这个迷恋武功的家伙是如何将扫帚飞将出去的,当哐珰的玻璃从所有人郑重其事的神色中不可抗拒地破裂时,这些一贯主张优柔体操的学员们,开始对这个太极拳功课不及格的家伙刮目相看,直至男孩星期一的国旗下被当成校领导的反面教材加以表扬。
这时,整个学校的文理科老师以及其他在位行政或退休居家的职工们,都开始对是否需要继续开设武功教学的新时期实验课程进行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讨论,讨论分为青年教师组与中老年教师组,所以供给讨论的阶梯教室也是分为一间崭新一间陈旧,经过了一个礼拜的学校教学整顿之后,大讨论有了最初的结果——普遍教师认为武学是整个人类历史文明长河中不可或缺的智力结晶,所以理应不能取缔,不过,因为现代化教学日益普及,传统的文明传播方式很难再进入当今精彩纷呈的大世界中,继而得到学员们视野里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所以,建议暂时取缔这种古老课种,等以后再发扬光大。
这些探讨
会议以大气磅礴的文字组织成一份份精妙绝伦的教学研讨文件,被装订成一册册的学校教学备案材料毫无保留地封尘进学校未来。再加上峨眉惨案的历史记载,使得往后人类武功教学的种种尝试都遭到千方百计的阻碍推挠,文质彬彬的专家学者们更是推崇时尚生活,将传统的武学宗旨与现代的时尚运动完美糅杂,像演绎人类那些经典的文学名著,他们希望能在村庄弹丸之地上兴建集旅游餐饮娱乐影视为一体的新型农家乐广场,而这一念头一旦产生就爆发出骇人听闻的艺术魅力,当常年面壁思过的习武者们一如往昔从家门前洗涮浇花然后上山出乡,进行徒步旅行修身养性之时,那些外来人口开始鹅毛大雪般纷纷降落这片静熙的土地上,吃喝玩乐。于是,千年寂寞被小轿车和大红灯笼所搅扰,不再耐人寻味。
这些武行者们开始纷纷离家出走,远飞他乡实现心灵武学的徐霞客之梦。
村庄逐渐变成了外来资本家们的盛世天堂,大把的钞票从远镇银行上的验钞机中马不停蹄地往这边红酒绿床间赶来,山还是那座山,但篱笆墙和那些煤油灯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一些固执坚守在这些村庄大地上的农人不愿与资本家们妥协,决定用疯狂的挖掘地球行动来抗争。
这种非理智行径没能换回粮食满仓佳禾万事兴,相反他们甚至落得一贫如洗举目无亲,甚至是环境败坏严重。所有钱财都被外来资本家所侵吞了,留下来的是农人和他们的后代不停打工求生多年后一副副苟延残喘的躯架。
不过,当这些流动人口在这块村庄驻扎几年后,被财富冲涨着口袋的暴发户们,开始寻觅新钞票扉页中属于理想的民族图案,于是,这些曾经物欲横流的村庄一下子又安宁静息了下来,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那些一直坚守下来的,和往后回到乡村颐养天年的农人们,开始了重新建设心灵家园的生生不息之路。
这时,当年一直反对教授武学的学校老教师们,现在重新从老花镜下发现了这一传统智力结晶的当代意义,开始像挖掘病根般地发动了一场思想革命,大力提倡新村庄的武学教育,从身体素质上真正培养适合保家卫土的优秀草根人才。不过这时,那个往日村庄恶行流传甚广的问题少年苍老地回来了,坐在他曾经被追赶过的麦地上,思索着一群现代孩子漫跑过水渠路时的复杂心事,在他看来,如今的武学能够在村庄得到大力推行,真是个美好的时代。
他从孩子们捎回来的烟丝袋中取出烟斗来吞云吐雾了整个下午,然后一个人躲进黑黢黢的院子练习大力金刚掌,不过,现在他连一块飘扬在黑风中晾衣架上翠绿色的孩子衣服都无法推搡掉,所以,他叫来些不爱武学的孩子,用爷爷的口吻说,你们的好时代来了,可要好好珍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