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激荡,七妙心境变化,脸上多了几分凌傲之气,那贺须弥心思电转,只道确如此人所言,若她和周涵止并上孙德宗一起攻过来,自己定要吃亏,要知道,便是那道行一般的霹雳手陈开凭一股悍勇之气,在孙德宗的牵制下都能伤到自己,先前这女子露了一手,无声无息间在此地降下一片霜华,功力自非那陈开可比,眼下局面,如何应对,自己须要好好思量才可。
此人性子倒是颇怪,有时豪迈直爽,有时又是诡计多端,他略一思索,竟是褪去盛怒表情,转而干笑几声道:“小丫头年纪轻轻,脾气倒是不小,那日里宴席上见你不声不响,光彩自生,贺某便知你是个颇有道行之人,今日一见果是不凡!”
他这一番恭维,七妙不语,周涵止提防在心,却听贺须弥又是出言建议道:“贺某虽然也不怕多你二人一并攻来,但我劝你若要找人联手,当优先考虑贺某,毕竟我们都对上三仙天有所图谋,那孙德宗乃是魔教中人,势必对我等行动有所阻挠,老贺这一番乃是肺腑之言,你二人当想个周全。”
七妙依旧不语,孙德宗那边抚琴冷笑一阵,神态倒是悠然,周涵止细细思量,心道:“虽然我二人并非是来夺取雷若彤法宝,但孙德宗毕竟与那雷若彤同出一脉,兼之几人身后又不知魔教徒众还来了多少,必会对我二人行动造成阻碍,倒是这贺须弥孤身一人,似可以利诱之,暂得团结,齐入那三仙天之中,之后若能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当然最好,若不然,待我黄庭真气生发喘息之后,以我二人功力,虽不一定能够制住此人,但要自保退敌却应该没有问题……”
他心思既定,摇了摇手上天子扇,故作轻松态,就要出言相试逐北僧,不料此次七妙又抢在了他前面,乃是淡然说道:“阁下所言不虚,我等若与你联合,却是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仙子意下如何?”贺须弥心中一喜,凑近一步问道,七妙这时抿嘴轻笑,回身与孙德宗眼神交会,互视一眼,各领心神,这时回身看了看贺须弥,似欲说话。
贺须弥正倾耳欲听,忽然见那七妙足上御者七彩流萤,正是一脚轻轻踏出,足下赫然现出一片绿痕,原来树丛苔藓在石崖上无由生出,油油水嫩,那光秃秃的石崖上苔藓铺展生长,绿意焕然生发,一道指向秦逸,一道冲着陈开而去,乃像是划出两道碧波,碧波上蓬勃生机焕发,一碰触到那秦逸与陈开的身体,竟又生出了两道绿光覆住了二人。
绿光中,竟有一股不可思议的生命气息生发其中,汩汩生机不断由苔藓中传递过去,汇聚在绿光之中,竟令陈开与秦逸二人伤患处
不断弥合生长,譬如陈开肩头撕裂,诺大一条伤口竟缓缓愈合,竟至完好,他痛叫一声,意识缓缓恢复,环顾左右,一见七妙施法,心头顿时了然,再瞧秦逸时,想他伤重倒地多时,不由大叫道:“秦逸秦逸,你可还活着么!”
秦逸伤的确实很重,想来先前贺须弥两指点入其左右胸膛,身子出血太多,乃是乏力之甚,由自不能动弹,此时陈开大声呼唤,却只见那秦逸慢慢划动手指,摆出一个姿势,却正是平日里若陈开出言聒噪时叫其噤声的一个手势,陈开一见,当即狂喜道:“你这家伙,果然没死,居然还是这副嘴脸,却不知老陈我担心死你了!”
陈开这铁骨铮铮的汉子,重伤之下且不避死,此刻喜极而泣,竟带着几分哽咽。
七妙举动,落在周涵止与贺须弥二人眼里,竟皆是大惊失色,贺须弥更想不到这三岁小儿也能想的通的厉害关系,此人合该助我,又怎么会去救那魔教之人,周涵止更是一把抓住七妙脉搏,探其心脉道:“师妹,你此刻救人消耗的是自己生机,快些散去此法,不然妨害的可是自身啊!”
他倒是不管七妙相助哪边,先紧张的乃是师妹身体,原来七妙所用,乃是源自灵木真气那生机转移的法术,先前几次相救愚痴,更是吸取附近草木精华,汇聚伤者之身,以弥补其溃散的生机,此际除几人外并无其他生物,七妙竟是用自己的生命力去救此二人,这才令那周涵止大为紧张。
七妙脸上一阵苍白,真气为之一滞,她摆摆手,对周涵止示意无碍,此刻见秦逸与陈开恢复了七八分伤势,乃是收束功力,散去灵木真气法术,这时陈开一把扑过去抱住了秦逸,细细查看,只见他身上创口全部愈合,只是碍于伤重身子孱弱,需要休养便可。
贺须弥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望了过来,一手指向七妙,喃喃只道:“你!我实在想不通,你看上去不傻,怎么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难道却不知道以那魔教与雷若彤的身份,怎会允许你二人轻进这三仙天呢!”
“师妹…….”周涵止也有如此担心,心底疑问,只是小声提醒,七妙却自不待他多言,一把拽过其袖口,将其扯向孙德宗那边。
孙德宗心底了然,七妙乃是魔教之人这件事他如何不知,故而对这身前变故,早有准备,待这二人站过来时,他略一打量,早知那周涵止气力已竭,七妙真元也有催动痕迹,显示亦经历过一场大战,他内省自身,乃知体内真气也已耗尽了七七八八,显然三人对上那贺须弥,并未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那边贺须弥气恼一阵,面色转红,不由一挥金刚法业铜轮,咆哮道:“你二人既不明事理,贺某铜轮之下却也不在乎再多两条人命,要战便战,纳上性命来吧!”
他大声叫嚣,孙德宗皱了皱眉头,瞥一眼周涵止与七妙,见那周涵止面现犹豫之色,乃对其二人说道:“二位道友既然与魔教站在了一边,此刻生死关头,由不得再三心两意,现下由我牵制,还请你二人主攻这贺须弥,与其一决生死!”
“好!”七妙长声应道,白衣裙裾招展飘荡,一跃而出,手中各持两剑,一把乃是得自张婷婉的那名/器欢雀,另一把却是其真气汇聚,幻化出来的一道极寒之剑,原来其平素惯用的兵器寒水剑先前灵性受损,虽有那冰魄相补其缺,令其威力大增,但其受损之甚,此刻仍不能御敌,乃要待其自主修复,经过一时片刻方可再用。
如此有意无意间,七妙竟一次也没在周涵止身前用过那寒水宝剑,这倒省下了向其解释的功夫,只见她左手真气所化极寒之剑大开大阖,迎着贺须弥斩去,后者勃然大怒,挥舞手上金刚铜轮与其战作一团,七妙挥剑与其硬碰几击,她虽然功力不敌成名数十年的逐北僧贺须弥,但间或用手上那欢雀间瞅着空隙刺过几下,倒也牵扯了不少贺须弥的心神,乃令他必须提防欢雀偷袭,倒也不能太过全力进攻。
周涵止长叹一声,挥动天子扇,脚踩三闲信步,挨近那贺须弥近前,欺身而来,贺须弥怒吼一声,铜轮舞的更快更猛,更分却一手猛击一拳,迎向那周涵止,后者淡然一笑,挪移脚步,竟是扯出贺须弥一个空当,渡过去一股黄庭真气。
贺须弥一惊之下,只觉一股纯阳真气欲侵入肌体,他大笑一声,仰首叫道:“小二无知,贺某横练的功夫,便是通晓仙亲至,也不能用点穴御气的功夫对付我!”
果然,这股黄庭真气徘徊在他身周,侵之不入。贺须弥正得意间,却见周涵止蓦地拉住七妙退后三步,口中吐出一个字来,却听他赫然喊道:“暴!”
猝不及防间,贺须弥气息一滞,眼前那股纯阳真气竟凝聚成团,闪亮莫名,轰然炸响间,他猝不及防,惊唤一声,身子更是逼退了三分,这时却听那孙德宗出口大声提醒道:“快攻他左下腹部!”
七妙闻言,左手撒开,那手中绝世明锋神器欢雀蓦地化作一道金光,电闪一瞬,突进贺须弥身前,在其周身盘旋斩却一阵,一剑刺去,正中其腹,贺须弥吃痛大叫,身子再向后倒,眨眼已是无路可退之局。
他怒火攻心,欲提真元向前再战时,竟猛然惊觉,不知不觉间,体内毒气侵入,正在五脏六腑间发作,更使他十成功力卸了九成,佛门神功无法施展。
贺须弥大惊失色,抬眼看去,孙德宗正冷笑着打量自己,原来此老一直悄然抚弄琴弦,然而其抚琴之际,又与先前不同,竟是无声无息,贺须弥不经意间又吃了暗亏,他不甘叫道:“孙老匹夫,原来你又用这种手段,令贺某着了你的道…….”
孙德宗摇了摇头,一手轻拂瑶琴六弦,乃是轻声言语道:“贺须弥,我这无音之音,只不过是牵动了毒气发作,你身上之毒,却是之前便已种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