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进来的是几名女子和一名让人一眼便能记住的男子,他身着淡灰色的西装,同样高挑的身形、俊美的容貌,但他却比祁少更阳刚、比陈少更邪魅。
秋歌的视线并没有因为门口的男子而转移,她的眼里始终只有身旁的陈少。这是头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地接近他早已适应的黑暗。她想知道,他的世界黑暗到了什么程度!她想知道,她该用什么方式救赎她的陈少!
“认出来了?那天晚上对你见死不救的男人!陈少,J城风头正劲的陈三少!原名陈子游!”祁少拉过秋歌,这个女子从进门的那一刹那起,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几番惹到他的男子。她一定也认出他来了。
“陈子游……”秋歌喃喃喊道。这才是他的真名,自己怎会把他设想成她的陈绍呢?“我叫秋歌!”秋歌看向身旁的陈少,挤出了自认为正常的微笑。
那抹笑,苦涩而做作,像杯劣质的酒灼烧了身旁男子的心肺。她为何不转身而走,反而强做镇定地站在这里?!失望了吧,只是叫做陈子游的陈少!伤心了吧,不是你的陈绍!对不起,不能做你陈绍的陈少!
陈少淡淡地出声:“你好!按照行规真名不该让人知道,请叫我陈少就好。”
“陈少……”秋歌点头,眼角已然泛泪。
秋歌!这个女子的竟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可当他问她时,她却没有告诉他!为何面对面前的男子她却主动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祁少将秋歌攥得更紧:“陈少是香姐力捧的红人,身价堪比今晚的陆大少,J城多少有钱女人的梦中情人。你再这么花痴样的望着,小心成为众矢之的!”
有钱女人的梦中情人!秋歌低头收回目光。这个男子就连多看一眼都有过错?只因为他是个少爷!有钱女人的玩物,不是她仅凭满心的爱意就可以拥有的男子!
秋歌眼里的落寞全数收进了祁少的眼里。邪魅的陈少果真有如此吸引力?“陈少今晚的客人呢?是妈妈刘女士,还是女儿马小姐?”
陈少的眼里浮过一丝恨意,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少爷,可祁少的言语却让他感觉害怕,他害怕自己的那些糜烂会通过别人的追问呈现在她的面前!
“赫天!”先前门口的男子走了过来。打断了陈少与祁少的对话。
祁少回头。赫天,他的本名。
“香姐说你想要回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男子看向秋歌,眼前的女子虽然容貌脱俗清秀,身材和打扮却很普通,千帆阅尽的祁少会因为这个女子向撑握着自己生死的人叫板?这不该是他身旁那个桀骜不训的陈少才会做的事吗?
“跟她无关,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名字!”祁少沉声回答,语气利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入了这一行,你还想全身而退?你能退到哪里去?别傻了。”男子拍着对祁少的肩臂,这个与他同一天进入迷宫的沦落人,这个曾被绝情女子伤害过的痴情男子。
“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名字!我希望有一天当我心仪的女子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可以告诉她的不是祁少两个字,而是祁赫天!”祁少淡淡地回答。
“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谈论感情么?你忘了前车之鉴了?”
前车之鉴?他不相信爱情,是因为曾受过伤害吗?秋歌内心忽地起升起一丝恻隐。那个恶魔样的男子也曾爱过?
“都在这儿呢,……”挽香领着一名中年贵妇走了过来,“子游,刘女士来了。”陈少往后一退,对着贵妇笑道:“刘女士,好久不见。上回的按摩可还舒服?”
那贵妇脸上一红:“还说呢,真没想到陈少大胆到连那种地方也敢去。”
陈少笑,一脸邪魅:“刘女士喜欢,下回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今天就借着陆少的生日,先喝一杯怎么样?”陈少说完转身又对着这边的男子淡淡道:“陆少,生日快乐。”
陆少,陆正敏,J城的头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少。他微微点头,这个叫陈子游的男子在他眼里已有了太多的变化,他失了先前的傲骨,没了灵魂,同大家一样他成了机器和傀儡。
陈少搂过刘女士走向客厅的小酒吧。他就那样搂着半老的刘女士在秋歌企盼而又失望的眼神中有说有笑地离开。她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他背后的黑暗,可她却只尝受到了又一次的绝望。秋歌的心碎了一地。
“祁少,请带我回去!”秋歌不再追随陈少的身影,那个身影刺伤了她的眼睛。她要离开。
“为什么要走?看不习惯吗?这就是少爷的生活!”祁少狠劲拉过正要离开的秋歌,秋歌一甩手重心不稳,撞上了一旁的高脚椅。椅子被人扶住了,秋歌却跌坐在地上。
“没伤到你吧。”一个温和的声音,那是她的陈少温和的声音。但不是对她,而是问她身边的刘女士。
“没有。”刘女士看向地上的秋歌,笑道:“这是哪家的妹妹?面生得很。”
“跟着祁少一起来的。某集团的高管。”挽香扶起秋歌。
刘女士微微一笑,言语却极尽尖酸:“现在能赚几块钱的人也来凑这个热闹?祁少跌价了么?”
秋歌挣开挽香,不理会刘女士的尖酸,沉默着要往外走,却再次被祁少用力拉住。秋歌猛然回头望向祁少陡然间有了勇气,她不顾满屋的目光大声而愤怒地质问:“干什么不让我走?我为什么不能走?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看到这些?”
“看到这些很意外吗?你不是连少爷也敢爱的吗?”祁少攥紧秋歌的手臂,从这个女子失望的眼神里他读出了自己的可悲。她见了这些糜烂会忍不住想逃!她真的只是在可怜他!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爱上一个少爷!
“放开我!”秋歌冷冷出声。
“不放,把你的骗人的言论再重复一遍啊,你不是口口声声没有撒谎吗?”祁少晃着秋歌的身体,激动而愤怒地吼道。
“赫天!”陆少出口阻止。眼前男子的愤怒是因为他已经爱上这个平凡干净的女子,而女子介意他的身份!他怎会在这么多年的伤痛中还没有学乖,竟还在奢望平常人的爱情?
“说呀,不敢说了?你会爱上一个少爷,为什么不说?”祁少并没有因为陆少的阻止而噤声,他揪紧秋歌纤细的手臂粗暴地质问。
“祁少,向一个曾经抗拒过你的女人求爱,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她这样怎会有爱?”一旁的陈少最终还是开口了。
陈少,我的陈少,在我****无奈时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为我解了围!秋歌望向陈少,目光倔强而清澈:“你怎么肯定我不会?你凭什么说我不会?你认识我吗?你了解我吗?我会不会爱上,有没有爱上你清楚吗?”
“祁少,你的客人很无礼。”刘女士不悦地开口。这个女子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陈少?她不是祁少的客人吗?
“秋经理!”挽香冷声喊道,这个聚会已因为一个不在计划之内的女子搅乱。
“对不起,香姐,改天我再向你陪不是。”秋歌甩开祁少的禁锢时,眸光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模糊。
披了陈少的大衣,秋歌出了门,漫天的风雪已吹不冷内心的温热。这是头一次,陈少在众人面前为她解了围。她内心的喜悦压倒性地盖过了之前的慌乱。她问他,你认识我吗?一个曾与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我!你了解我吗?一个想赖在你身边不走的我!你清楚吗?一个会爱上已爱上一个叫陈子游的少爷的我!
秋歌沿着来时的道路下山,祁少驾着车缓缓地跟随在后。这个女人,她眼里的慌张、坚定、惧怕、绝望都只因为一个人。她没有撒谎,她真的爱上了一个少爷。一个叫陈少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