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在忙碌中迎来了元旦假期。J城自第一场雪之后，连续又下了好几场。萧肃的天气，报道里的航班延误信息使她放弃了回H城的念头。望着窗外飘飞的雪，秋歌想起了自那晚争吵之后再没见过的那个男子，这个时候他会在哪个温柔帐里？
中午的电视里开始插播一些有关近日天气和预防雪灾的零散报道。这使她想起了那个低矮的房梁、那个驼背的老人、无法言语的老妇和那群纯朴的孩童。这样寒冷的天气，他们过得可好？她走的时候曾承诺老妇还会再回去看她，纯朴的老妇是否会在企盼？
秋歌上网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个小村落。最后她打了祁少的电话。
祁少很快将车开到了楼下，见着秋歌的那一刻他笑得很灿烂：“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打我的电话。”
“什么时候将电话存在我手机里的？”秋歌问，当她看到自己手机里莫名多出来的人名和电话，她也震惊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动了她的手机？
“那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现在需要我就能找到我！”
秋歌微笑点头，是呀，这个不经意间存留的号码在需要出现的时候能出现。而那个刻意存在手机里的号码却像是个死号，是怎么打都不会接的死号。
祁少带着秋歌去了超市买了些过冬的物资，迎着风雪缓缓前行。到达那个小山村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来到那间小矮房时，秋歌发现屋檐下已支起了两根粗木，也正是这两根粗木撑起了这个房顶。
秋歌敲开了门，那个老妇认出了她，很兴奋地拉着她的手。秋歌浅笑，让门外的祁少把那些买来的被子、羽绒服、保暖衣和一箱炭抱了进来。老妇看到这些的时候使劲地摆手，怕秋歌不明白意思又将她拉到了里屋。秋歌看到床上崭新的羽绒被和电热毯时才明白老妇的意思：“原来奶奶已经买好了，不过可以换着用。……”
老妇摇着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和男子。该怎么才能清楚地表达我的意思？有个孩子上午就已将这里的一切安置妥当，但他此刻却不在这里，他已上了山寻找那个调皮的小孩。那种你来我往的错过，使这个老妇心头泛酸。
秋歌帮着老妇开始忙碌着晚饭，不多久老人回了家。老人见到秋歌除了意外还有惊喜，但当他看到一旁的祁少时却沉默了。
秋歌看出了老人眼里的疑惑笑着介绍道：“爷爷，这是我的朋友，叫祁赫天。上回是他找到我接我走的，他认得路这回就让他送我来了。”
老人朝着祁少点了点头，沉默着坐到灶边搭柴烧火。
祁少默然一笑，从他看到床上那崭新的被子时就已经明白了，我来晚了。秋歌，或许从我放弃雪地里救你的那个机会开始，我就来晚了。但我还是想带走你，若你知道自己深爱的那个男子曾那么疯狂而焦急地找过自己，我还会有机会吗？
“秋歌……”祁少轻声唤道。
秋歌略微点头，她理解了这一声轻唤的意思。老人的表情，让祁少尴尬了。
秋歌委婉地向老人说要走，老人沉默着点了头。一旁的老妇忙上前阻止并将她拉到老人面前，急切地用手比划着。老人放下铁夹，冲着老妇不悦地说道：“人家的事情，你操个什么空心。”
老妇被老人一凶，愣了一秒便拉着秋歌要出门。老人起身阻止：“你带她上哪去？这山上是哪么好去的吗？”
老妇垂了手，望向秋歌的眼神极其复杂。秋歌不明白老妇为何突然这样，讪讪笑道：“奶奶想上山做什么？天已经黑了，外面雪也很大。”
老妇自然没法回答秋歌，她只看向自己的老伴。
祁少撇过头去，是欲言又止吧，多么善良的老人！是不忍心伤害吧，多么纯朴的老人！是想极力地还原真相吧，多么狠心的老人！
“秋歌，我先去车里，十分钟后你不来我就走了。”祁少开口，秋歌，我把选择的权利交还给你。你能来吗？
秋歌没来得及领悟这话里的意思，祁少的身影已经融入了暮色。秋歌朝两位老人尴尬笑道：“我朋友在车里等我，我也得回去了。下回再来看你们。”
老人点着头：“快回吧，雪厚了不好走。”
秋歌戴上了手套和帽子，走进了雪里。她的身后正有一个孩童跑过来，那孩童挤进门里对着门口老人喘着气。
“大伢子，你家细伢子回来了没有？”
那孩童狠命点头：“回来了，我特意来告诉你的。你家的客人还没有回来了么？”
老人点头，他的客人听说村里有小孩去了后山一直没回来，便跟了村里人一起去找，现在走失的小孩已经回来，而他却还没有回来。老人看向这连绵的山脉，又看向已然走远的女子，这茫茫的白雪终能隔绝炽爱过的人生？那个雪地里奔走的男子，那种失落而哀伤的表情，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都曾深深地震憾过他的心，而他的爱人，怎能如此来过又走？
“去告诉前面的那个姐姐，说他的丈夫就在这后山上，让她先不要走。”
孩童一怔，忙又追向远处化做一个小点的秋歌。
秋歌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小孩，那天的那个雪球就是他砸的。可她对小孩刚说的那番话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红着脸说道：“姐姐没有嫁人。没有丈夫。”
“有。驼子说你有。你丈夫下午去后山找我弟弟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你先不能走。”小孩攥紧秋歌的羽绒服，这个姐姐怎会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要？
“我真的还没有丈夫。”秋歌笑了，这个小孩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是吗？那个姓陈的哥哥不是你的丈夫？驼子说他是你的丈夫。”
“姓陈的？”
“嗯。”
“又高又帅的那个？头发有点长的那个？”
“嗯。”
“陈少！我丈夫？”秋歌心一怔。那曾有的一幕幕像汹涌的潮水瞬间漫过她的脑海。
他说，这就是我女朋友！
他说，是我的纪念日。
他说，她站在人群中是那样耀眼br /
他说，因为我是你的夫！
他说，听到了，我很高兴，谢谢你。
他说，我的生日就是今天。
他说，我是陈绍，我是陈绍，秋歌你愿意吗？晚上和我一起br /
他说，叫我陈绍，我想做你的陈绍br /
他说，那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是陈绍。是陈绍。是我的陈绍。”泪水随同回忆一起将秋歌淹没。那个有着和陈绍同一天生日的陈少！那个有着和我相似容貌的女朋友的陈少！那个曾经告诉过我真相的陈少！那个我命里注定的陈少！我怎会后知到几乎就要错过你！陈绍，在我不知的岁月里早已深爱我的陈绍！我用一生偿还你可好？
秋歌站在那里，笑着含泪：“陈绍。是秋歌的陈绍。是我的陈绍……”
那个身影就那样停在那里，映在后视镜中。她会往前还是后退？再给你十分钟，你能过来吗？再给你一小时、一辈子呢，你能过来吗？
你终于还是消失了，在距我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你停顿在茫茫的雪地里足足十分钟终于像阵风那样消失了。你带走我因你萌升的希望和企盼，带走了我因你复生的热血和激情，带走了我因你重生的内心渴望！
你……，一个我错爱了的狠心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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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是我的陈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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