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有很多事会影响我们对往后生活的看法,这次的年会就是其中一件事。
转眼已经在公司待了半年,却还没见过传说中的大老板。也许所有的老板,在手下员工各司其职的时候,就开始真正的享清福了。因此,我认定了老板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叔。
“大家把自己的座位好好打扫干净,明天老板他们回来了!”霞姐对着我们办公室喊了一句。
“老板要回来了,不是说不办年会了吗?”底下的人窃窃私语。
据说他们每年年会,客服部和大办公室的人会各出一个节目,去年客服部是穿着性感短裙跳舞;今年周小妹原本打算排一场汉服舞蹈,但是由于疫情影响,最终决定不办年会。我们也就失去了一套汉服以及年终抽奖,为什么说失去了一套汉服,因为表演完衣服是归表演者的;年终抽奖只在年会举办的时候才存在,现如今没有年会,也就没有抽奖。
“上海的人一起来吗?”丹丹突然问娇娇。
我们公司的总部在上海,很有趣的是,办公司的老板是我们这里的本地人,然而分部也是我们。
最终大老板也没有先去办公室,只是娇娇通知我们明天大聚餐。
“啊!又要带电脑去了?”莹莹不满意的说,“去年也是我,今年又是我。”
我的内心更是难过,刚来第一年就赶上这件事;而小六本来要休息的,好好地假期莫名消失了小半天。
“没得事,你们要吃饭的时候,我们帮你们回复一下就好了,大不了多带一台电脑过去,分分流。”丹丹在一旁说。
“嗯呐,到时候你们身边各坐一个我们组的人就好了。”董梅第一次接话。
我们私下里总觉得董梅和其他姐姐不一样,其他姐姐,我们抛出的问题只要她们会,都会尽力回答;而董梅作为一个和娇娇同样资历的老人,居然会回答我们说不懂。小六告诉我,她把董梅这种情况跟自己的母亲谈论了一下,她母亲说这种人就是藏着,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我们准备去了,多吃点饭店,你认识吗?”丹丹问我。
“啊?哪里?”我说是本地人,但是在我的前二十年的生活中,我连自行车都不太会骑,所以去过的地方很少。
“莹莹,你认识吧!”丹丹已经放弃我了。
“就是上次那个地方旁边的饭店吧!”莹莹没有直接回答。
“嗯呐,就是那儿。我们先去了,你待会领万秋去。据沈清说换条路,她就不认识怎么回家了。”丹丹拿我打趣。
“就是啊,上次跟她一起回家,我说走前面这条路,她问我那是哪里!”沈清也笑了起来。
“噢噢噢,那她待会跟着我的车就好了。”莹莹说道。
“行,我们先去了,你们到时候别忘记带电脑,我们到了那里再联系你们,你们再下线。”丹丹边收拾着一台笔记本,边说。
“喂,莹莹,我们到了,你们准备收拾一下,过来吧。”丹丹的电话来了,我们终于可以放空一下。
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两台笔记本电脑,好好的看了一下鼠标,鼠标垫似乎都放齐全了,最重要的还是充电线,没有这个的话,京东店就要糊了。那时候有点冷,我没有额外找个外套,只是拿起耳套围巾就出门了。
“很近的,你还武装的这么好啊!”莹莹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啊!我不知道在哪里。”我有点发愣。
“就在那个前面的大厦旁边。”莹莹边推车边说。
我也笨拙的转着车头,等莹莹骑出去了几米,我方才掉好了头。莹莹回头看了一眼,说:“你咋那么慢呢!”
“马上来了。”我骑着车跟上。
当她骑着车硬是横穿马路,逆向行驶的时候,我才看到“多吃点”饭店。
“哦!原来就在这里!”我恍然大悟。
吃饭的时候,大家起哄让老板发红包,老板发着发着,觉得没意思。于是。老板、总经理以及他们带来的一个男性生意伙伴,开始在48人的群里只发一个红包,谁抢到了,谁就要陪指定的人喝酒。以往客户还挺多的,那天忽然少了一点,我也想凑热闹,奈何我网速不好。别人都抢了三四百的时候,我才不到一百块。无聊的我,把每个能看到的红包都点了,好巧不巧我抢到了。
“谁?谁是柠檬?”合伙人问道。
我站起来的时候,娇娇问:“你会喝酒吗?”
我摇了摇头,大家问:“那你抢了干嘛?你知不知道这个抢了要喝酒的!”
我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了,这时候丹丹说道:“她还要上晚班的,不能喝,也不会喝。”
“来,来,说是喝白的,对吧!那个拿过来!”老板走了过来,指着远处的椰汁。我一看,老板好像不过三四十岁。
“哎??这可不行!”合伙人急急忙忙说道。
“没问题啊,刚刚说的是白的,而且人家小姑娘待会还要上班。”老板用他的机智化解了尴尬。
“哎!就这一次,下个抢到的,就得喝白的!”合伙人没再多说。
我心有余悸,坐下之后,便没有再抢这种单包。后来娇娇让周小妹领着路虎姑娘和小六上去敬酒,老板一看周小妹端着杯子就一饮而尽,十分豪爽。当即说:“你去给李老板敬酒,一杯,给你588元!”
坐在席间的人,都沸腾了。熙熙攘攘的说着“我也可以啊!”,这588元真的是诱惑力太大了。丹丹忽然说道:“你们看到没,那个运营都要躺老板身上了。”
我因为坐的最远,还需要回复客户,完全没有看到。
“看到了 ,贴的真紧。”陈姐说道。
我正在回复消息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小艾的声音,说的是:“我也想要那个588。”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行啊,我发给你。”
“我是不是也要喝啊!”小艾问。
“不,你不用喝。”那个男人说。
他们坐在我的斜后方,我瞥了一眼,是老板坐在小艾身边。
“哇塞!这么多!”小艾惊呼。
“我看看,哇1314!”陈姐喊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小,但是在这个到处都是嘈杂声音的饭厅里,其他桌的人是听不到的。
“老板,我们也要!”其他人开始谄媚。老板一言不发,就离开了靠近小艾的那个座位。
“又是这样啊,每次都能精准的锁定小艾的座位。”丹丹吐槽道。
“又是?”陈姐带着疑惑。
“去年啊,年会的时候,我和小艾坐,结果老板一过来就跟我说‘让开’,然后他自己坐小艾旁边了。”丹丹继续说。
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谁都不敢说的太明。
回去之后,大家都在复盘自己抢了多少红包,按照记录来看,每个人最少抢了二三百,我抢到了两次188元,加起来有个四五百,还算中规中矩。那个夜晚格外的宁静,办公室里只有吴瑕,小艾,我、莹莹、星星还有天猫组的一个妹子。
“万秋抢的不少啊!”小艾突然说。
“啊!没有很多,才四百左右。”我不想说太多。
“那也不少了,今天梅华还请假,一分钱都没有。”小艾说道。
“跟你确实没法比。”吴瑕呛了她一句。
我们几个就没再多话,继续干起本职工作。那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一点也不真实。我好几次点开我的微信钱包看了好几遍余额,才感觉放心了下来。一想到第二天休息,我瞬间觉得心情愉悦。
“老板今天晚上请新人吃饭,你来不来?”我一醒来就看到娇娇的留言。
“你最好来吧,老板想认一下人。”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我回复。
“行,在龙虾酒馆,你认识吗?”娇娇问我。
“不认识。”我如实回答。
“没事,你导航吧。”娇娇发的最后一句。
我是没有想到,我最后导航的时候骑向了反方向,幸好这时候联系上了小六。
“喂,我是想问你,你现在下班了吗?”我打给小六的电话,小六没有接到,在路上的时候给我回了一个,我停在路边。
“我已经出发了,你知道在哪儿吗?”小六问。
“我知道,我现在走到上班的那条路了。”我觉得很自豪。
“啊?不用走到那条路的啊,你是不是走错了。”她问我。
“不会吧,我看着导航走的。”我有点不敢相信。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去找你。”小六跟我说。
我心里十分感动,说道:“好的,好的,我在市政大厅等你。”
等了十几分钟还没看到人影,我有点焦急了,按道理来说,小六六点出发,也不应该走得太远。这时候,看到的每辆电动车,我都觉得像是小六。忽然有一个黄色棉袄,在马路对面,她看了看周围的车流量,骑了过来。当时天都黑了,我只能看到很模糊的声影,直到她停在我面前,开口说话:“走吧!你走反了,而且龙虾酒馆在南边路上。”
“啊,我难不成看导航看反了!”我一点没有反应过来。
“你先走。”小六忽然对我说。
因为我的车是国标限速的,最快只有25码,怎么会让我先走,我没有明白。又一想,大约是怕我跟丢了。直到,在南边拐弯的地方,我才看到她的电量,已经只剩下一格。
“ 啊?你没电了!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回去啊!”我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我现在只能慢悠悠的开,应该能支撑到家。”小六云淡风轻地说。
我们俩还是最先到达的,谁也没有跟老板娘说订了座位,只是在楼下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娘好奇的过来问:“两个小姑娘是来等人还是吃饭?”
“等人的。”我们回答。
也只有在这个年纪还能被当成小姑娘了,以后大约就不是了。
我们俩便在这边吐槽了一下客服部,以及这场不怀好意的饭局。那个叫莉莉女人来了,她像是一个大姐头,领着唯一的男运营过来了。看到我们后,招呼我们一起上楼。我们起身,跟着他们上了包厢,莉莉就下来点菜了。不一会,老板就领着客人进来,我们几个还拘谨的站着。直到,他们招呼我们坐下。空调开的很足,我热的将羽绒服脱下了,不一会脸就开始微红。
莉莉开始像个妈妈桑,给我们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红酒说着:“不勉强,都稍微喝一点。”
接着开始撺掇路虎小妹和周小妹给他们敬酒,而我们其他人只需要站起来说一下自己是谁,然后稍微意思一下。周小妹之前展露了头角,今天的酒局的重任都落在了她头上,一杯红酒下肚,又被倒满了白酒。老板们说着就拿出了私藏的好酒,问:“这种没喝过吧!”
“来,给李老板敬酒。”老板继续撺掇。
“来,李老板,我敬你一杯,祝你越活越开心。”莉莉自己打头阵,接着对其他人使眼色。
运营的女生和其他的客服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敬酒,我和小六只顾着吃。气氛烘托的差不多的时候,莉莉又让老板们发红包,这次的包比较少,就发了四五轮。眼看着吃的差不多了,周小妹好像喝上头了,嚷嚷着:“这个42的不够味,没有52度的好喝。”
“哎呀,52的喝完了,只剩下42度的了。”李老板说。
周小妹再一次一饮而尽,说:“李老板,我都喝完了,你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来,来喝!”老板和总经理看着李老板喝。
我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多,以为吃完了可以回去了。这时候一个妹子先离开了,莉莉解释说:“她男朋友来接她了,我们继续啊!”
“待会儿去唱歌吧!”李老板意犹未尽。
“行啊,李老板的歌唱的那叫一个好,待会儿让李老板给咱唱一个!”老板说道。
“大家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完啊!”这时候,莉莉余光扫到了我的脸,“你不能喝,别喝了哈!”
“对,不勉强。”总经理和老板也说。
我依旧是半杯红酒直接下了肚,实现了光盘。倒是没有喝醉,只是空调很热,我喝酒又容易上脸。我们是分了几部车来的,我和总经理还有小六一部,其他人又是叫的别的车。到达KTV的时候,服务生又上了几瓶啤酒和零食。总经理忽然接到了电话:“啊!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老板问。
“周小妹喝多了,好像爬不起了。”总经理说。
当时我的心里一阵恶寒,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喝成这样,家里人得多担心。我和小六也跑出去帮忙,就看到周小妹被路虎小妹以及唐小妹搀着,周小妹的腿都没有起身,完全瘫软在地上,只是胳膊被二人抓着。我们只听到她们一直在喊:“怎么这么重!”
“喝酒的人都很沉的,我来。”总经理走了过去,要背周小妹。
我们剩下的四个女生,只能扯着周小妹的胳膊拼命的往上抬。总经理一把背起来,我们也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不能喝,也不会出现这种局面。后期的周小妹就是一个人在这里吐,总经理找人要了热毛巾给她擦脸。周小妹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而唐小妹和路虎小妹还在被继续灌酒,我和小六坐在一旁啃薯片。路虎小妹跟唐小妹说:“我今天还吃了头孢。”
“啊!吃头孢不能喝酒啊!”唐小妹大惊。
“我得走了,顺便把小周带走。”路虎小妹说着就起身离开,跟总经理以及老板说了什么。
此时,我眼睛乱看,看到李老板正搂着一个运营的腰,上下其手。我有点不耻:“你看!”
小六顺着我的目光,然后说:“我们待会儿也找个机会走吧。”
“你们能别喝就别喝,喝混的容易醉。”唐小妹对着我们叮嘱了一句,也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小六跟我说。
我看了一眼时间,都是十点多了,我们第二天还得上白班。于是,我们俩站起来跟老板说了一下情况,老板突然伸出了手,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了一下;小六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握了一下老板的手,这时候我意识到了,老板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顿时,我感觉羞愧难当,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因为路痴的属性,我直接冲向了一扇门,打开一看——卫生间!我整个傻眼了,就被小六一把拉回去了。
“哎!morning girl ,你叫个车把她送回去吧!”老板叫住了我们,他大约以为我喝醉了。morning girl的称呼是小六的,因为小六每次登录斑马账号都需要打电话给老板,而早班是最需要验证码的,跟morning call一样。所以,老板把她叫做morning girl。
“你真的没事吧!”小六出了KTV问我。
而我当时已经笑得不能自已:“哈哈哈,我真的没醉,非常清醒!我冲向卫生间,是因为我不认识路,而且你为什么要跟老板也握手啊!”
“我也不知道,我看你握手了,就想也握一下吧!”小六说。
“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我看到老板伸出了手,我以为他要握手!后来想想,他会不会是说请?”我笑得岔气。
“真不需要叫车啊!”她又确认了一遍。
“不需要的,况且叫了车,我第二天咋去上班呢!”我逻辑还是清楚的。
“那行,慢点。”小六跟我告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