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争气地又一次落泪。李梦云的手摸着我的脸说:“不要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网吧老板老王在电话里道:“穆龙,你不来干,你也应当来说一下吧,你知道你一天不在,又不给我打招呼网吧里出了多大的事吗?快点过来看一下。”
老王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让我不安,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穿了衣服,让李梦去接着睡,自己一个人去了网吧。
小思在网吧门口拦下了我,很是紧张地对我说:“穆龙,要不你跑吧,这些人找你绝对没有好事。”
“又是什么人,不就是一天没有上班吗?”我问道。
我的话刚说完,我就被人推了一把,如果不是小思手快,我一定倒在地上。
那是一个跟我个头一样高的男人,眼窝深深地下陷着,胖子中的小瘦,小瘦中的胖子,似乎两天没睡觉的样子,一身灰色西服,一双皮鞋亮的晃眼,不土气,但也算不上有什么气质。他身边还有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中年人,染了黄头发,个头不高,不过比他身边的家伙要霸气不少,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冷冷冰冰的样子。
深眼窝看了一眼小思说:“小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要不然没你的好处。”
小思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退了两步。黄头发推了我一把说:“上去,看什么看,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草,脑残B。”
王强我敢下手,是因为跟我的年龄差不多,除了野蛮,没有什么气势。三岁一个代沟,三岁一个气场,这两人比我最少大十岁。两个人的气场远不及武伍那头巨人,但比我玩的那些兄弟都强大,当时对光头下手,是因为人多,打乱了才下的手。此时,我势单力薄,没有江雄的狠,没有小马的快,我被他们推桑着进了网吧。
地中海发型的老王,一成不变的灰夹克和红黑格子毛衣,神情严肃地盯着我看了好几十秒,直到我不敢对视的时候,他才开了口道:“穆龙,你工作不是一两天了吧,快二十的人了吧,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你不知道王勃连着干了二十四小时啊,要走为什么不说一声?你在网吧跟王强的冲突我也知道了,还找人打了王强对吧。你在我这里干,我就当啥事没发生,但你不干就是另一回事,昨天晚上没人值班,我网吧的机器被人偷了两台,你知道不?”
老王的话前半句让我很惭愧,后半句却让我觉得做对了。我看了看门口的摄像头,对老王说:“网吧的机器都是锁起来的,怎么可能有人抱走,再说了,就算跑了,不也有摄像头吗?”我说的相当理直气壮,这个一说话就让人想到气喘病人的胖子我并不觉得可怕,赤果果的诬陷是谁也忍受不了的。
“锁人家就不能撬啊,你TMD来个B的。半脑货,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上班说不来就不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人教没人管的东西,还顶上嘴了啊。”黄头发阴阳怪气地说着,在我的背上踹了两皮鞋,直接把我踩倒在地上。
之后两个人对着我一顿踩,我抱着头忍着。把脸偏向一边,不远处上网的王强得意地看着我,幸灾乐祸地笑着。王勃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的兴奋。不知道被他们上了多少脚,才又被他们拉了起来。
老王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说:“小子,知道什么叫社会吗?这就是不负责任的代价你知道不,这样吧,两台机器,算到你的头上,你还有一个月的工资,给我拿三千块钱来,这事就算了。”
我之前对不上班又没打招呼有一点过一不去,此时那一点内疚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我用了自己能用的最大力气,挣开了黄毛的手,一拳头就打了了老王那张肥的流油的脸上,之后又连了一肘子。老王的眼角被我打出了血,靠着吧台倒在了地上,接着我被一顿暴打。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只听到有人对我说:“不把三千块钱拿来,我就找你老爸去要,我就不相信他不拿钱来,胆还不小,自己的老板你也敢打。”
小思扶起了我,对我说着什么,我没听见。我不记得怎么下的楼,在路边坐了整整半个小时感觉才好了一点。有人晃了晃我,把一瓶水递给我说:“小思让我给你的,你也是的,在那些人面前还手,你这不是找罪受呢吗?”
我看着蓝的让人心醉,万里无云的天空,忍着内心的怒火,问王勃:“他们是什么人?你认识不。”
“黄头发的是习国民,另一个是田二,这个网吧刚开始是他们三个一起开的,后来分开了。老王管这个网吧,另外两个人管另外两个网吧,联营的那种。你说你也是的,要不干也应当说一声啊,现在好受了吧。”王勃落井下石的说道,那张看似同情的脸,跟之前的兴奋,让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和我在挨打的时候兴奋的是同一个人,我想到一个词,口蜜腹剑。
王勃跟我虽然是同事,但说的话不超过一百句,所以只能混个脸熟,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但他的那一抹兴奋让我无法忘却,我站了起来,腿太疼了,晃了几下才站稳,搂着王勃,用我做大的能力挤出一个自认人畜无害的表情对王勃说:“兄弟,谢谢你。”
“没什么?你的脾气得改改,他们是什么人,人家是老板,你的胳膊能拧的过人家的大腿么。”王勃说道。
“是啊,我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过我的胳膊能拧的过胳膊。”
王勃听懂了我的话背后的意思,要从我的胳膊腕里挣脱。我不知道那来的力气,死死夹着他,一拳一拳的向他的脸上砸了过去。直到我感觉到自己没有力气,王勃跪在了地上,我才放开了手。我的手和他的脸上全是血,一群人在围着看,眼神各种不同。
我放开了王勃,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你TMD的活该被打,你TMD就是个疯子。”王勃叫骂着,我咬了咬牙,从路边摸起一块砖头,回头王勃留下了一个背影,急忙跑开了。
三千,我想到父亲因为我出事向村里人借钱的时候我就心痛。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漫无目的。太阳西下,街道冷清,春风吹着我的脸,我第一次体会灵魂在摇摆的真实境界。
“龙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大家都在寻你呢,小马哥今天发了工资,说请大家去HI歌呢?”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了那张女孩一样清秀的脸,头发中分着,身穿灰色帽兜的外衣。汪瑞,第一个叫我龙哥的少年,也是湊钱的时候出钱最多的一位。
“你们去玩吧,我有点累。”我有气无力地说,起来的时候,感觉腿都麻了。
“龙哥,你这是怎么了,雄哥说了,要是不把你找到,谁都别想玩。”汪瑞打量着我狐疑地问道。
“别问了,把刀给我吧。”
“龙哥,别玩了,什么事大家回去商量就行,我把刀给你,兄弟们会放过我吗?”汪瑞退了一步,把外衣紧紧地裹着。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把刀给我,草。”我很大声地对着汪瑞喊道。
“龙哥,这……”
我扑向了汪瑞,从他的怀里夺过了一把刀,二十多公分长。藏在了自己的衣服里对汪瑞说:“兄弟们的钱在李梦云那里,找她要还给兄弟们。”说完我转向就走。
汪瑞追了过来,我回头瞪了一眼,汪瑞又退了一步说:“龙哥,有事情可以说,大家是兄弟。”
“你闭嘴,就是因为是兄弟,如果你把我当哥,那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知道不。”我骂道。接着向前走去,汪瑞的脚步声远去,我擦了擦额头上因腿痛而出的汗,向网吧走去。
每天晚上,老王都在十点来收钱,我靠在离网吧不远处的一个电线杆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
没一会,黄头发的习国民从一辆比亚迪的车子上走了下来,我低着头跟在了他的身后,离他六七米远的时候,从怀里抽出了刀,向他走了过去。他猛一回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我的胸口就喘了一脚,很快,很专业,我倒在地上,他快速的走到了我的跟前,皮鞋踩着我的手腕,直到我伸开了手,我的腹部被猛跺,感觉肠子都断了,想叫都叫不出来。
一个光头大嘴的小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记贴山靠顶向了习国民,习国民被顶撞退了好步。
习国民的反应很快,光头被黄毛习国民连连跺了好几脚,倒在了地上。我要去抓刀,可是手握不起来,只有翻身死死抱着民国民的腿,减轻他对问号的攻击。
黄毛的脚后跟不断的向我的胸口顶了过来,一下又一下,骂道:“我草泥马的,敢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