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号 凤鸣

二候,蛰虫坯户;坯,昔培。坯户,培益其穴中之户窍而将蛰也。

亲爱的玉树女士:

众人皆知读书是善之又善之事,正所谓文以载道,书籍之中可以窥见圣人所传之道。当然正如六祖慧能所言,大道好比明月,文字好比手指。人可以通过手指看到明月,但手指不是明月。人可以通过文字窥见大道,但文字不是大道。人要看见明月不一定要通过手指,人要看见大道也不一定要通过文字。所以文字固然重要,但不要太执着于文字,因为大道不在文字之内,而在文字之外。我写出来的东西之所以没有那么精巧,是因为我缺少一份匠心。假如在小小的一篇文章上,我精益求精,到最后一定可以捧出一篇更具有艺术价值的东西。苏格拉底对美育特别重视,我不想讨论美育对于社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价值,我只想讨论美育对于个人有什么好处。在苏格拉底看来。若要了解这世间的美,就一定要了解音乐与几何学。

假如你有足够的音乐和几何的知识积累,你就可以发出美妙的声音,画出美丽的图案。有人甚至把整个社会的发展进程比作是一部乐章,而一部完整的优美的乐章,是需要不同的人相互配合才能做到的。在今天这样一个了不起的时代,我看到有人正在试图让这样一部乐章释放出更多的美感。其实我真的有一点遗憾,如果我有更多的记和学方面的知识积累,当我走进一个大院的时候,我就可以一边走一边想象出这个大院的布局。甚至有可能当我走出大院之后,还可以手绘出大院的构造。几何是一种非常美妙的学问,但是到我的初中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它的美妙在何处。音乐也是非常美妙的,其实在一开始学习音乐的时候,我只知道跟着唱,并没有掌握乐理方面的知识。其实掌握一点乐理方面的知识是非常有用的,正如我曾经建议有个人去学小提琴。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只可惜这个决定不是建议给与我有比较友善关系的人,而是建议给一个对我没什么好感的人。除了音乐和几何,其实体操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门学问,同时也可以在体操这些领域再稍微延伸和拓展一下,比如综合格斗。

当一位男士学了音乐之后就会变得优雅,学了体操之后就会变得强健,学了几何就会懂得了美。在苏格拉底列出的课表当中还包括了算学,我们这边应该叫做算术。算学可以让人的思维变得更有条理,受过算学方面的训练,一个人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就会增强。当然我觉得苏格拉底可能也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是基于我对历史的认知所得出的。可能他认为把城邦交给一个智慧型的人去治理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从我接触过的历史故事来看,智慧型的人物往往扮演的是辅助型的角色。而城邦或者天下的灵魂其实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的素质在我看来往往是神灵所赋予的,而不是人通过学习可以达到的。

在传统时代,人们肯定是图设计一个完美的模型。并且想要按照这个模型去塑造未来的君王,比如明朝首辅张居正为了培养万历皇帝。他专门撰写了一部书叫做《帝鉴图说》,按道理说,在张虚正所设计的模式之下,应该会出现一个完美的君王事实,却与他的设想完全相反。人都没有长第三只眼,往往看不到事情后来的样子。等到事情过后再去分析才会明朗起来,不过有时候事后的分析也未必接近真理。许多人都说,在万历皇帝成长的过程当中有所谓三座大山,太后李氏、太监冯保、首辅张居正。这三人是当时的三驾马车,维持着大明朝廷的运转。万历皇帝从心底里并不接受张居正对他的设计,可能他对一个完美的君王还有自己的想法,可到最后他突破了张居正设计的模式之后,很快就堕落了。

万历皇帝最被人诟病的就是怠政,还有一个问题,在立储的时候私心很重,不以天下为重。赵宋时代世人对宋仁宗有非常高的评价,这个人没有雄才伟略,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仁。他的时代群星闪耀,可在他那个时代并没有解决多少实际问题。我并不想给宋仁宗太高的评价,因为他和他的君臣总体上处于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虽然有过解决问题的尝试,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宋神宗在赵宋时代在士林阶层是一个评价相对比较低的皇帝,但他是一个努力想要解决问题的人。只不过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宰相王安石,在解决问题的时候都犯了一系列的错误。不过后来的人在纠正这些错误的时候有矫枉过正,把一些正确的做法也给改掉。我的意思是士林人士所设计的完美帝王,很可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到最后就是像宋仁宗那样,让天下的文人都过得比较舒适罢了。

孟子说:“人人皆可为尧舜。”这当然是一个夸张的说法,如果认真追究这些说法,与他自己的观点是相互矛盾的。一方面他说劳心者治人,劳身者治于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成为尧舜呢?或许他有尧舜代指具有美德的人。如果同样是像尧舜一样具有美德的人,有的人高高在上,有的人被踩在脚下,这样一个世道公平吗?在今天看来,孟子被奉为亚圣。可当时的人认为他非常的迂腐,在我看来,当时那些国君对他的评价是有道理的。他只说让大家种庄稼养牲畜,这样就可以让壮有所用、老有所养、幼有所长。然后教之以仁义,就可以无敌于天下。这样的道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太难了。国君是要享受生活的,国中的这些上层人士也是要享受生活的。他们要享受生活,对下面的负担就会加重。这样你所耕种的所饲养的都会被收走,又如何能让下面的人壮有所用、老有所养、幼有所长呢?

老子的思路大致是这样的,因为这些王侯非常的贪婪,所以他们有为,因为有为就要花钱,因为花钱下面的负担就重,因为负担重,所以下面的人生计就非常的艰难。所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就是倡导无为,以无为为美。王侯如果能戒贪,就不会追求有为,不追求有为开销就小开销一小负担就轻。这样下面人要经营生计就容易多了,这样的说法在逻辑上是能说得通的,可是你又怎么能指望这些王侯能放下贪念呢?我之前曾经讨论过几个时代主题,比如平天下,治天下。我指出最后带领大家走出战乱的是法家思想,为什么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呢?首先法家为那些王侯描绘了一个美丽的愿景,如果你愿意暂时克制自己的贪恋,你就可以拥有整个天下。

那个时候你不是富有一国,而是富有四海。对于诸侯王而言,这一定具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要集中所有的资源,要有措施来激励大家去战场上拼搏,去努力的生产战备资源。当有一天,法家所描述的愿景变成了现实。这个时候的皇帝会想着如何经营天下,但他不会考虑克制自己的贪念,因为在他看来,天下是如此之大,物产是如此之多,这足以保障一个皇帝的奢侈生活。此刻的皇帝不会想到当年夏朝是怎么亡的,商朝又是怎么亡的?所以法家思想虽然能够把人们从乱局当中带出来,但他有着先天的局限性。当秦朝灭亡之后,取而代之的人就很自然的想起了老子的教诲。若要持久的保有天下,就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贪念,要让下面的人活得下去。假使底下的人壮有所用、幼有所长、老有所养,谁还有心思铤而走险去跟皇帝作对呢?当大家都相对贫困的时候,负担骤然减轻,大家忽然看到了,希望这个时候民风是相对淳朴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贫富差距逐渐拉大。地方上出现了富人,富人逐渐变成了豪强。在下面相对贫困的时候,上面的人也能够保持节俭,可当大家普遍好过的时候,上层人士的奢侈之心也就开始滋长。这个时候往往民风大坏,于是儒家思想开始登场。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教给大家仁义,仁义真的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吗?我不能说他不能够缓解这些问题,但是从根本上是做不到的。假如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就没有机会看到那么多的朝代兴衰了。学了历史之后,你也许会看到一个历史的困局,就是人们没有办法从治乱兴衰的循环当中走出来。调和阴阳理顺关系,这种说法来自黄老之学。儒生很少有讨论阴阳的,他们可能更愿意谈论仁义。退一步讲,古往今来的儒生真的都是在追求仁义吗?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是假仁义之名,追求功名利禄罢了。

有时候不止是儒生,不把仁义装在心里,就连皇帝都不拿仁义当回事。赵宋有一个真宗皇帝,曾经作诗劝学,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车马多簇簇!怀着这样一种心思去读六经,读完了之后走进了考场,如果幸运的话,这些人就会进入朝堂。天下的命运就掌握在这样一帮人手里,他们能够把仁义交给天下人吗?说的更直白一点,他们配做这样的事吗?在很多人的眼睛里,赵宋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朝代。这些先生们大概不是真的喜欢赵宋,而是喜欢他们幻想中的历史上并不真实存在过的那么一个朝代。对于李唐我心存一丝敬意,但让我心存敬意的李唐,只限于贞观年间,特别是贞观初期。有人说唐太宗并不像记载的那样做的那么好,可他们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呢?

答案是他们没有依据,就是这么说而已。又有人说唐太宗篡改史书,理由是他曾经读过实录。对于这个问题,我曾经提出过这样的质疑,如果他真的篡改史书怎么不把这样一个关键的部分给去掉呢?怎么能让史书记载他看过实录呢?毫无疑问,这样的指控背后是如此荒谬的一个悖论。我并不是说唐太宗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因为他的不完美已经被非常详细的记录在史书里。每当陷入这样的争论,我都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不是关于史学的争论,是关于价值观的争论。同样是儒生,有的人认为贞观之治是王政的典范,而有的人则抓住玄武门之役,然后发挥想象做有罪推定。王夫之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把自己比作是君子,实际上他是君子吗?他指责王阳明空谈心性,可我实在是孤陋寡闻,没听说王夫之取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功勋。一个纯粹说嘴的人,说别人空谈心情,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今年我有幸参观过秦皇陵博物馆,对此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复杂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我曾经想着在那样一个场合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拿到聘书,可后来我放弃了。因为他们的安排非常的不周到,他们让我们做的事情也非常的不体面。当然到最后我们混了人家一顿饭,也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贡献。比如他们要求交一份稿子,我就没有交。我曾经想着要撰写一首七言的长诗,来纪念这件事。可后来我没有把它写出来,有时候我感觉一些作品并不是由我自己创造出来的,而是在机缘巧合的造化之下,神明通过我让作品被创造出来。假如有作品能够获得大家的肯定,功劳一定不属于我,而属于冥冥之中的神。如果有人问我,现在相信科学还是相信神。我的答案是科学不是建立在相信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不断发问和质疑的基础上。

当然科学也不是胡乱发问和质疑,你的发问和质疑必须是有依据的有逻辑的,在科学的领域不容有一丝诡辩。若问我信什么,我相信造化、相信推动宇宙万物变化的一种叫做天的物质力量。我相信万物运行是呈现出一定的规律的,这规律就叫做道。冥冥之中应该有一个神人可以与神进行对话,在我看来这个神是虚拟的,是一种精神的图腾。其实与神进行对话的过程,就是人进行对话的过程。在与神进行交流对话的时候,人往往会不断的进行自我反省。如果反省到位,很多问题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化解。假如一个地方常年不下雨,人们就会想,是不是与这里的人所作所为有什么关联呢?假如一个地方,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个地方还有可能被灾害所侵扰吗?

问今天的人给出的答案一定是会,若问过去的人,他们给出的答案很可能是不会。我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人在祭祀的时候祈求五谷丰登,而五谷丰登一定要建立在阴阳协调的基础上。其实古往今来的经验都是如此,当大家相处的比较和睦的时候,灾害就不会降临,万一降下了灾害。大家也会相互支援,灾害带来的影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消除。可如果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非常糟糕,强者横行霸道,弱者饱受欺凌。在这种情况之下,上天往往会降下各种各样的灾害,就算是上天不降下灾害,各种人祸也会让人陷入巨大的痛苦当中。我们可能会经常感叹某人生性仁厚,却突然遭遇了意外。这难道不是说明好人没有好报吗?而另外一个人横行霸道,一辈子坏事做绝,却活得极为长久,最后得以善终,这难道不是说明坏人不遭恶报吗?我曾经解释过这个问题,强弱不是区分善恶的标准。还有一点要说清楚,天有行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人只有顺应天道,才能够做到长生久视。而人如果违背天道,他是没有办法维持太久的。比如蜀汉的诸葛丞相,大概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恶人。但他没有办法维持太高的寿命,不是因为他行善太多,而是因为他有违天道。司马懿说的很对,食少事烦,焉能久乎?事无巨细都要操心,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被耗尽心血呢?也许这些道理他都是明白的,可他还是选择逆着天命而行。我不想说他的选择有什么错误,我只是想说他的选择就注定了最终的结局。同样我们也应该好好的反省自己,是违背天道比较多呢?还是顺应天道比较多呢?而一个人怼天怼到可以了解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他的思考和学习,阳明先生说的很对,学问是要拿在世上来练的。若不去处理一个个具体的问题,你的学问终究是没什么用的?昨天的社交网络上刷到一个短视频,一个人穿着橘色马甲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说什么最后一公里,说某平台存在不足,可问题是这位先生竟然从来没有在网上购物过。由此可见,他的口才是多么可怕。我觉得我这个人由于这个人相似的特质,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能够表现的好像什么都懂,这是特别恐怖的一件事情。我倒不担心自己会迷惑别人,更担心他会迷惑我自己,让我没办法看清楚真实的自己。一个看不清楚真实自己的人是没有办法进步的,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我能够更多的在处理一件又一件具体事物时感悟天道。同时我也知道上天的保佑是特别重要的,造化的支持是特别重要的,因为许多不幸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罪过,完全是造化弄人。人的命运是各种偶然因素堆砌而成,若我能够得到命运的支持,我一定会比现在更优秀。

当然现在的我绝对与优秀这个词无关,我至今记得几天前,我曾经在社群里下一位女士提出建议,教导他如何克服职场当中遇到的各种困难,其实这是很荒唐的,因为在职场上我并不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人。在小小的茅坑里,我与几条蛆相处的非常糟糕。当我在社群里或者其他一些场合谈论道的时候,往往是没有办法得到呼应的。因为没有人对这个有兴趣,他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这些东西,他们更愿意考虑一些他们比较感兴趣的话题。也许我会考虑做这样的尝试,发表一点关于医学关于运营的见解。故意卖出一些破绽,一起当抛砖引玉的效果。如果在谈论的时候,我再摆出一副小学生的姿态,相信对方一定会贡献更多的热度。我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上天的保佑,这话我已经重复很多次了,以后我可能还是要重复下去,因为我深深的知道没有上天保佑造化之词,我肯定会表现的非常糟糕。

在单位里我遇到不少令我感到恶心的人,一个是那个姓高的女人。她简直是一坨屎,我只要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感到无比的恶心。还有一个人让我觉得非常的讨厌他,并没有被任命为长官。但他的自我感觉已经好到不行了,说他如何如何,不过是给他脸罢了,他如果真的太拿自己当回事,那就太没有意思了。作为作者,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受人关注,但同样作为作者,我又特别不希望我生活中能接触到的人注意到我的作品。我希望人们在生活当中看到的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人,只有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才闪耀出智慧的光芒,我对于陌生人有一种亲近感,对于熟悉的人保持一份警惕。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我对陌生人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对陌生人之所以有亲近感,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的纠葛,只要产生了利益的纠葛,我怎么会没有警惕心呢?

此致

敬礼

你的朋友陶唐

新丰年八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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