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的这一次醉酒和之前在南山顶的那次大不相同。
灿烂向日葵变成了妖冶霸王花, 剔透晶亮的眼珠清澈纯粹却又媚态横流。
踏出悬崖的半只脚又往前蹭了蹭,沙土石块簌簌滚落。顾承愈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怎么都挪不开手。
许安安又开始哼哼。她翻身侧躺, 估计是躺得不舒服, 很快就又平躺回来。
五秒钟之后, 顾承愈看着许安安拱起上半身背过手,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法褪掉肩带再把文.胸整个从衣服领口里扯出来扔到一边。
没有了束缚, 许安安舒了口气就重新翻身侧躺。
被她丢掉的文.胸有半个罩杯扣在顾承愈手上,还带着未散尽的余温。
顾承愈太阳穴上的血管又开始“突突”的跳,他第二次告诉自己:再摸一下就好。
向日葵的皮肤温度略低, 至少,和他比是这样的。
向日葵的皮肤触感细滑, 至少, 和他比是这样的。
向日葵的胸……
顾承愈咬牙咬得下颌骨一阵一阵发酸——软啊!没了那一连两层的阻碍, 触手的一切都是异常的柔软。
只可惜,美人在侧, 他却还要苦苦守着君子之节。
这一晚,许安安醉酒酣眠,不知今夕何夕。
这一晚,顾承愈睡意全无,只觉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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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形成的生物钟可怕到匪夷所思, 即便是宿醉之后, 许安安也仍旧在早上六点钟准时睁眼。
第二次在顾承愈家里过夜, 她和上次一样,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半骑在顾承愈身上被他搂得有些憋得慌。
头痛, 像是大脑里的每一条沟壑都被灌进了纯度百分之三百的混凝土,僵硬而沉重。
还有嗓子, 涩得就像裹了一层厚厚铁锈,连最简单的吞咽都极其困难。
许安安吭哧着往起爬,有些讶异昨天那几杯苹果汁后劲儿居然这么大。
她看着已经先一步坐起来的顾承愈伸手过来扶,即便难受得要死,也还是没忘了生他的气。
稳准狠的打掉第二次伸过来的手,许安安往厨房走,一路头重脚轻晃晃悠悠。
冰箱里放着的还是她喜欢的果汁和他喜欢的矿泉水,许安安拧了一瓶矿泉水灌下去将近一半,堪堪活过来。
她撑着冰箱门长且舒服的出气,过了有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哪里不对。
她收回撑着冰箱的那只手摸摸套头衫下面的真空胸部,扭头去看顾承愈的时候,无明业火已经窜出了蓝色的小火苗。
“你自己脱的,我给你叠好了放在枕头边了。”
许安安张嘴,因为下颌骨那里瞬间蹿起来的酸痛又闭嘴。
顾承愈开始心虚,昨天他怕挨咬,手上是真用了劲儿。
同一时间,许安安也再次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她又一路摇摇晃晃回到了主卧进去卫生间,见着脸上并没有五指印,这才放下心坐在马桶上醒酒。
顾承愈守在卫生间门口等,等到许安安出来拿了床头的文.胸,就十分自自觉的离开。
冰箱里还有一袋没开封的肉松面包,顾承愈看了看时间,还在保质期内。
他热上牛奶就去找砂糖,一点儿都不敢磨蹭,堪堪赶在许安安出卧室门的同时把加糖的热牛奶和肉松面包准备好。
“吃点儿东西吧,这样难受劲儿能好的快点儿。”
许安安站在原地不动,然后在顾承愈一声满是试探的“安安”过后开始动作。
转身、迈步、落座、吃早餐、喝牛奶,许安安一直绷着脸,顾承愈全程陪着小心。
甜的砂糖和咸的肉松相互中和,味道刚好。热乎乎的牛奶喝下肚,通体舒泰。
许安安将面部表情一点点舒展,把用过的牛奶杯洗干净放进杯架,道谢的客套话说出口也是难得柔和:“谢谢,打扰,给您添麻烦了,再见。”
顾承愈追着头也不回的向日葵到了玄关,挡在门板前面:“安安,我以后再也不管白玦了,我只要你一个。我们和好吧,行不行?”
“不行。”许安安无情拒绝,气不打一处来——人该走了才说?!昨天她喝的那几杯酒一定全都倒流到脑子里了,居然会留下来吃早饭!
顾承愈挡着门板是铁了心不让她走,许安安的心里就开始发凉:“顾承愈,你这么着有意思么?分手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家好聚好散,行不行?”
“不行。”
“神经。”
“我错了。”
“你找揍啊!”
门板被挡得严严实实,许安安推不开又绕不过去,话音落定就开始上手。
吃饱喝足又带着一肚子气,许安安攻势相当猛烈。
顾承愈也不再一味忍让,捉住许安安之后直接把她抵到门板上:“许安安,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是不是真的要和我分手。”
“不是蒸的是煮的。”许安安前半句阴阳怪调,后半句义正言辞:“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跟我,已经分手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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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玦是从大升那里知道顾承愈和许安安分手的消息的,他下意识的摸摸鼻梁上贴着的创可贴,很是惊喜也有些意外:“真的假的?”
大升看着白玦是又气又叹:“我骗你干嘛,昨天来店里的时候人都驼背了,交代过有事儿让我们商量着决定,就又走了,连电话都不接。”
原来许安安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猛啊,要不说女人就是女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各凭本事,这三招还没过完,自己就跑了。
白玦撇嘴摇头,霸王肉串一口气就要了五串。
酒肉下肚赛神仙,白玦见着打过来电话的是贺青峰,愉悦之感就开始自内而外的迸发:“贺大首席,别来无恙啊!”
远隔重洋,贺青峰第一时间就听出了不对:“说话怎么这个声音?感冒了?”
白玦又抬手去摸鼻子,瓮声瓮气:“哦,这个啊,没事儿。你还有多久回来?”
“快了,正式行程明天就结束了,后天和大后天自由活动,然后就回去了。”
“你们还有自由活动啊!”白玦羡慕:“真好。”
“小白”贺青峰略有犹豫:“这段时间,你跟安安没事儿吧?”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儿。”白玦故作轻松,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虚——之前搅和顾承愈跟许安安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他们一拍两散,他却开始莫名其妙的害怕……怕贺青峰知道了,会生气。
“真的没事?”电话那边,贺青峰持怀疑态度。
白玦知道他早晚都会知道,但仍旧嘴硬:“怎么着?你还盼着我跟她有点儿什么?要不,我等会儿挂了电话就去找她?”
“行了,你给我老实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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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安和顾承愈分手的第三天,留住好时光正式开门营业。
第一天,过来的都是之前廖锦婚纱摄影的老客户,所有拍摄套餐一律六八折,还免费送一盒费列罗六颗装的巧克力。以及……南城串儿吧的八五折优惠卷。
优惠卷本来是之前许安安和顾承愈商量出来的,现在全部移交给陆欣和阿来,许安安看着也还是不舒服。
而且,还有更让她头疼的。
顾承愈给的那张银.行.卡里是三十万,她留了一半,买车加上附带的杂七杂八,花了将近十四万。
剩下的一半,她存了工作室的公户,她和陆欣商量,反正现在有这个钱,所以设备就买好的。十五万到现在还剩五万。
三十万减去六万,想要凑齐二十四万给顾承愈还回去,最快的办法就是和爹妈开口。
许安安一个头两个大——当初拿钱的时候,哪想到两个人会这么快分手?
第一天营业结束,陆欣对了对流水,虽然没达到预期,但也过了及格线。
许安安陪着笑脸画了一天的妆,烦心事一上心头,就什么多余表情都做不出来。
陆欣让爱张罗的前台小姑娘组织大家去南城串儿吧先吃着,自己把许安安拉进旁边的化妆室:“你要是真决定把钱还了两清,那就跟表姨说吧。一家人,咱们以后还的快点儿慢点儿也没什么。”
许安安没说话,见着裴常乐进门只无精打采的道了一声“来了”。
“两位老板,大吉大利!财源广进啊!我那装修公司的合伙人说想给宝宝拍周岁照,明天我带她过来交钱看样片。”
陆欣笑道“承蒙关照”,见着裴常乐对她使眼色,就简明扼要的说明:“真准备跟顾承愈分手了,现在正愁怎么把他之前给的钱给还清了。”
裴常乐张了嘴,却被许安安打断。
“常乐,你回去帮我问问身边的亲戚朋友,有没有想买车牌的。”
“许安安。”
“安安姐。”
陆欣和裴常乐同时开口,并由陆欣继续:“你别冲动啊!现在摇个号儿多不容易!”
“我没冲动。”许安安挺平静:“再说了,我要是真冲动了,你也拦不住。”
“真想好了?”这次发问的是裴常乐。
“想好了。”
“那行。”裴常乐点头,不再多说:“我明天回去就给你问问。”
陆欣开始叹气,却真是无话可说。
许安安开始收拾东西打道回府,陆欣也带着裴常乐一起去南城串儿吧。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阿来抻断了脖子都没望见许安安,悔恨万分:“早知道就让大升提前过去了,扛也得把人扛过来啊!”
“你行了,净说那没用的。就许安安那个脾气,扛过来打架啊?”陆欣跟着裴常乐一起去看8号大桌:“再说了,你确定大升现在有时间去扛许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