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成怒,南宫怨插嘴,绷也绷不住了,结果说出了心里隐藏已久的那句真心话。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夫人。”
亲耳听见南宫怨如此理直气壮,如此不当一回事的说出这句话“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夫人”,馨儿傻眼了。
原来你的心竟是这么想的。
这简单的一句都抵不过千言万语,如万箭穿心如楼房崩塌那般强而有力的刺进她的红心,刺进她那为他而跳的红心。
当下,馨儿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原本往回走的泪水又顺流而下,颗粒般的透明珍珠成了无休无止的两道天降雨水,在脸颊双侧不停流动。
馨儿绝望透顶地说:“原来你,从没把我当成你的夫人。我以为你和我想的都是一样的,我以为你心里有我。我现在才知道你心里头根本没有我的存在,都是我自作多情。你说你不相信我,是因为那小人的片面之词,是因为那披风上的血迹,是因为集市上盛传的谣言。可事实就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根本比不上别人的一句话,和你所谓眼见为实的证据。无论我怎么向你解释,你只相信别人只相信你自己从不相信我。既然你心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我的位置,那些你用来指责我的理由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馨儿停顿了许久,迟迟不开口说话,心海里参杂着复杂的情感,脑袋里播出无数个他们在一块的片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负气的凝重,一股锥心之痛般的安静。
馨儿哽咽地说:“这些日子让你天天对着我你一定感到厌恶吧,我是不是该向你道歉?”
姑娘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边流泪边交代起来:“是我笨我傻,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在我心里已经占据一大半,想抹也抹不掉。若你强求要把你的位置从我心里删除,我需要用我一生的时间来洗净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后悔我认识你。爱上你,我无怨无悔。若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的心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爱你。最后我想说一句,谣言止于智者。或许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小夫人泪流满面准备把门打开走人时,言语中带着一份心酸的欣慰,道:“我们的相遇也许是个错误,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或许对你来说也仅仅是个束缚你自由的理由,可对我而言,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说完,馨儿开了门走了。
馨儿的话让冷静的怒火瞬间化为乌有,姑娘走了多长时间,她的话也就多长时间停留在在某人的脑里不停回转。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夫人。”
伤心欲绝的馨儿因为南宫怨的一句话不仅心情跌入谷底,整颗心仿佛被人掏空。她瞬间也迷失了方寸,整个生活重心天地般的颠覆。
小时候,姑娘为了多病的爹爹到处奔波,到处询问名医名药。无论什么坊间传闻,做百家被做纸乌龟做什么都好,小姑娘都照单全收照做不误。
儿时,小姑娘的生活只围绕着爹爹的饮食起居,丝毫没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如今,生活重心转移到南宫怨身上。现如今,总为别人而活的馨儿往后该何去何从?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往昔爹爹去世后没人依靠没人为伴的小姑娘,如此孤独,如此渺小,如此多余。
年纪尚小的馨儿在庙里脱口而出的那一句“长大了嫁给你”,也许是年少的一句肺腑之言,也许只是对朋友关爱的侠义之举。
如今已蜕变成窈窕淑女的馨儿,这一句“长大了嫁给你”却印证了当年绝不是脱口而出的妄言,对他的爱如流水般源源不绝。
馨儿在空荡荡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人来人往,有收摊的有赶时间的,却没有一人是为她而停留。
做贼似的跟在馨儿后面的安戎和管家站在一处停留,准备打道回府。
“老爷,为何不趁现在把那姑娘抓了?看她这样子,定是房方的计策成功了。”
“不急,来日方长。等确定这小美人真的离开南宫怨后,老爷再她抓了也不迟。到那时,她想找人来救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管家奉承地说:“是,还是老爷英明。”
说罢,二人不再跟踪馨儿直接离开回府。
在外徘徊了好久,馨儿才甘愿回到南宫府。
在府里着急等着馨儿的春天和秋天这会终于盼到夫人,急忙上前迎接。
秋天焦虑地问:“夫人你怎么才回来啊?秋天和春天可担心了。”
秋天松了一口气接着说:“是啊夫人,要不是镖局的兄弟来府告诉了我们夫人去镖局了,我们都不知道要上哪找夫人。夫人,以后去哪就带着春天和秋天,不然就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们放心啊?”
原本止泪的馨儿听见两个丫头如此紧张自己,心头又涌上暖意,双手抱上她们。夫人心里头念着:“没有以后了。”
春天问:“夫人怎么了?”
秋天则开心地问:“夫人是不是一整天没看见秋天和春天有点想我们了?”
馨儿松手,温柔地道:“我没事。不过以后我不在你们的身边,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馨儿自己大不了两个丫头多少,只有在她们的面前表现一个姐姐该有的态度。
她摸着秋天的头,交待春天:“春天比较机灵,以后我不在,你得替我好好照顾秋天,别让她乱说话惹少主不高兴。”
小姐姐让两个妹妹回去睡觉,自己也独自走回了房间。
过后,馨儿便在纸上写了些东西。宣纸上出现“休书”两个字,却因馨儿落下的泪水模糊了墨字。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不愿写出这封休书,姑娘把纸写了又丢写了又丢。短短的时间,地上都是被某人捏碎成一粒粒的纸球。
写完信的她没把那些纸球收拾干净,在黑暗的房里的床上纹丝不动地坐着,双眼湿润。
她想起往昔与南宫怨相处的时光,虽不怎么理她,可当下她的心是快乐的。她以为某人收到了自己的心意,这一切却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第一次他替她买蜜饯,第一次他抱起受伤的自己,第一次他教她如何射箭,第一次他主动在她脸颊上亲一口。
这些种种似乎是妹有情郎有意,不像他所说得那般无情和无意。
一句“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夫人”终究成了那致命的一刀,在她心口上狠狠划上一刀,就如手腕上的伤痕一样,永远都抹不去。
她不想去触碰这些回忆,就把被子盖上从头到尾的包裹自己,强迫自己睡觉。
亥时,外头似乎传来开门声,似乎是南宫怨回来了。
原本坐在床上的某人下了床走到了门口。隔着门看着南宫怨越过自己的房门的身影,湿润的双眸里无处安放的泪水又再一次流出双颊,润湿了衣领。
这一次,我真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隔天一早,整夜没睡的馨儿起身到后院。她把几片绿叶和饲料往三只兔子和三只鸽子的笼子里放着。
摸着每只宝贝的小脑袋,馨儿小声地说:“你们要乖乖的,小的不许欺负大的,大的要照顾小的,知道吗?”
这会,整宿未合眼的南宫怨也偷偷站在一旁看着馨儿。
双眼望着这群兔子和鸽子们,馨儿有些许自责。它们的主人当初买下它们是为了陪她和送信,可如今却无用武之地了,担心着她走了以后孩子们会被人冷落被人欺负。
馨儿一路走到马棚,南宫怨也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凤三宝正睡着,姑娘怕惊动了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几把稻草放置在他们的身旁。馨儿站在御风的身边,隔着围栏,轻手轻脚地抚摸着他。
“还没来得及替你找媳妇,我就要走了。以后每次出门要小心,生病了就不要离府了在家好好养着。我不在了,以后没人煮好料给你吃了。少了我的补品,御风也要好好照顾身体。记住别受凉了。”
这番话说看似是说给马儿听的,实际上是通过御风传达给他主人的讯息。
姑娘要离开南宫府,可心心念念的终究只有一个人,即使走出府邸也仍然放不下他的安危,放不下关于他的一切。
与动物群体道完别之后,馨儿接着去了厨房开始烹煮一些南宫怨爱吃的小菜。算算日子,胡伯和胡昀季去喝喜酒也该回来了,馨儿也把好几样他们爱吃的菜色所需的材料预备好放在一处。
隔着门窗望着厨房的她,南宫怨有些不舍。从昨日的言语中和姑娘逐一向宠物们道别,他早已猜晓馨儿欲离开南宫府。
碍于面子和心中那伟大的真相,他没上前留人,脚跟先落着地地离开厨房。
几道菜已纷纷亮上桌,原本去叫少主吃饭的春天无功而返,不由得馨儿厚着脸皮去书房叫他出来。
“能不能陪我吃个饭?”
南宫怨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起身默默地跟在馨儿身后前往饭桌。
在某人身后的他这时才发现前面的女子背影如此动人,原来眼前的她还比自己矮了个头。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一起走,一前一后地走,馨儿在前面走着,而他在后面跟着。
这空荡荡的饭桌除了两人,剩下的只有漫长如夜的冷清和无法言语的不舍。
馨儿勉强动起筷子夹菜给南宫怨,勉强地对她笑着,勉强地把整桌子菜吃完。
往往吃完饭后,南宫怨都会立刻走人回房办公。这一次,他却默默地坐着喝茶,似乎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姑娘忍住不哭,从右手的衣袖里拿出一张纸。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和不愿,目光直视着前方,温柔地说:“这是我昨夜代你写的和离书。”
刚举起茶杯的南宫怨此时放下了杯子,转头看向馨儿。
“我本来想写休书的,但是错不在我我没有错,也没坏了媳妇该遵守的三从四德,就写了这封和离书。”馨儿微微把头抬起望着南宫怨,眼角含泪,道:“这和离书你收下,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我走了,你多保重。”
说罢,馨儿起身回房拿打包好的包袱准备离开南宫府。
南宫怨看着桌上的和离书,心里虽有一丝不知所措,这一丝立马转成一丝的愤怒。
馨儿给他的和离书是与他一刀两断,既然不爱,那何必强求。
可对这身为一府之主的他而言,馨儿给他的和离书是向他宣战的战书,貌似馨儿不服他对这整件事的判断而做出的负气之举。
春天和秋天看见拿着包袱的馨儿立刻上前阻止。
春天苦苦哀求:“夫人,你拿着包袱是要去哪?夫人要离开南宫府再也不回来吗?”
秋天惊讶地挽回馨儿,哭道:“夫人你别走啊,住着好好的为何要走?”
馨儿从左手的衣袖拿出一包银两和几张纸给春天和秋天。
“这是我的一些私房钱,还有这是我昨夜写的一些少主平时爱吃的菜色的食谱,有空的话你们就跟着上面写的煮给少主吃。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也替我好好照顾他。”
春天和秋天拉着馨儿的手臂不让她走,走来的南宫怨对着她们喊道:“让她走!”
两个丫鬟不舍,却又不得不放开夫人的手,让馨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