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浔矮身窜过去,对方发现有人靠近大声呼叫,他抱住他的腰翻摔,一把撕下名字牌。
“你阵亡了,把背包给我。”
“奶奶的,我还没活过半小时。”
楚江浔刚接过沉甸甸的包,灌木丛中窜出四个人把他包围,吓他一激灵。
“兄弟帮我报仇。”阵亡的学员悲痛万分。
“伙计,把补给给我们,我们放你走,看清形势,就算你再厉害也没法以一敌四吧。”
楚江浔谄笑点头,看向脸色难看的段颜芯:“他没把你当人。”
段颜芯逼近,他们并没有感觉危险,调侃:“妹妹,我们不打女人,你别让大家难堪。”
“我打男人。”段颜芯抡枪柄拍在一人脸上,踹旁边人的肚子,勒住他的脖子撕名字牌。
另一人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抓住段颜芯的肩膀后拉,后者反脚勾住他的小腿一伸,绊他趔趄。楚江浔趁机踹他屁股,箍住他的手抢名字牌,他弯腰躲过,楚江浔双手撑其背上借力踢倒另一个冲上来的人。
段颜芯连“杀”两人,腾出手帮楚江浔,剩下的人学精了,即使被打倒,一只手死死护住衣领挣扎。楚江浔忍俊不禁,扳他小拇指,都不用太使劲,他自己把手松开了。
楚江浔整理头盔,颇得意:“你们都阵亡了。”
“去你妈的。”几人咒骂,丢下背包扬长而去。
楚江浔把水粮放进自己包里,瘪得像纸片的包立刻胀成皮球,沉甸甸的:“我本觉得我教养不高,他们更甚。”
“北风。”
“等等,又胡了。”蒲沪泞摊牌,哈哈大笑。
“蒲教官今天手气好啊,没五把也赢四把吧,请吃烤全羊啊。”
离九日山两百米外有间三层农房,窗边共架三台望远镜,两校教官就在这里观察学员表现,有的在打麻将,有的去河沟游泳,李大虎像操心的老父亲,移动望远镜一会儿看山腰一会儿看山顶。
“李教官,过来跟我们打两把,大白天有什么看的,晚上灯光表演才精彩,而且狼晚上才出来。”
“你们的崽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我的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我能不着急嘛。”
“大虎,你的思想不正确,战场不分男女,她们首先是军人,才是女人,你要相信他们。”
李大虎低声碎碎念:“要是你女儿在山上看你还会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毕教官,你把那两只野兔宰杀干净架柴烤了。”
“来个人搭把手煮饭,我哪弄得了这么多。”
楚江浔和段颜芯的运气并不好,除了那五个人,他们没再遇见敌人,反倒走不少的路累得喝光四个水壶,吃了两瓶罐头。天一点点黑下来,此起彼伏的虫鸣不绝于耳,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茂密的树叶将月光挡在外面,视线模糊得只看见黑影,但是不管走到哪都能感觉一群蚊子扑脸上。
他们靠着一棵树稍作休整,到这个点儿身体疲惫想休息但大脑过度紧张,在这种环境下休息反而不安全。冉旗和鞠梦跟他们一队,相隔十米左右,天亮的能看见彼此,现在他们没开手电筒视线不超过一米。
楚江浔环抱大树摇晃:“这棵树挺大,你爬上去打个盹儿,后半夜我们再找人。”
“可是现在大家都没睡,我们很不安全。”
“是这个道理,我们偏偏反其道行之,要不你坐下面把风,我先睡会儿。”楚江浔没给段颜芯考虑的时间,三下五除二爬上树,找个舒适的枝丫躺着,再把头盔往脸上一盖,虫子叮不着,完美。
段颜芯坐在树下,有点心虚,她倒不是怕遇见敌人打不过,是怕突然跳出个什么东西被吓一跳。不一会儿,树上楚江浔发出细微的呼吸声,亏他睡得着,如果不知不觉打鼾岂不是......她突然明白楚江浔为什么要后半夜找人。
一到晚上,白天泰然自若的教官们急眼了,一个个举着望远镜看山上的情况。透过林子照射出来的光柱在黑暗中非常显眼,光束交替变换忽多忽少,就像一场灯光表演。
“今天二校淘汰十一个,四校淘汰十五个,一共二十六个学员。”
“往年这时候才淘汰十来个了吧,这批学员太沉不住气。”
“别急嘛,明天没有水粮,精彩才开始。对了,这次我们四校教官没有抽到人质纸条,那是二校哪位教官呢?”
“别看我聂兄,肯定不是我,哟快看,西北方向打起来了。”
“打起精神各位教官,注意信号弹位置,有情况就去救人。咦蒲教官哪去呢?”
“睡觉去了呗,女士总是有特权。”
树身颤抖,像被人抓着摇晃,楚江浔梦中在坐秋千,摇呀,摇呀,他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抓身前的黑暗,冷不丁两指插进对方鼻孔。
“哎哟。”对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又尖又小声。
楚江浔准确抓住对方衣领,从军靴里拔出匕首,折射月光晃对方,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四校学员语气充满疲惫:“兄弟兄弟,大半夜的太累了,咱们不这么较真行不行?”
楚江浔暼一眼黑漆漆的地面,低声:“我伙伴呢?”
“我没见着。”
“把你的水粮给我,我放你走。”
“别啊兄弟,我只有一包饼干了,明天都不一定撑得过去。”
楚江浔摸着他的名字条一把撕下:“不愿意给水粮,呵,连包一起给我。”
对方呕不过,不管自己已经阵亡,沉着脸扑过去和楚江浔扭打在一起,一边大喊:“来人啊,这里有二校的人,快来人......唔......”
楚江浔捂住他的嘴,把他推丢下去,马上响起沉闷的咚的一声,他们在的位置离地面少说有四米,毫无防备摔下去不骨折都得脱臼。
“楚江浔?”段颜芯打开手电筒往树上照了照。
“我没事,不用管他。”楚江浔抱着树干滑下来,拍拍身上的木屑,“你哪去了?”
“躺地上睡着了,罐头咯得我脑袋疼。”
“走吧,抓人去,把电筒关了。”
如段颜芯所想,有人睡觉会打呼噜,在寂静的夜里再轻微的呼噜声都清晰入耳,楚江浔摸黑判断声音方向,有的蜷缩的灌木丛中,有的贴在坑边,后半夜他们淘汰了三人。
漆黑的山林渐渐朦胧,树叶模糊花也模糊,晶莹剔透的晨露挂在花瓣上,大雾被风卷起萦绕,一只野兔嗖的窜过,又一只野兔窜过,后腿被藤条绊住摔个四脚朝天,爬起来跑了。
楚江浔抱着枪,容光焕发的在林子里搜索。段颜芯跟在后面,神色憔悴但行动迅速。
目前为止,二校被淘汰十六人,四校被淘汰二十一人,淘汰下山的学员被罚站在山脚晒太阳。
东北战局,长城抗战以来,国民革命军屡战屡败,长城沿线接连失守,日军势力扩大,日本军官指挥伪蒙军作战训练,并补给大量军需品侵犯绥远,国民革命军步兵211旅411团受命死守边线。
前线硝烟弥漫,震耳的爆炸声仿佛传到后方指挥部大楼,308团长、参谋长、三营长、骑兵连长商议战略部署。
“团长,日本人太狡猾了,派伪军作战,大批大批送死他们压根不心疼,二营没有重武器撑不了多久。”
团长拍桌子:“你他娘不是废话吗?问题是团里没有重武器啊,唯一的三门迫击炮我都调给二营,主要日本联队的作战方法我们不熟悉,你们给我好好想方法,我没脸上报旅座请求支援。”
“伪蒙军人数太多,有日本人补给军需,持久战我们耗不起,轻装突袭最好。”
收报员推门而入:“团长,敌人炮火太强,二营守不住了。”
“告诉二营长,给老子再守三个小时,一营马上到支援地点,要是敢让日本人跨界,老子枪毙他!”
炮弹落地,炸飞尘土,沙砾像暴雨似的洒在脸上,在日本人炮兵的掩护下伪蒙军冲上来,机枪手握紧枪柄扫射,手心全是汗,一颗子弹从他脑门穿过,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睁着眼睛栽在沙袋上。
士兵躲在掩体后面,抛出手榴弹,地面被炸得颤动。
通讯兵在沙垒间穿梭:“营长,团长回电,一营即将到达支援地点。”
灰头土脸的二营长大声下令:“二连长,命狙击兵占领高地瞄准鬼子的炮兵打,打死一个老子赏一块大洋!”
又有人来报:“营长,鬼子狙击手占领对面高地,我军只要一出掩体就被枪杀。”
“炮弹还有多少枚?”
“还有八枚。”
“好,炮弹掩护,组织敢死队冲上去把鬼子炮营端了。”
“参谋长呢?把他叫过来。”
“参谋长中弹送到后方医院了。”
看着对面枪口不停歇的火花,二营长重重喘气,语气慷慨决绝:“持久战我们耗不起,组织突击队,配德式冲锋.枪,在敢死队端掉炮营后我亲自带队偷袭敌军左翼,一连正面火力压制,造成援军到的假象。”
“营长,我来带队吧,您留下来主持大局。”
“老子偷袭完要回来的,你以为我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