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你,你是谁?”沈清墨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楚之后,她便看到了眼前白衣男子的面容。
他浓眉像是画匠工笔描绘,眉目疏朗,一双清冷漆黑的眼眸看上去却极为的温和,带着淡淡的暖意。他生得极为的隽秀俊朗,看上去就像是一位芝兰玉树一般的公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她这里?
她还在荒院吗?
沈清墨惊讶的环顾四周,却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沈府荒院中的破败柴房了。
是了,柴房应该被一把火烧掉了。
可是,她不应该也被烧死了吗?怎么身体除了累,却没有一丝被火烧灼的痕迹?
纷纷乱乱的,许多的思绪塞满了沈清墨的脑袋,她眉头微微蹙起,突然觉得脑中疼得很。
“怎么了?不舒服?”
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似乎在给她把脉。
沈清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个白衣男子是大夫。
“你可是沈家请来的大夫?”沈清墨开口问道。真是难得,沈家居然也会给她请大夫么?
难道不是将她丢在荒院七年,不闻不问,甚至纵然沈清歌纵火烧她?
白衣男子收回手,看着她冷然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难道我曾经认识公子?”沈清墨秀眉微蹙,问道,“不知能否知道公子的名讳?”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纪礼渊。”白衣男人清冷的声音像是融化的雪水,极为的清冷,却很好听。
见到沈清墨依旧一脸困惑的模样,纪礼渊起身淡淡说道,“你先休息一阵,之前的事情忘记了也无碍。”
“哦,好的。”沈清墨点了点头。
……
带上门,纪礼渊面上带上了一丝沉重,又转而变得轻松,而后又被深思取代,十分的复杂。
他回到书房没多久,张老便推门走了进来,一边问道,“少主,沈小姐可醒了?”
“醒了。”
“那沈小姐现在状况可好?”张老眼中也不无担忧。
“身体有些虚弱。”
“哎,可不是。”张老叹了口气,“毕竟昏迷了三年,病情还时常反复……”
不过感叹虽然感叹,张老瞟了瞟纪礼渊的脸色,打算说几句好听的,“当初沈丫头为了少主不惜和魔君对抗,这才将手中的麒麟圣果给保住,救回了少主,可见在她心里还是有少主的,还很深。”
麒麟圣果,便是沈清墨在蓬莱宫中得到的那一枚金黄色的果子。
见纪礼渊没有说话,张老又开口说道,“难怪当初少主说会有一线生机,没想到这一线生机就应在了沈丫头身上,不过……现在那人也失去了音讯,沈丫头应该会跟在少主身边了吧?”
张老试探着看着纪礼渊。
纪礼渊眉目清淡,看不出喜怒,“她忘记了前尘。”
“什么?”张老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会忘记前尘?难道是因为被那魔君所伤?”
“多半是了。”纪礼渊端起了桌上的茶盏。
张老见到他这习惯性的动作,明白他想要独处,不想被人打扰,便说道,“老奴先出去了,少主您也别思虑过重,沈丫头忘记了前尘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记得他,不也不记得那个男人了么?
好事,大大的好事!
吱呀一声,门被出去的张老给带上,屋内恢复了安静。
纪礼渊翻开一卷刚买回来的医书,坐在书桌之前看了起来。昏黄的光洒落在他皎洁如玉的面容之上,将他清隽的面容照得分外的精致,而那一双平日里看起来有几分清冷的眸子,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被灯光所暖,细碎的烛光落在他的眸中,让他的双眸也变得有几分暖意。
可惜,打开了书,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因为心静不下来。
所幸走到了窗边,朝窗外看了出去。
三年了,足足有三年。
在轮回殿的那个大殿之中,沈清墨和他一起被狂风吹得跌入了修罗道的光门之中,没想到那一扇门居然是一个传送阵,将他们两个人给直接传送到了这一块极为神秘的大陆,沧溟大陆,也就是木青口中说的上界。
两人被传送到了沧溟大陆的西南边,一个叫墨城的地方。
刚一落地,沈清墨醒来之后,便拿出了从蓬莱宫中得到金黄色果子,想要给他补充流逝的生命力,没想到金黄色的果子一拿出来,其中所蕴含的强大灵力便吸引了墨城的统治者啸天魔君。
啸天魔君见到金黄色的果子便认出那是麒麟圣果,因此想要抢夺。
沈清墨本打算用麒麟圣果救他,怎么可能甘心让啸天魔君给抢走?她便不顾一切的撑起灵盾,先将麒麟圣果给喂到他的嘴里,然后和恼羞成怒的啸天魔君给战到了一起。
这些,都他推断出来的,不过事实也的确八九不离十。
沈清墨给他喂下的麒麟圣果的确有奇效,将他流失的生命力给补充了小半,虽然还是虚弱不堪,但好歹留下了一条命。可是,等到他转醒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啸天魔君取出摄魂幡将沈清墨给裹在幡内,并且将沈清墨给带走的情景。
幸好啸天魔君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来,他因此留下了一条命。
之后整整半年,他想了不少办法,才将沈清墨从啸天魔君手中给要了回来。可那时候的她却只留着一口气,也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现在,足足昏迷了三年之后,她终于醒来了,可是却似乎将前尘旧事都给忘记了一般。
不,也不是将一切都给忘记了。
纪礼渊皱了皱眉,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打算再去沈清墨那里看一看。
也许因为太累,他走到沈清墨屋子里,便看到她又沉沉睡去了,就像是没有醒来过一般。
不会今天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吧?
纪礼渊心里涌起一丝紧张。
无数次希望她醒来,无数次的失望,甚至他还梦到过无数次她醒来的模样,却在醒来之后十分的怅然。他太怕,怕这一次也是他的幻觉。
幸好,似乎为了安抚他了一般,在他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沈清墨翻了个身,幽幽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甫一睁开眼睛,刚才还睡得极为香甜的女人瞬间惊醒,清澈而黑亮的杏眸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深夜,孤男寡女,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不妥当。
沈清墨皱眉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几丝红晕,不知道是羞涩还是给气的,不过她的声音倒是又冷又稳,“纪先生
,您虽然救了我,但是如此行事也有些不妥当……”
“我怎么救了你?”纪礼渊再次淡淡问道。
“荒院,您应该是从荒院的火中将我救出来的吧?”沈清墨狐疑的看着纪礼渊,心里暗暗又多了几分警惕。
纪礼渊却皱了眉头,“荒院?”
“是啊,沈家荒院。”沈清墨点了点头。
沈清歌那一晚将她给困在了柴房之中,不仅带着那斯文败类的男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想还要一把火烧死她。可是……她明明记得那火烧在身上疼极了,她疼得大喊,可是只是徒劳,反倒让浓烟呛到了嗓子之中,将嗓子也给烧得火烧火燎……
不过她现在却一点事也没有,这也是有点奇怪的。
见到沈清墨又陷入了困扰之中,纪礼渊打算跟她说实话,“你现在,已经不在大庆朝了。”
沈清墨遭遇的那一场大火他也知道,更知道那是她上一世的终点。
现在看来,沈清墨似乎只记得在火灾之前的事情了,也就等于说她完全忘记了她重生之后的所有记忆。
秦正泽,他,还有之后的所有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因为她现在的年纪和上一世她被火烧死时候的年纪差不多,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区别,所以她甚至以为是他从大火之中将她给救了下来,以为她并没有死过一次。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啸天魔君的那一面摄魂幡的缘故?
纪礼渊眉头微蹙,正思考着这其中的玄机,却又听到沈清墨开口问道,“我不在大庆朝,那我在哪里?崔婆婆呢,她现在可还好,有没有被大火波及到?”
崔婆婆?燕水媚那个女人?
果然!
纪礼渊有些头疼,不知道如何解释,便在沈清墨期待的目光之中沉默了下来。
沉默的纪礼渊,看上去有几分冷意。
现在的沈清墨并不算了解他,便以为自己的多话让他不虞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纪公子,对不起,我的话太多了……”她有些赧然的道歉。
这一下,纪礼渊双眉蹙得更深了。
“沈丫头,你得了失魂症了,居然连少主都不认得了?”
在纪礼渊有些为难,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要如何解释的时候,张老端着一个食盘从外面推门进来。
他笑吟吟的看着沈清墨说道,“少主不好意思说,我这个老头子可是无碍的。你都已经成了纪府的少夫人,居然还一口一个纪公子,这可不是让少主伤心了么?”
“什么?”沈清墨倏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老,“我,我已经成亲了?”
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回事,她只记得自己被火给烧得快死了,然后……
她惊愕的看向纪礼渊,却发现他双眸发沉的看着她。
他,没有否认。
难道真的是自己得了失魂症?
这还很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若是刚从火场之中出来的话,她不可能一身安然无恙。她抬手看了看自己青葱一般水嫩的手臂……她记得的,当时一截房梁砸到她的身上,将她的右臂的皮肉给烧出了肉香,那样重的伤势没有个一两年的精心调养,绝对不会恢复得这么好,居然都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但是,他们的话真的可信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