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
对于麻粟传递回来的秦公子赢琰的条件,寿王桓羽也是颇为意外,寿王桓羽乃是平民出身,自负勇力,当初还是犯了一点人命官司,逃亡于各地,正是因为如此,寿王桓羽才会对荆楚之地的平民处境深有感触。
荆楚之地的人命,抵不过数石粮食,这是事实。
麻粟在一旁说道:“寿王,那北王军被我寿王军降俘的数千俘虏每日待在我们的身边,滋生动乱不说,每日消耗的粮食也是不在少数,不如售卖给秦国,换取上万石粮食,支撑寿王军进攻竟陵!”
一说起竟陵,寿王桓羽也是咬了咬牙,道:“如今柘王那个老家伙就是虎视眈眈的看着,竟陵并非是那么好打下来的!”
麻粟建言道:“寿王,柘王终究是看在了公子芈云的面子上才是派出来了一支面子上的军队,况且祝融天公如今仙法不成,凡体有恙,各怀心思者皆是有着,柘王的性子,是不会当这个出头人的!”
“这倒是……这个老家伙的性子真的是难以激怒,至于祝融天公……”寿王桓羽露出来讥笑的目光,对麻粟道:“终归是一个匹夫罢了,这个唬人的名头愚民了数十年,难道还真以为没有人能够看破么!”
麻粟惊骇,“寿王的意思是说,天公并非是祝融转世?”
寿王桓羽道:“某见过天公落魄的时候,这么多年也算是看清楚了,你看天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是祝融转世,终究是肉体凡胎罢了,东柱国芈负,西柱国熊纪等人皆是野心勃勃之辈,前南王一事,已经是给了他们警觉,听调不听宣便是足以激怒这位控制欲极强的天公,可其却是无法对这些【叛臣】作出惩戒,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说到此处,寿王桓羽才是继续说道:“这些年天公在郢都的所作所为,注定人寿不会长久,听了听风声,天公的【凡体】恐怕是支撑不到几年了!”
“这……”麻粟因为其族兄麻梁的关系,乃是寿王桓羽的心腹,因此也是忧心问道:“天公若是崩亡,寿王可有决意何去何从?”
闻言,寿王桓羽缓缓的看着一旁手持长刀的毫芒,冷锋销镝,终是开口说道:“本王不知,不过可以预料得到,若是天公不在,荆国将会成为一盘散沙,不过本王现在做的,何尝不是荆国分崩离析的预兆呢!”
“寿王勿扰!”麻粟劝慰道:“北王芈权首鼠两端,放任其留守江夏,恐怕日后定有祸端!”
“某已经是预料到了,故此新仇旧恨,此番只求快意恩仇的一战!”说到这里,寿王桓羽才是朗笑两声,对着麻粟说道:“那秦公子赢琰的话,另有意思,可即使他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某又有何惧?!”
“至于奴隶……”寿王桓羽想了想,然后才是说道:“先送过去北王军的降俘,换取十月的粮食撑过今年冬日,此战不宜久拖,若是冬日还不能擒拿芈权,便率师返回荆门……眼下长沙郡又是因为大江水灾,千里尽成湖海之地,流亡者数十万,探探这秦公子赢琰的口风已经肚量,若是能够吃得下,那某送给他十数万荆国必死之民又有何妨!”
“喏!”麻粟点了点头,随即又是想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向着寿王桓羽问道:“寿王,那竟陵……”
“竟陵……”寿王桓羽念叨了一句,随即便是朝着麻粟说道:“此次绕一些路送到江夏,至多九月,某让竟陵遍插寿王军的军旗!”
“如此甚好!”麻粟点头称赞道,毕竟竟陵已经是成为了一个中心点,想要绕过竟陵的道路,对于云梦大泽来说,实在是过于漫长了,如秦公子赢琰所说,竟陵已经是成为了沟通江夏、南郡的要道,正是因为北王军占据了竟陵,沔水最为重要的水道就是掌握在了北王军的手中。
寿王桓羽有些低沉,以其心高气傲,如此与秦国协商,已经算是突破了底线,不过和北王军已经是有了好几次的怨仇,北王军甚至是打算以寿王军为牺牲,向着秦人妥协换取江夏,寿王桓羽之前还是顾全大局,但是现在,有一个想着致你于死地的人驻扎在江夏,这颗眼中钉,就算赔上了这些年打下来的基业,寿王桓羽势必要拔除了也算是心甘情愿!
得到了寿王桓羽的首肯,麻粟得到了一支数百革甲兵的节制之权,负责将北王军的降俘送往江夏换取粮食,林玧琰的要求乃是三十岁以下,但是北王军招募士卒极没有底线,其中斑白者皆是被拉入了行伍之中,麻粟首先要做的便是从中挑选出来符合标准的人。
倒是没有耍什么心思,毕竟人口在荆国,数量多且成本极低,目前麻粟只顾虑的是,秦国江夏……或者那秦公子赢琰,究竟能不能吞得下这么多的奴隶,这么多的奴隶,就算是数月之间搬走一座大山,也是可以的吧……
麻粟运送奴隶的乃是避开了竟陵周边,迂回了一个大圈子前往江夏,甚至是回走到了南郡延边,军师麻梁得知此消息,也是赶来与麻粟见面,待麻粟具体说明这件事的时候,麻梁才是反问道:“寿王就不担忧大秦将这些人作为士卒攻打荆国么?”
闻言,麻粟神色一怔,只是顾着眼前寿王军缺粮危机,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兄长,毕竟寿王军的粮食恐怕是捱不到今岁冬日,讨伐北王的战事短时间不可能结束的,只能如此做了……再者说了,看那秦公子的意思,只是将这些人作为奴隶使用,都是不值钱的奴隶,哪里会是我寿王军的对手,能够收降他们第一次,自然会是有着第二次的,兄长不必担心了!”
麻梁哀叹道:“明知你说的乃是事实,可总是隐隐觉得那位秦公子赢琰实在是所图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