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惊铜秋几度
朔风冷冽,白雪飘飞,洛阳虽为大邑,有东都之誉,此时,却只有死寂一片,在风雪肆虐之下,没有丝毫生气。
长街清冷,几面酒旗在风中纹丝不动。两条人影从长街尽头走来,行到近处,原来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女。两人皆一身素白,与雪同色,丝毫不起眼。那女子容色艳丽,肤如凝脂,便似是梨花堆雪。身后的少女,一身貂皮大衣,在风雪之下,睫毛低垂,虽然风帽紧扣,仍不掩其清丽之色。
飞雪簌簌,长街上已然积有一尺来深的厚雪。那女子走在前面,每跨出一步,便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吱吱作响。少女亦步亦趋,每一脚都踩在那女子的脚印里。两人在风雪之中行得很慢。
那少女道:“姐姐,这么大雪,你冷吗?”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却掩不住在寒风中的颤抖之意。女子回过头来,看了她几眼,道:“小燕,前面有家福来客栈,到了客栈,便多加几件衣服。”那叫小燕的少女将双手笼入袖中,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家什么福来客栈?你以前……”一股冷风卷着积雪扫了过来,小燕的一句话未说完,又咽回肚里去了。
那女子柳眉紧锁,没有回答,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燕仿佛看出了点什么,没有再说话。二人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步来,那女子道:“在这里了。”挽着小燕的手,跨上几步台阶,掀开重重的帷帘,带看劲风闯入门来。
小燕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转,见店里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客人,道:“姐姐,咱们今晚要在这儿住吗?”她声音清脆婉转,登时便有几双眼睛射了过来。那女子一言不响,拉着她走向柜台,朝那昏昏欲睡的掌柜老头道:“陈老伯,还认得我吗?”掌柜一时迷迷糊糊的,道:“二……二位客官,是要住店,还是要点酒菜?”女子笑道:“陈老伯,怎地十年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我是风荷啊。”那掌柜“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向女子仔细端详了几眼,颤声道:“啊哈,原来你真是那丫头啊,这可长大成人了……”风荷想起十年风华不再,往日少女的红颜也已渐褪,不禁心中微酸,眼眶一红。
陈掌柜突然向后一靠,仿佛遇见了鬼魅一般,道:“啊,这……这不是方家大小姐吗,怎么……”风荷摆了摆手,道:“陈老伯,你别怕,她不是方大小姐。陈老伯,我要在您这儿住几天,麻烦给我腾出一间客房,房钱嘛,双倍付你。”那掌柜回过头,愣愣地瞧了几眼满脸好奇惊诧之色的小燕几眼,道:“那好吧,虎子,虎子,快出来。”一个小伙计从里堂转了出来,道:“老爷。”陈掌柜道:“你领二位客官去楼上西首的房间,再生个火炉。这天寒地冻的,别冷着了两位姑娘。”风荷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陈老伯,麻烦您给买一件厚一点的大衣,我妹妹初次到北方来,耐不住寒冷。”陈掌柜忙不迭地点头,道:“这事好办,包在老儿身上。”
二人跟着小伙计进了楼上西首的一间房,风荷温言道:“小二哥,这可多谢你了,劳烦弄几个小菜,再生个火炉上来,好吗?”小燕从怀里掏出一小锭碎银,塞进小伙计的手里,细声细气道:“这个是给你的,可别告诉你老爷了。”小伙计连声称谢,退出房去。
风荷扑哧一声笑道:“小丫头学大爷样,会给赏钱了。”小燕嘻嘻笑了几声,道:“姐姐,你还没说你这次到洛阳来干什么呢?”风荷默然无语,立在窗边的铜镜之前,细看自己面容。小燕凑上前来,只见镜中姐姐青鬓雪肤,容颜娇艳,却掩不住些微风霜之意,心下微微一酸,强笑道:“姐姐,不知以后会是谁修的福气,会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嘻嘻。”风荷身子一颤,纤手微抬,自发际轻轻拔下一根头发来,托在手心。小燕一看,竟是一根白发!
风荷轻声叹了口气,道:“姐姐已经老了,没人再要了。”小燕忙道:“谁说的?姐姐,你还年轻得很,红颜不老嘛。”风荷不再理会她,轻轻推开窗子,一股雪风扑了进来,小燕不禁打了个寒颤,道:“姐姐……”远处几处残垣败壁在风雪中兀然而立。风荷指着那破墙,道:“小燕你看,那便是十年前威震中州的方家,如今却已成一丘荒土了。”小燕惊异之极,道:“莫非便是那以飞凤剑法称誉武林的方家?”风荷点了点头,又关上了窗,道:“小燕,姐姐从前和你讲过方家大火灭门之事,你还记得吗?今晚便和我出去一趟。”
小燕一听说要晚上出去,知道有事,心中欢喜,拍手道:“怎么不记得?姐姐,我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姐姐,难道与十年前方家灭门之事有关吗?”风荷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暗暗地叹了口气,道:“今晚去看望一位故人。你先吃饱了饭再说。”小燕笑道:“那是,要是没吃饱饭,怎么跟人打架啊?”
雪掩荒坟,枯骨红颜妒
这是一丘荒冢,在雪地里略微现出坟丘的模样,若不是有一方高高大大的石碑,在大雪掩盖之下,实不知此处竟是一处坟冢。两条人影悄立在墓碑之前,雪花落在头上,肩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两人却浑然不知。一个女子道:“小燕,跪下叩头罢。”正是风荷的声音。
小燕奇道:“姐姐,这是谁躺在这儿啊?”风荷默然不语,俯下身来,在坟前叩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道:“以后姐姐会告诉你的,你先叩头罢。”小燕无奈,只得也跪在墓前,叩了三个头,心道:“这次真是莫名其妙,跑了几千里,来到洛阳就为了叩几个头。”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拂开墓碑上厚厚的积雪。
在雪光掩映之下,小燕看清了墓碑上的几行刻字,读道:“爱妻方碧蝶之墓。龙少云立。姐姐,你认识这个什么方碧蝶吗?”风荷突然扑上前去,推开小燕,道:“你说什么?爱妻方碧蝶之墓?难道是他后来改立了墓碑?”眼见墓碑上字迹历历在目,喃喃道:“果然是姑爷来过这里。这也好,他终究是给大小姐立碑了?小燕,你过来,咱们躲在墓碑后面。姐姐要等一个人。”小燕想问要等谁,但见姐姐脸上微红,心下暗暗诧异,便没有再问什么。
墓碑甚为高大,二人又是一身白装,躲在后面甚为隐秘。雪花落在二人身上,渐渐积厚,二人来时的脚印也被新雪所覆。小燕低声求道:“好姐姐,你到底在等谁啊?也没见你约什么人,怎么……”风荷轻声道:“姐姐每年来此陪这个方大小姐一会儿,便一直在等他。今年不同往日,他或许会来的。”小燕惊异之极,道:“姐姐,原来你每年来洛阳就是在等他?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就会来呢?”转过头去,见姐姐娇躯微颤,雪光之下,一滴眼泪清楚地滑落下脸去。突然听得有轻微脚步之声,小燕惊道:“姐姐,你料事如神,他果然来找你了。”风荷神情甚为激动,摇了摇手,道:“待会儿不要作声。屏住呼吸,他武功极高,莫要被他发现了。”
踏雪之声越来越近,小燕突然想起自己全身隐在墓碑之后,看不到来人,便想探头出去,手一紧,便被风荷紧紧地握住了,只得忍住好奇之心,倾听来人之声。
霰雪纷纷,簌簌作响,将两人的呼吸之声都掩盖住了。来人走到墓前刚才两人站立之处,便停下步来。许久未有声响,唯有风雪之声。那人走上几步,拂掉墓碑上新雪,喃喃道:“爱妻方碧蝶之墓,爱妻方碧蝶之墓,原来龙少云已经来过了。”那人又退开几步,良久没有动静。
正当小燕等得不耐烦之时,那人竟然吟起诗来:
“碧月长明青冢土,蝶入迷魂,夜夜双飞舞。最恨年年肠断处,飞花千里中州路(蝶恋花半阙)。”
小燕听得那人吟声凄苦,词中所述充满了相思眷恋之意,不禁眼眶儿一红,便掉下泪来,心道:“这人对墓中之人钟情至此,真是感人至深,无以为极。哟啊不对,这就是姐姐要等的人吗,他喜欢的可不是姐姐啊。”忽听得耳旁有微泣之声,原来是风荷听了那男子的吟咏之声,忍不住吞声饮泣。小燕心里大叫糟糕,心道这还不被他发现?
只听得那人长声道:“朋友雪夜来访,自当是凭吊香魂,但请出来一见?”小燕“呼”的站起身来,抖掉身上雪花,大声道:“这位兄台,这墓中躺着的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思念她?想来你也不是她丈夫。”抬头看那中年男子身形瘦削,披一件青衫,在雪光下甚是显眼,面容清癯,略带憔悴之色,凤眉入鬓,一双冷电似的眼睛在小燕脸上扫了一下,突然身子剧烈抖动,颤声道:“你……你是……原来没……没有……”又向前走上二步,反把小燕吓得向后退去。
风荷自听到这男子的声音,心里便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此时再也忍不住,闪身走出墓碑之后,颤声道:“齐……齐相公,你还记得我吗?”那男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是直盯着小燕,把小燕吓得惊叫起来,躲在风荷身后。风荷心中一酸,大声道:“齐公子,她不是小姐,小姐早已死了。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啊。”
那男子猛然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这才发觉小燕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哪是当年风华下正茂的方碧蝶的样子?再一瞧风荷,惊然道:“你……你是风荷,我记得你,当年和你一别之后,我时时记挂着你,这十年来,你过得如何?”风荷喜极而泣,哽咽道:“江湖传言方家的飞凤剑谱又重现于世,我料到你放心不下当年方家的惨案,定会来洛阳一趟,查清当年方家惨案的凶手是何人,我和小燕躲在墓碑之后等你,终于……”言罢低下头去。
小燕心中疑惑甚多,想起一到洛阳,就有几人说自己像什么方小姐,真是莫名其妙,难道自己跟这个墓中人有什么牵扯?风荷又道:“小燕,这是齐白雪齐大哥,快叫过大哥。”小燕心道:“原来你叫齐白雪,倒像个女子的名字。”大声道:“齐大哥好,齐大哥你知不知道,姐姐每年不远万里来到洛阳,便是为了等候你来。你还只记得这个什么方碧蝶小姐吗?”风荷突然身子摇晃,差点摔倒在地,小燕连忙扶住,急道:“姐姐,你怎么了?”风荷站稳了身子,轻身道:“小燕,你别胡说了。齐大哥,刚才你做的好词啊,为什么只有半阙蝶恋花?”齐白雪悠悠道:“斯人已逝,一曲蝶恋花也残缺不全,只有半阙了。”风荷嘴角微动,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踏雪之声,齐白雪道:“又有人来了,难道是那年年来此毁损小姐的墓碑之人,这可终于让我等到他了。”小燕笑道:“姐姐,今夜好热闹啊,来了一个又一个。”只听得那踏雪之声越行越近,但仔细听来,来人却仿佛在雪上飘行一般。齐白雪道:“这人轻功极其高明,风荷,待会儿你不要出手。”风荷点了点头。
只见远处雪地里飘过来一条人影,在雪光之下,略呈暗红之色,想来是穿了一件大红衣服。等行得近了,才发觉那人风帽紧紧套住了头,看不清面貌,但从身形看来,却是一个女子。那人走上前来,见有三人在此,眼光扫了一下,也不理会,在墓前怔怔地站了一会儿,陡然望见墓碑上那清晰的几行刻字,不由得大怒,骂道:“想不到他还记着这个贱人,哼,想给你立碑,今晚便给你毁了。”突然欺身上前,一掌便朝那高高的墓碑上劈去。
这一掌威势惊人,击得石屑纷飞,但墓碑乃花岗岩所制,坚硬无比,她掌力虽然凌厉,却哪能撼动墓碑分毫?齐白雪大怒,哼了一声,闪身上前,挡在那人面前,道:“阁下为何如此愤恨墓中之人?人死了还要你如此羞辱她。”那红衣女人冷笑道:“那你们为什么又要如此喜欢墓中之人,人死了竟要年年都来拜祭她?”齐白雪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小燕冷笑道:“俗话说人死为大,她人都死了十多年了,你还要如此恨她,可见你不惹人喜欢了。而这墓中之人,值得你如此忌恨,想来当然会是惹人喜欢之人了。”齐白雪回过头去,朝小燕点了点头,眼光中暗含感激之意。小燕微微发窘,低下头去。
那红衣女人呆了一呆,突然骂道:“小妮子胡说八道,当年我样样都要比她强,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论美貌可人,善解人意,她又有哪点比得上我了?”声音突然变得声嘶力竭起来,充满了怨恨之意。
齐白雪惊道:“请问姑娘高姓大名,为何在下竟会不认识你?”那女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是个瞎子,怎么会认识我呢?齐白雪,你真以为方碧蝶这个贱人……”风荷脸色一变,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双掌飞舞,径攻那红衣女人上身几处大穴。红衣女人冷笑数声,大红衣袖拂动,劲风过处,化解了风荷的掌势,袖中出指,倏的点向她的腰间。
齐白雪吃了一惊,生怕风荷会受到伤害,当即抢上前去,伸臂拦住了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手指微颤,直点齐白雪的腕部穴道。齐白雪见她半途手指转向,认穴之精准,指力之劲,在女子中直是生平少见,不由得暗喝了一声彩,手臂转了半圈,晃过对方指力,肘部撞向红衣女子的肩头。这一变招如电光火石一般,红衣女子也料不到齐白雪武功如此高明,当下晃身急退,避开了齐白雪的肘击,厉声喝道:“齐白雪,莫要再怪我心狠手辣,你横生阻挠,死后可别怪自己死得糊涂!你的夜雨剑呢?”
齐白雪淡然道:“我没有带剑,况且你也是手无寸铁,我又岂能占你便宜?不过我有一个请求。”那红衣女人哼了一声,道:“你说。”齐白雪正色道:“我有幸胜了你一招半式之后,请你不要再来扰小姐安宁。况且人死之后,便是再有天大的恩怨,也已化为尘土,姑娘当答应在下这个请求。”那红衣女人冷笑数声,道:“等你胜了我之后再说不迟。”齐白雪衣袖一拂,朗声道:“好。”红衣女子脚下积雪不起,突然扑上前来,一双纤手拂向齐白雪的胸口三处大穴。齐白雪吃了一惊,眼见她身法快如鬼魅,衣袖飘动,深有流水行云之妙,喝声:“好掌法!”斜步跨过,左掌化指挡在胸前,右掌轻挥,一股掌风扑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见他左手挡在胸口,五指成龙爪之形,便不敢再行进击,中途变招,柳腰轻摆,晃过齐白雪的一掌,一招“飞星传恨”,身子仿佛在雪地上飘行一般,双掌齐动,上下飞舞,衣带轻飞,与齐白雪狠斗起来。
雪片仍在飘飞,但给两人掌风袖力一激,竟向四面散开,没有一片落在两人身上。齐白雪掌法沉劲而不失飘忽,但那红衣女人也自不弱,轻功妙绝,掌法虚幻莫测,一时与齐白雪不相上下。
那女人衣袖一卷,拂起地上的一蓬积雪,向齐白雪脸上扫了过来。风荷与小燕一齐惊呼,暗道不好。齐白雪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道:“我让她是女子之身,若此刻再退让,只怕就要着了她的道儿了。”左掌立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迫开身前漫天飞雪,右手连环进击,不再留情。那女人本拟以积雪蒙敝其面,再欺上前去猛下毒手,岂料对方掌力着实厉害,劲风迎面,空中飞雪蒙蒙,竟然反扑而回,暗道不妙,不退反进,胸部一挺,反而迎上了齐白雪的掌力。齐白雪右手进招,本要待对方闪避之际,顺势而上,以肘锤击她腰间,再以龙爪手扣她手腕,此乃万无一失之招,岂料对方不闪不避,右手堪堪触到她胸部时,不由得急忙停手,缩了回来。
红衣女人娇笑一声,突然风声微响,齐白雪猛然觉得有异样,头微微一偏,一枚银针在脸际不过一寸之处刺了过去,“叮”的一声,击在墓碑之上。齐白雪又惊又怒,喝道:“好恶毒的女子!”身形一晃,攻了上去。红衣女人笑道:“无毒不丈夫,今日叫你长点教训。”小燕骂道:“真不要脸,难怪没人会喜欢你了。”那女人大怒,叫道:“你说什么?”齐白雪左掌化指一招“青山隐隐”,虚虚实实之际,右掌劲风凌厉,一连三掌,断了她闪避之路。
红衣女人脸色微变,衣袖一拂,足尖一点,身子如惊燕出林,斜射了出去。只听“唰”的一声轻响,一截大红衣袖已被齐白雪掌力给割了下来,飘落在雪地之上。她身法美妙,又灵动至极,竟避开了齐白雪开碑裂石般的三掌,没受丝毫损伤。齐白雪暗暗喝彩,道:“姑娘好身法,在下佩服之至。”他说的可不是客套话,心道:“能躲开这一招连环之作,江湖上数来数去,也没有几个人,更难得的是她为女子之躯,武功高明,实是难以置信。”
红衣女人后退二步,只觉手腕微微发麻,骇然失色,心道:“这齐白雪掌力强劲,看来不在剑法上比试不能胜他。”突然右手一扬,一蓬银针射向齐白雪,同时嘴里叫道:“小心暗器!”风荷小燕二人齐声惊呼“小心!”叫声未了,眼前白光一闪,二枚银针射向自己面门。
齐白雪怒喝一声,避过银针,抢身向前,衣袖扬起一股袖风,卷向那射向风荷小燕的二枚银针。红衣女人咯咯娇笑,道:“你想要银针,那就送给你吧。”身形向后急退,如一朵红云般飘远去了。齐白雪站在二人面前,举起衣襟,只见二枚闪闪发亮的银针穿在衣袖之上,只吓得风荷小燕二人花容失色,作声不得。
齐白雪抻指便欲去拔那两枚银针,风荷忙道:“齐公子且慢,小心针上有毒。”小燕一听也道:“不错,那女人好不要脸,明里是射向齐大哥,暗里却向我和姐姐下毒手。真是最毒……”突然掩口不说了。
齐白雪右掌轻挥,将那一截穿有银针的衣袖割落下来,扔在地上,道:“风荷姑娘你们住在哪儿?我还要去拜访一位朋友,明儿一定来见姑娘,杯酒畅叙离别之情。”风荷脸上一红,张口欲说话,小燕抢着道:“我们住在福来客栈,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们啊,我姐姐可是想你得紧。”齐白雪一怔,小燕扑哧一声笑道:“齐大哥,你武功这么好,我有空要向你请教请教几招。”齐白雪点了点头,道:“告辞。”转过身去,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风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之中,一股悲伤之情涌上心头,不禁热泪盈眶。小燕柔声道:“姐姐,你别难过,你想见他,他还会来找你的。”风荷点了点头,挽了小燕的手腕,结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