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河淌水

蒯通神色一滞,手中高扬的马鞭颓然垂下。

“那韩信诡计多端,莫非在城中设下埋伏,诱我军进城?那城中布置已方可说是一无所知,若对方仗恃熟悉地理,布下了什么陷阱,倒不得不防。

虽说我军人数占优,对方倘若援军是真,算下来也有二万有余,外加上那不容小视的数十万邯郸百姓,其力量足以能与我军周旋。

若陷入街头巷战,我军在明,敌人在暗,吃亏的还是自己。若拿邯郸不下,我军损失惨重,陷入邯郸城数十万军民的汪洋大海之中,再想抽身便难了。

这一仗究竟要不要打,邯郸城到底要不要攻?”

蒯通正在犹豫,忽有一骑趋前,一人状似铁塔,说道:“军师休中了敌人奸计!”说话之人,乃是臧荼长子臧擒龙。

那臧擒龙虽长得五大三粗,却也不是个大无脑之人。在臧荼的四子之中,数他最有心计,曾为其父出过不少主意。

蒯通抬目道:“臧将军此言何意?”臧擒龙高声道:“军师岂不闻弦高犒军之故事么?”

前627年,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未称霸之前,志在东方,派出大将孟明视率军趁郑国国君新丧偷袭郑国。郑国乃区区小国,未提防之下,拿下自不在话下。不料途中遇一郑国商人,赶着一群肥牛前来,云郑国新君已知秦军到来,念大家车马劳顿,特派自己犒劳大家。孟明视一听,心知这军机泄露,再想偷袭已是不能。于是打着哈哈道:“吾军不是来攻打贵国,是来攻打滑国。”

于是孟明视转道灭了滑国,归去的路上中了东方霸主晋国的埋伏,全军覆灭,自个也成了晋国的俘虏。

那商人便是弦高。他并非郑国国君所派,而是路上碰巧遇上了秦军,情急之下诈称使者,用一车牛的代价挽救了祖国。这便是弦高犒军的故事。

这故事蒯通自然知晓,一听之下猛然醒悟,“险些中了韩信奸计!看来那城中还未及提防。”

蒯通遂厉声高喝道:“老匹夫,胆敢用计骗吾!若不是看在你年高定斩不饶。休在此啰嗦,速速回去告诉吾师弟,看吾如何踏平邯郸!”

冯简冷笑一声,说道:“汝若不信,尽管攻城便是。”

蒯通手一挥,道声:“众将休再延误,继续攻城!”

话音刚落,陡听“轰”的一声炮响,一只大石挟着震天的呼啸,伴随着士兵们的一阵大哗,从前方飞射而来。如流星飞坠,正好砸在一辆轒輼车上。刹那之间人仰马翻,那辆精心准备专为摧城拔寨用的轒輼车被砸了个稀烂。

燕军一阵惊慌乱叫,那井然有序的队列瞬时乱作一团。那大石似乎从邯郸城楼上飞来,如此威力巨大的大石他们还是生平仅见。就算是投石机,似乎也只及这大石射程的四分之一。

蒯通貌似也被那大石震慑住,惊道:“这是何物,竟能飞得如此之远?”

冯简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墨家钜子虞芷雅专为贵军准备的迫石炮。似如此物事,邯郸城还多着呢,蒯军师可想尝尝滋味?”

“墨家钜子竟然身在邯郸,为赵人守城!”蒯通又是一惊。

自许城一役莫庄战死,虞芷雅接任墨家钜子的消息便伴随着她的艳名传播天下。蒯通之惊,倒不是在乎她那美如天仙的容貌,在乎的是墨家造械的绝技。

墨家钜子亲自为赵人造械守城,似此类战械邯郸城还有许多,要想攻下这赵国上郡,难矣!

冯简一拱手,说道:“老夫在邯郸,恭候贵军。”话毕,转身扬长而去。

一匹马飞驰而至,马上之人手持一杆丈六长三尖牛头叉,状如荒原中走出的野人,正是那燕国上将军臧荼。臧荼来到蒯通马前,高声问道:“发生了何事?大军为何停下?”

蒯通脸一阵青一阵白,说道:“墨家钜子身在邯郸,刚才这大石便是她为赵人准备的迫石炮。”

一旁臧擒龙昂首道:“那迫石炮只能砸伤一片,吾大军四万,何惧之有?”臧荼遂问:“军师,这邯郸城到底是攻还是不攻?”

蒯通一咬牙,说道:“传谕众将,继续攻城!”

※※※

大军迤逦前行,来到邯郸城下。一列一列,如一条条长蛇,将邯郸城围得如铁桶也似。

攻城者为防对方箭雨,通常是将队形尽量疏散,以纵队突击。

那晨雾仍然未散,依然弥漫。

一阵清越的琴音,如泉水淙淙,从城楼上直泻而下。曲音缭绕,令人回荡无穷。

只见在那雾气环绕中,在夯土垒成的城楼之上,一风姿俊雅的青年男子身着一件青衫,端坐在木案之旁,正手抚一张木色斑斓的古琴,在气定神闲地弹奏。

他似乎沉浸在弹奏之中,琴音纹丝不乱,仿佛那万千兵将的到来,并不能打断他的思绪,那即将来临的杀伐屠戮,与他全无关系。

一位如谪仙也似的美姝,雾发风鬟,妙姿卓态,俏生生站在他身旁,柔情千种,风情万斛,只将她一双秀眸,含情脉脉地在那男子身上凝睇,眼光的余角,却扫也未扫城下那万千燕军。

一阵如珠落玉盘般的音符之后,一阵浑厚而带有磁性的歌声从那男子口中飘扬而下。

那歌空旷辽远,曲调婉转,众人从未听过,却是一首情歌。

歌声唱道: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啰,照见我的阿妹在深山。每当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啰,想起我的阿妹情悠悠。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啰,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一阵清风吹山坡吹山坡啰,山下小河淌水清幽幽。——

在此大军攻城之际,血肉横飞在即,竟有人如此悠然自得地弹琴,唱着“哥啊妹啊”的情歌。委实令人诡异莫名。

只是那歌声委婉动听,声情并茂,荡气回肠,四万燕军一听之下,顿生思乡之情。

韶韶白发思儿泪,悠悠青丝盼郎心。在这异国他乡,为大王抛颅洒血,而家中高堂老母,娇妻稚儿正在翘首期盼自己的归来。不知何时能够生还,若战死沙场埋骨异乡,荒冢一堆,好生凄凉!

万千兵将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间,眼眶潮湿,泪光闪烁,现出凄切之意。

“我那韩师弟在搞什么名堂?”蒯通一望之下,心中惊疑不定。

※※※

韩淮楚要搞一出翻版空城计,为了翻版得十足,这古琴是少不了的道具。那两位童子,便换了身边这位旷世美眉虞芷雅。

想那燕军中以“小白”居多,韩淮楚若弹奏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那般高雅的曲调,难以引起共鸣。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曲子,也不知道罗贯中拍脑壳杜撰出的空城计中,那妖人诸葛亮弹的是什么曲子,便临时起意,弹起了这首靡靡之音——《小河淌水》

只有用“哥啊妹啊”的情歌,才能瓦解燕军的斗志,萌生对杀伐的厌倦。谁说歌声不是战斗力?日后张良用四面楚歌,让西楚霸王的楚军纷纷出营逃亡,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面对美如天仙的墨家钜子虞芷雅,更让那燕国士兵目眩神摇,不能自持。只忆起家中娇妻,哪里还有心去攻打城池。这殊世美色不用,实在可惜。

蒯通纵马上前,高声呼道:“韩师弟,别来无恙否?”

韩淮楚手指收拔一划,琴音嘎然而止。

他立起身来,朗声问道:“二师兄,你为何而来?”

蒯通昂首道:“李良大逆不道,弑君作乱。吾为替旧主赵王武臣报仇而来。”

韩淮楚微微一笑,说道:“师兄若是为此事而来,便请引军归返燕国。那李良赵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报仇之事,自有赵人为之,师兄何必为此费心?”

蒯通眼珠一转,说道:“听说邯郸大乱,吾欲整肃朝纲,为赵人立一新君。”

韩淮楚哈哈大笑:“赵人久念旧主,欲迎立我主公公子歇为王,何用师兄越庖代俎为此事忧心。恐怕师兄为赵人立主是假,并吞他国江山是真吧。”

蒯通心事被韩淮楚一语道破,脸胀得通红,高声道:“不错!吾正是为吾主燕王开疆拓土而来。方今天下能者居之,这邯郸城也不是赵氏私有,吾欲取之有何不可?”

韩淮楚冷笑一声,说道:“师兄一定要来,何人能阻?若不怕我邯郸城布下的天罗地网,尽管进城便是。”话毕转头一喝:“立投石机!”

只见城楼之上,忽涌出无数士兵,手曳绳索,立起百余门投石机来。

那投石机本平放,蒯通未有看到。此时一眼望去,心中大惊,“这邯郸城何来恁多投石机?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那投石机在春秋时便已出现,用绳索拉曳,利用杠杆原理,从高处投掷石弹,射程可达数百米。只是要造一门投石机,费工费料良多。

韩淮楚道声:“试掷!”便有一排士兵,手曳绳索,掷出两颗大石。瞬时之间,大石从城楼砸下,身临其下的燕国士兵纷纷躲开,避之惟恐不及。

蒯通离得近,虽未被砸中,心中却是惶恐不安,“这百余门投石机,掷出石弹如雨点般砸下,想要靠近城墙,吾军必伤亡惨重。”

他却不知,除了刚才掷出石弹的两门投石机,其余的均是韩淮楚用来摆摆样子的模型。

作模型简单,发动城中工匠,在造械大师虞芷雅带领下连夜赶制便可。只是这主轴需用合抱粗的木料,又哪里得来?原来他令人拆去宫中大梁,稍作劈削,便炮制出一门门令人望而生畏的水货投石机。

当时虞芷雅惋惜道:“这好端端的一栋栋宫殿被咱们拆了,好生可惜。”韩淮楚笑道:“宫殿拆了还可再盖,若燕军进城,要这宫殿还不是留给了敌人。”

拆屋容易造屋难,虞芷雅带领城中工匠说干便干,结果这一栋栋美轮美奂的赵国宫室,便被虞芷雅这个破坏者拆了个稀烂。

※※※

韩淮楚手底就这么两门投石机,见士兵“秀”完,说道:“蒯师兄,吾城中如此战械比比皆是,你若有胆,尽管进城一试。”

他手掌一挥,即有军士放下吊桥,将城门拉开。

从门外一眼望去,城中空空荡荡,一条黄土铺成的道路上竟无一个守军,只有那道上随风起舞的飘零黄叶。

韩淮楚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又气定神闲地弹唱起那首靡靡之音——《小河淌水》。

这般城门大开,仿佛是任凭燕军进来。那蒯通却愈加惊疑,生恐中了埋伏,反而不敢进城了。

“嗖”的一声,一枝雕翎箭破空而至,直取正在引吭高歌的韩淮楚。原来是臧荼之子臧擒豹看韩淮楚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惯,忿然射出一箭。

臧擒豹自幼打猎,练得一手好箭法,那箭准头极佳,可谓百步穿杨。眨眼之间,眼看已到韩淮楚面门,要将韩淮楚眉心洞穿。

“这一箭若射中,个郎哪还有命在?”旷世美眉虞芷雅惊咦一声,花容变得煞白。

只见韩淮楚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迎面一扬,已将那追魂夺命的雕翎箭牢牢夹住。“哚”的一声,韩淮楚将那箭钉于木案,又继续弹琴。

蒯通高喝一声:“何人与吾入城,去探一探城中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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