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命令尼堪就地安营扎寨,救治伤兵,埋锅造饭,好好休整一晚,明日再想办法跟明军决战。
营帐刚刚搭好,阿济格就令拿出地图,细细琢磨破敌之策。
“大人,辎重营怎么这么慢?还没有上来。”正在凝神细思的阿济格,被尼堪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步卒也没有上来,再等一等吧,南方的路太难走了,比往日慢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阿济格看了看天色,才到酉正:“再过半个时辰,如果还没到,你就派人去催一催。”
“喳!”
尼堪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
阿济格不知道,他的辎重营遇到了麻烦。
阿济格的辎重营是车队,车上拉的是粮草、军械、衣物以及锅灶等炊具,满满当当装了有三百多辆车,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就跟一条长蛇一样在武夷山中一条山谷里蠕动穿行。
“怎么回事?路上怎么这么多石头?”负责保护押送辎重的清军头目是汉军旗游击统领吴大伍,见队伍前进速度变慢,策马来到队伍前面,见道路前方中央散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忙问护车军士。
“回大人,刚才正行进间,山上忽然落下的,还差点伤着车夫。”一名士兵答道。
“应该是石头松动了,自己落下来的吧?”吴大伍抬头望了望两侧的山峰,见山势陡峭,树木葱笼,心想:“应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明军都跑了,谁会藏到山上往下扔石头呢?”
“快点把路清出来,误了统领大人的事,小心头上的脑袋!”吴大伍喝道。
“喳!”
士兵和车夫杂役们慌忙去清理石头。
清了大约一刻钟,石头终于清理干净,吴大伍赶紧命令车队启程。
又走了一阵,车队又停了,吴大伍又赶紧来到前面查问,原来这回又是散石阻路,而且这回的石头更多,更大。
“不好!定是明军故意为之!”吴大伍再是迟钝,也发现不对,一次是自然滑落,两次还是自然滑落吗?
“快,上山去搜查搜查!”吴大伍把刀拿在手里,警惕地看了看山上,命令手下士兵道。
手下十余名士兵闻命往山上爬去,不一会儿下来报告:“回大人,山上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想多了?这又是自己落下来的?”吴大伍心想:“无论如何,得抓紧行进速度,这条山谷太危险,若是明军埋伏到两侧山上,这里就是死地,赶快跟大军汇合才是安全之策。”
“快,清理道路!抓紧赶路!”
……
好在车队再次上路之后,倒是再也没有遇到落石阻路,吴大伍渐渐放下心来。不过,由于两次落石,耽误了不少时辰,天色渐晚,眼看就要到酉正,吴大伍心急如焚,若是酉末再赶不上大军,怕是要挨统领大人的板子了。
“快去禀告统领大人,就说巨石阻路,所以耽搁了时辰,我正率车队抓紧赶路。”吴大伍叫过亲兵,让他赶快骑马去报告这里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先报告没有亏吃。有这两次意外,若是误了时辰,统领大人应该体谅一二,不会太过怪罪。
车队沿山路迅速前行,前面是谷口,只要出了谷口就是一片开阔地,就不怕有埋伏了。
望着越来越近的谷口,吴大伍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吴大伍忽然看到谷口处有大量巨石从山上滚滚而下,轰隆隆的声音在山谷里不断传来回响,不一会儿就已经将谷口塞死。
“哎呀,大事不好,明军截粮!”吴大伍也是老行伍,至此已经完全明白,中了明军的埋伏了。
“快,后撤,后撤!”吴大伍一看,两边山如刀削,根本无法攀援,只好下令辎重车转头回撤。
士兵和役夫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连忙在狭窄的山道上转向,人喊马叫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就听“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两侧山上射下一支支火箭,专往粮草车上射。粮草见火就着,霎时火光熊熊,浓烟滚滚,长约数里的山谷成了一条火龙。
“快,往北撤,别管粮车了,往北撤!”吴大伍惊恐万分,大声嘶吼着,一挥马鞭就往北逃。
清兵毕竟训练有素,一听长官命令,迅速集结往北面逃。
可是人听命令,马匹却不听命令,被火一烧,马匹惊恐地嘶鸣着,拉着车四处乱跑乱撞,清兵想要通过根本不可能。
“杀马,杀马!”吴大伍急忙下令,清兵立即刀砍箭射,将马杀死。
吴大伍不知道,最要人命的不是火,而是浓烟,人可以避开火,却避不开滚滚浓烟。等到把马杀死,清兵也被烟熏得头昏脑胀,行不几步,纷纷一头栽倒在地。
吴大伍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紧拉疆绳,竭力控制住惊恐万状的坐骑,一不小心,吸进一口浓烟,登时昏厥,坐下马失去控制,往前一冲,将吴大伍甩下马来,正巧甩进火堆里,一阵滋滋火烧肉响,吴大伍化为灰烬,尸骨无存……。
“嗷嗷嗷……”看着山下的惨状,山上的明军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嘿,太他妈痛快了!这仗打得真痛快,一点没费力气。”千户陈先高兴得大嘴叉子咧开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是,你想啊,咱们烧了阿济格的粮草,阿济格肯定会找咱们拼命。好啊,那咱们就跟他玩玩捉迷藏,武夷山南北长数百里,他要想找到我们难如登天。如果他弃我们于不顾,那我们就在他们的后方扎下了一根钉子,咱们想劫他的粮道就劫他的粮道,想袭击他的散兵就袭击他的散兵,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你说会不会把阿济格和博洛气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