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礼法甚严,男女之事更是礼教大防,更何况是俗世之外的佛门女尼?这样荒唐的事情任谁都不愿发生,然而事到临头,人们通常不会过多苛责男子,反而身受其害的女子背负所有恶名。
其实真要理论当日之事,只怕在座不少名门正派中人都脱不了干系。须知在迷失心性之下,不见得他们就没有做那越礼之事!而今虽然群雄没有当面耻笑,只怕日后峨眉派门下行走江湖都得背负天大的污名!只要稍存厚道,都不会在这么多门派面前将这件事捅出来。
林骏驹摇头叹了口气:“此等荒唐之事固然可恨,但若是大家都等闲视之,不闻不问,任由鬼域妖人祸害我正派中人,岂非是摒弃我辈守望相助之义?而今将大伙儿约在这里,却是有两件要紧的事情。第一,就是要积聚大家的力量向鬼域门下湘西五鬼问罪,为峨眉派讨回公道;第二件事,就是要大家合计合计,如何揪出那作恶多端的珊瑚盗,取回那把关系镜城宝藏的‘斩魄’宝剑。”
柳浪生见此情状,心中恼怒,心想这林骏驹枉称大侠,为了吸引众人注意,同仇敌忾,居然拿女尼的名节做噱头,用心实在险恶!于当晚之事,乐咪咪并不知晓,然而今日所见,居然让她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虽然不明白林骏驹的用意,但激于义愤甚为不齿。
正在此时,突然听得一声脆响,却是一个茶杯摔在地上,裂成若干碎片,接着一个颇为洪亮的女声言道:“珊瑚盗要抓,湘西五鬼臭名昭著,自当不可轻饶。但是林副帮主这番行径却有失厚道!”
乐咪咪转眼看看说话之人,却是个身形甚是高大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生的浓眉大眼,此时言语却带愤愤不平之意。
林俊驹咧嘴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朱家朱二姑娘。林某不过是就事论事,不知朱二姑娘何意?”
朱二生性爽朗粗豪,见不得人如此鬼祟,于是朗声道:“就算非提不可,也不应如此累及峨眉声名!林副帮主直言不讳,心中可有惦念武林同道的颜面?”
乐咪咪暗自点头,对这言语耿直的朱二姑娘倒是颇有好感,忽然间听得有人嗤笑一声:“既然做得风流事,哪里害怕旁人说?兴许人家另有想法也不一定……”言语甚是轻浮无状,乐咪咪斜眼顺声望去,见白天见过的赵齐仁正立于一个老者身后,虽然右手依然耷拉无力,而一双眼睛尤自在峨眉派几个年轻女弟子身上转来转去,既幸灾乐祸又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淫猗龌龊。
乐咪咪见状,哪里还耐的住,气愤之下重重拍在瓦面之上,只恨不得立即下去取他狗命!
她这一拍不要紧,已然惊动了厅中之人,林骏驹目光一寒:“什么人!”手里抓起一只茶杯掷向屋顶!
柳浪生和乐咪咪也非等闲之辈,区区一个茶杯当然奈何不了他们,既然已经着了痕迹,再躲躲藏藏也没有意思,索性现身相见,一个翻身,双双落在堂前。
“两位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林骏驹上前一步,眼睛已然扫到柳浪生腰间的软剑,转念之间已猜出个七八分:“我道是谁,原来是人称穿花蝴蝶的柳浪生柳兄。这位是…….“林骏驹的目光转向一边的乐咪咪,心想江湖传闻穿花蝴蝶柳浪生向来是独来独往,却不知这小胡子是什么来头……
乐咪咪干咳几声,故意压低声音,粗着嗓子说道:“客气了,江湖人称千里独行侠玉面灵猫米岳就是我了。”
柳浪生心想这丫头还真会掰,楞让她杜撰出个名头,还把名字倒过来,叫什么米岳。这般信口开河,完全是当这一干老江湖是死人呐。
林骏驹一楞,心想自己也算经常行走江湖,倒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脸上依然是满脸堆笑:“原来是米大侠,久仰,久仰,在下神交已久……”虽然不知道这姓米的是什么来头,但现在正是招揽人心的时候,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何况柳浪生与林霄齐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着…….
乐咪咪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这位林兄也太客气了,不仅客气,还聪明的很…….”
“怎么说?”见乐咪咪这般神情,柳浪生如何不知道她小脑袋瓜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索性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林兄贵为丐帮副帮主,当然是文滔武略心有丘壑。不过米兄弟也不错,居然还精通相人之术。”
“相人我倒不会,不过这位林兄能未卜先知,当真是智胜姜太公,计敌诸葛亮……”乐咪咪只笑的打跌:“居然很久以前就知道我今天会起玉面灵猫的名头,盛意拳拳,实在叫人感动啊。”
众人一片哗然,些个年轻子弟已然笑出声来,老沉持重的顾着丐帮的面子没有失态。那朱二姑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转眼看看乐咪咪,心想这小胡子倒是颇为有趣。
唯有林骏驹一张脸几乎涨成猪肝色,想要发作却又怕在众人面前失态会影响一直以来努力经营的形象。
乐咪咪心中恼恨他刚才对峨眉众人的言语招摇,逮到机会当然是大做文章:“不过林兄的久仰也不算亏,反正过了今天,认识我的人也会不少。林兄凭借峨眉派搭桥铺路,还不忘拉拔区区在下,实在是古道热肠,令人钦佩。”
林骏驹落人口实在先,被乐咪咪冷嘲热讽在后,心头早就憋了一团火,心想这两人处处作对,倘若不除,迟早也是祸害,只是师出无名,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