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知道了?君羽大惊,完了完了,这可是欺君之罪,这下死定了。
“主子咱们怎么办?”小章子愁眉苦脸道。
“还能怎么办?凉拌!”就算等在他们前面的是刀山火海也必须把药送回去。
“主子刚才何必要激怒三皇子?您的命还是他救回来的?”
“怎么回事?”君羽疑惑不解。
“那天您被风吹走后,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就发生了雪崩,再后来三皇子带人前来寻您,还是他发现被雪掩埋的您,把您救回来的。”
“他会这么好心?”
“主子昏迷的这两天,起先冯贵妃还守在床边照顾您,后来体力不支被三皇子送回休息,只是三皇子他自个儿仍留下陪您,几天都没合眼了。”
“你怎么竟帮他说话,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君羽狐疑的望着小章子。
小章子直叫冤枉,说自己句句属实,君羽虽然不信,但刚才看到云祌祎眼中的疲惫之色不像有假,可能他是怕自己死了没办法向皇上交差,才会如此吧。
大部队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等君羽完全脱离危险,薛文皓也醒了以后才上路,这次有了皇命再不敢怠慢,队伍行进的比来时要快多了。君羽花不离身,坚决要自己亲自保管,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也日日前去亲自照顾薛文皓,薛文皓推辞说这不合礼数,但根本拗不过她。
再说芸京那边皇上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原来太医孙白见爱徒抱病数日未归,有心去太傅府探望,这才发现薛文皓早已留书出走去追君羽,薛承儒原本以为郡主只是求自己派人帮忙寻找白山血莲,万没想到会亲自前去,现在连儿子都跟去了,他隐隐感觉事情不妙,生怕出什么乱子,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孙白,孙白一拍大腿,连叫不好。两人合计之后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禀明皇上定夺,虽然这么做有点儿背信弃义,可要是君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俩都担待不起。
果然皇上知道以后天威震怒,马上飞鸽传书通知三皇子云祌祎拦截君羽的行动,又派人快马加鞭的去追薛文皓。但已经太晚了,薛文皓自半月前离家之后,马不停蹄,不眠不休的赶路,一连累死了好几匹快马,终于先一步赶到青冥,听说君羽上山未归后,未加歇息就即刻赶往山上,他前脚一走,云祌祎就收到皇上的飞鸽传书,也跟着上山,后面就发生了前文所述的内容。
月余,君羽他们终于回到了皇宫,把白山血莲交给孙白赶紧为兰妃救命后,君羽就前往光明殿向皇上请罪。皇上端坐于宝座之上,屏退宫人,默默注视着君羽,君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不见皇上的表情。
“你到底去干什么了?”难耐的寂静过后,皇上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情绪。
“羽儿不敢隐瞒皇帝舅舅,此次前去确是为兰舅母寻药。”君羽说着就磕了一个响亮的头,脑中急速盘算着究竟怎么说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行。
“你不怕死吗?”
“羽儿自知这次铸成大错,辜负了皇帝舅舅的一片厚爱,万死难辞其咎,不敢奢望您的原谅,只是羽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其他人或是被羽儿欺骗或是被郡主的身份威逼利诱才肯协助羽儿,羽儿咎由自取,与别人无尤,还请皇帝舅舅明察秋毫,严惩真凶,不要连累无辜。”说着又磕了一个头,君羽以为皇上要治自己死罪,心想这回可玩完了,虽然自身难保,没什么说话的立场,但至少求一下,希望皇上念在旧情不要牵连他人。
“朕是问上白山你不怕死吗?”
君羽不明白皇上的用意,愣了一下随即答道。
“怕?怎么不怕?羽儿还只是一个未及十岁的孩童,要孤身一人前往千里之外的白山求药,前途凶险未知,自然怕的要命,可怕又有什么用呢?比起自身的安危,羽儿更害怕孤单,怕兰舅母一旦撒手人寰,丢下羽儿一个,那羽儿就又变回以前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冷宫郡主了。”
皇上听了君羽的话,久久没有回应,君羽不敢抬头,直跪得腰酸腿痛,才听到海公公在身边唤她。
“郡主快请起吧,皇上已经走了。”
“啊?”
“皇上刚才已经吩咐让郡主先回宫了。”
海公公搀扶起君羽,她刚才过于紧张,居然连皇上的话都没听见。皇上怎么会不治她的罪,而放她回宫呢?难道还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置她才解恨?君羽回宫等了多日,却不见皇上有何旨意,整日惴惴不安,噩梦不断,不是皇上把她拉出去砍头,就是凌迟处死,这样折磨人,还不如早死早痛快。可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再没人提起。
皇上独自坐在御书房内,天已经暗下来了,但屋内却没有掌灯,皇上隐在黑暗里,表情莫辨,手指摸索着手中的剑,像是最亲密的情人。
“哥哥,你等着,宁儿一定会亲自前往白山为你寻得灵药。”
“别去,白山路途遥远,此去凶险非常,血莲之事还不知真假,宁儿不要去冒险。”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宁儿也要去试试。”
“你不怕吗?”
“我有剑呢!呵呵!就算怕也要去,比起险山恶水,哥哥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叫宁儿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可怕又有什么用呢?比起自身的安危,羽儿更害怕孤单,怕兰舅母一旦撒手人寰,丢下羽儿一个,那羽儿就又变回以前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冷宫郡主了。”
遥远的思绪,交错的记忆回荡在皇上周围,他喃喃自语,思念着那个为了他去白山采药,但却把心遗失在那里的人儿。
“宁儿,你知道吗?她和你很像,真的很像……”
……
再说兰妃,在服用了白山血莲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效果并没用君羽想象的那么好,依旧卧床不起,君羽问孙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郡主,兰妃的身子在这一年中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千疮百孔,即使白山血莲可以解她体内的毒,恐怕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状态了。”
“这么珍贵的药居然治不好她的病?”
“郡主,再好的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药能不能发挥效果,能发挥多少效果,关键还是在人,如若病人一心寻死,即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你说的我明白,当时是兰舅母万念俱灰才会拒绝治疗,现在她重新有了生的希望,我保证她以后会好好活下去的。”
“如果兰妃积极配合治疗,病情不复发,可保十年无虞。”
“十年!”君羽恍遭雷击,兰妃还那么年轻,留给她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居然只剩下十年了。
“君羽不必过于担忧,也许这十年间会出现新的方法可以治好兰妃。”
“兰舅母她自己知道吗?”
“我猜郡主不想让兰妃知道,所以并未禀报。”
“做得好,你不让我去寻药,也是因为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吗?可是你不懂,哪怕只能再多活一年我也会去的。”
“微臣不告诉郡主不是因为兰妃,而是因为郡主你。”
“因为我?”君羽不解。
“你做越多像她的事,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危险,可我没想到皇上居然什么都没说,就让这件事过去了,难道是我想错了?还是?君心难测啊!”
什么跟什么啊?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跟皇上又有什么关系?君羽一句没听懂,问孙白他却不肯再多说,只说为了她好还是不要知道太多。
“文皓怎么样?”看孙白不愿继续,君羽只好转移话题。
“臭小子这次伤得可真不轻,不过他是自作自受,活该倒霉,谁叫他竟敢欺瞒自己的师傅!”
“有你这样当师傅的,我看他才是活该倒霉。”
“还好意思说,皓儿本来多单纯老实的一个孩子,也不知被谁给带坏了。”孙白见君羽不跟他见外,也不再拘礼,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住的瞟向君羽。
君羽讪讪一笑,老孙头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下□□、偷东西、骗人,她好像真的教了薛文皓不少东西。
“我能去看他吗?”
君羽刚一出口,马上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提议,皇上现在虽然暂不追究,但她仍被重点观察中,怎么能顶风作案呢?
孙白劝君羽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他说薛文皓现在还下不了地,即使他好了,薛承儒和自己都不会轻易放过他,要好好教育他,君羽肯定有段时间是见不到他的了,君羽不由得为薛文皓抹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送走孙白,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次又是奉了谁的旨意?皇上的还是贤妃的?”君羽由花红伺候着喝药,头也不抬,自打上次在青冥城被她气走后,云祌祎就再没来看过她。
“这次是我自己要来。”云祌祎不理会君羽的冷淡,挥手示意花红退下。
“你来干什么?”
君羽不由得抬头,见云祌祎挥退下人,面带笑容的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不知道为什么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她有什么好怕他的?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居然能让父皇不追究此事,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祌祎看着君羽一脸戒备的样子十分好笑,走到她床边坐下,端起花红留下的尚未喝完的那碗药,乘了一勺送给君羽面前。
“喂你吃药啊。”云祌祎说得十分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喂我吃药?你脑子烧坏了?”君羽不敢置信的瞪圆眼睛,伸出手摸了摸云祌祎的额头。
“不烧啊?怎么就说开胡话了?”
“怎么你不喜欢我和颜悦色跟你说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君羽狐疑的望着云祌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阴谋的端倪。
“你是想说我是黄鼠狼呢?还是想说自己是……”云祌祎促狭的看着她。
“打住!我喝还不行吗?”君羽赶忙捂住云祌祎的嘴,说他是黄鼠狼可以,但要说自己是鸡,可就有点儿……
“我伤的是脚不是手,我自己来。”
云祌祎不理君羽的抗议,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开口,君羽在他能杀人的目光注视下只好服软,之后屋子里就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你想烫死我啊!”
“你磕到我的牙齿了!”
“那是鼻孔!”
“都洒到衣服上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