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太弃关后, 赫连君翔依靠布阵图破阵闯关,顺利夺下雁荡关。包围魏军的拓跋部顿时军心大乱,纷纷弃甲逃跑, 如猢狲散。此后, 魏军一路长驱直入, 势不可挡, 战场呈现一面倒的局势, 平定突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天宗二十一年的第一片雪花飘落时,君羽和苏黛正围在暖炉旁缝制衣裳。君羽感慨说:“时间过得真快,这仗已经打了一年了, 照这个势头,祺儿他们年前就能回来了吧?”
苏黛用手轻轻抚摸君羽手中的活计, “羽姐, 你绣的花样真好看, 穿在身上一定非常精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坚持亲自为王爷缝制衣裳。”
“我都习惯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想着多帮祺儿多做几件衣裳,你要是喜欢我也帮你缝一件。” 君羽笑说。
“我哪儿有那份福分呢?姐姐缝制的衣裳王爷视如珍宝,都不舍得穿。”苏黛羡慕的说。
“别这么说,衣服不穿就没有意义了, 我绣工再好也比不上你用心缝制的衣裳, 祺儿看到一定会喜欢的。”君羽安慰说, 苏黛羞涩一笑。
两人正说着, 小章子突然跌跌撞撞的闯进屋来, 被门坎绊了个跟头,爬起来顾不得喊疼, 连帽子也顾不得捡,冲着君羽大喊:“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别吓着苏夫人。”君羽不由皱眉。
“齐王他,他……”小章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祺儿他怎么了?皇上上次不是说他智退追兵,护送粮草解雁荡之围立下大功,要嘉奖他吗?”君羽一听齐王二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有人在朝堂上告发齐王协助礼王勾结突厥,图谋不轨!”
“你说什么!”君羽吓得浑身颤抖,但为了减轻苏黛的害怕,还是努力保持镇定,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那皇上相信了吗,他怎么说?”
“皇上听信谗言,已经下旨急调礼王与齐王回京。”小章子哭丧着脸说。
“啊!”苏黛惊呼一声,昏了过去,君羽急忙扶住她,吩咐小章子,“快去请太医!”
天宗二十一年冬,圣旨到达战场后,礼王纠集人马试图逃跑,最终兵败被擒,与齐王一道被押送回京,皇上审都未审,就将二人投入天牢。君羽急忙入内探视。
君羽在天牢见到云祌祺,云祌祺的脸色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君羽拉着他上下打量,担心的问:“祺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羽姐,我没事。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帮助大哥勾结突厥。”云祌祺一见君羽便急忙向她解释。
“别着急,慢慢说,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你详细将事情经过告诉我,越详细越好,我好帮你分析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办法为你洗脱罪名。”
“一切都怪我自不量力!”云祌祺长叹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时间回到魏军夺取雁荡关之前。
我想帮助三哥。其实自懂事以来,我一直有意的接近大哥,主动向他投诚,逐步取得了他的信任,继而帮他处理一些小事,充当他在宫里的眼线。这次借平叛的机会,我怂恿他与突厥结盟,但大哥并不太相信我。
“六弟,你平素与老三交好,他也待你不薄,你为何会选择我而非他?”云祌礼问,目光带着探究的深意。
“我与三哥交好只是表面上的,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暗度陈仓,愚弟只为大哥一人做事。三哥虽然协助父皇打理朝政,但只是恪尽职守,并无大志,焉能比得上大哥鸿鹄之志?”
“老三是贤妃的长子,贤妃是什么人?是实至名归的后宫之主,宫外又有曲大将军撑腰,即使胸无大志,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靠山?”云祌礼不甘心的继续追问。
“贤妃算什么?大哥的生母仁皇后才是父皇的结发之妻,仁皇后殡天后,父皇就再未立后,岂非还惦念着仁皇后?贤妃纵使再受宠,终究不过是父皇的一个妾,也能算是后宫之主?围场之事父皇也没有追究,继续让大哥领兵讨伐突厥,可见在父皇心中只有大哥母子才是最重的,我既然要找靠山,当然就要找一颗最大的。”
我的话让大哥十分受用,对我的戒备也消除了不少。“算你小子有眼力劲!只是围场之事已经让我失去老头子的信任,如今他让我领兵,无非是想试探我,我若真的与突厥结盟,岂不是自寻死路?”
云祌祺见云祌礼有所动摇,加紧鼓动说:“父皇既然已经对大哥有了嫌隙,又多番试探,恐怕不是大哥谨守本分就能安枕无忧的,为避免被有心之人从中挑拨,陷入被动,不如为自己早作打算。现在大哥手握重兵,再加上拓跋部一向效忠于你,此次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大哥沉思片刻后对我说:“贤弟确实是为为兄着想,既然你极力促成此事,那就为本王担当信使吧!”
我早就料到,要取得大哥的信任,他们一定会先拖我下水,让我和他们处于相同的立场。让我送信只不过是试探我的诚意,信里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而且他们一定会派人暗中监视我,所以我没有通知三哥,也没有告发他们,而是按照约定平安将信交到接头人的手上。本想着藉此机会取得信任,打入他们的内部后再设法搜集证据,可谁曾想这封信居然会出现在父皇面前,而且信上还写着联合突厥反叛朝廷的内容,落款署的是大哥和我的名字。
“既然大哥也被收监,看来我们都中计了,中了别人的一石二鸟之计。”云祌祺见君羽听后面沉似水,沉默不语,急忙解释说:“羽姐,不要生三哥气,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跟他没有关系!”
“围场一事大哥已经失宠,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故意设计陷害,结果却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那封信恐怕在交给你之前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你放心吧,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君羽平静的说道,再不多言,转身离开牢房。
君羽一直以为云祌祺很单纯,什么心机、城府这些词语跟他都沾不上半点儿边,没想到自己细心呵护的孩子竟然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功夫,怪不得有几次需要他的时候却找不到人,君羽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每天生活在身边的人却根本不了解他,云祌祺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又是什么把他变成这样的?是这座华丽的宫殿还是云祌祎?亦或也有自己的份,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云祌祺救出来。
君羽去求皇上,一见景帝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祺儿没有协助大哥叛乱,他是被陷害的,请皇上明察!”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皇上头也没回,而是专注的修剪着自己手中的兰花,那盆兰花被照料的极好,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冬日依然俏丽绽放。
“羽儿斗胆去天牢看了祺儿,祺儿只是帮大哥送信,信的内容他并不知道,这封信也不不是当场截获的吧?中间被人掉包的可能性很大,此事疑点众多,还望皇上下旨彻查。”君羽向上叩头。
“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吧?”
“羽儿相信祺儿的为人。”
“你认为自己了解他吗?”皇上突然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君羽的眼睛问。
“这……”要是在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君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皇上“是”,但是现却无言以对。
“此事朕已有定夺,礼儿勾结突厥犯上作乱,不忠不孝,终身幽禁于礼王府,至于祺儿……剥夺爵位,流放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