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明灭，又回到眼前。
卫小诗双手挥舞，将木柴一根根码放整齐。
高老头笑呵呵负手而立，瞧着他挥汗如雨，半点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他不帮忙，卫小诗也不求恳，只是默默做着本分工作。
卫小诗的人生信条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忙好一切，卫小诗伸出袖子，擦去额头汗珠，大喇喇在厨房门槛上一坐，说道：“老高，有吃的没？我饿死啦。”
高老头笑了笑，打开锅盖，从铁锅里拿出一副瓦罐，道：“这是老夫精心熬制的‘五蛇羹’，听说今天鸣玉坊来了贵客，是不是？”
卫小诗点头道：“嗯，来头似乎还不小，好像是帝国‘四大名将’之一。”
高老头道：“帝国四大名将？是薛逐鹿，古惊寒，还是云千叠，李余照？”
卫小诗道：“好像姓云吧，我也不大清楚。”
高老头道：“姓云，八成就是云千叠了。这云千叠号称帝国三百年来第一猛将，倒也有资格品尝老夫的‘五蛇羹’。”
卫小诗道：“你这道‘五蛇羹’是做给云千叠吃的？”
高老头道：“是啊，不过你跟我关系非同一般，就先给你尝尝好了。”
卫小诗大乐“帝国第一猛将的美食，反叫老子先尝，嘿，过瘾。”
高老头微微一笑，拿过一只青花瓷碗，倒了大半碗蛇羹给卫小诗，道：“快些吃，别给旁人发现了。”
卫小诗笑道：“你是鸣玉坊头号大厨，给人发现又怎样？谁敢修理你？”
高老头淡淡道：“老夫威风八面，自然没人敢找我麻烦。但你呢？一个下等小厮，却先客人之尝而尝，而且客人还是位大将军，若给识破了，你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
卫小诗恍然大悟“原来你在替我着想，嗯，那可谢谢你啦。”从高老头手中接过碗筷，用力闻了两下，只觉浓香扑鼻，不由得食欲大动，三两口狼吞虎咽，将蛇肉连皮带骨，吃得干干净净。
脖子一仰，又将蛇汤灌入了侯间。
他伸伸舌头，舔去嘴唇边汤水，由衷赞道：“他妈的，真好吃。”
高老头白眼一翻“好吃就好吃，干吗又骂人？”
卫小诗笑道：“我这不是骂人，是真心夸赞你！”
高老头没好气道：“这样的夸赞，不要也罢。”
卫小诗皱了皱鼻子，将碗筷拿去洗刷，一边洗刷，一边谄媚道：“老高，你厨艺那是真叫绝，不如收我为徒好了。”
高老头不置可否“老夫独自一人，不知多快活，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卫小诗自夸自赞“老高，你没发现么？我卫小诗一表人才，要长相有长相，要聪明有聪明，手脚还灵活，又肯吃苦，这样的好后生，可是打灯笼也找不着。你收我做徒弟，既能传你手艺，将厨道发扬光大，等你将来老了，走不动了，也有人在旁端茶送水，捏肩捶背，服侍您，孝敬您不是？别再犹豫了，就这么决定吧。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高老头呸呸连声“一表人才有个屁用？长得好能当饭吃？聪明，我呸，你小子西瓜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也敢妄称聪明？手脚灵活？更是胡说八道，劈两担柴就得忙活一上午，这也叫手脚灵活？换做是我，上趟厕所的功夫就搞定。至于吃苦嘛，也不见得，每次跟老子在一起喝酒吃狗肉，酒你喝一大半，肉你吃一大锅，净给老子留些剩骨剩渣，贪吃好酒你算一把好手，吃苦受累，纯他妈扯淡。不过……”
卫小诗给他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笑嘻嘻不以为意，问道：“不过什么？”
高老头喘了口气，笑道：“你小子睁眼说瞎话，牛皮吹得轰轰作响，脸皮之厚，赛过城墙。这一门本事，老夫却有几分欣赏。”
卫小诗笑道：“哪里，我脸皮还不够厚，吹牛也不上档次，还得虚心学习，琢磨钻研。等哪一天能将牛皮吹得清新脱俗，那就差不多了。哎，古人说得好，一山还有一山高，学无止境啊。”
高老头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卫小诗，你真的要拜老夫为师，绝不后悔？”
卫小诗收起嬉皮笑脸，郑重其事道：“真心实意，永不后悔。”
高老头右手在大腿上一拍，下定了决心，叫道：“好，老夫就收你为徒。”
卫小诗大喜，跪倒在地，砰砰砰砰磕了八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高老头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小诗，我既收你为徒，那么须得将自家来历告诉你明白：老夫姓高，名绩，江湖人称‘妙手神厨’。神厨不须解释，妙手说的是老夫两门功夫，大力魔爪功跟幽冥鬼掌。你既拜入我门下，只要用心努力，这两门功夫迟早会传你。”
卫小诗搔搔脑袋，道：“大力鹰爪功？幽冥鬼掌？似乎是魔门武功，师父是魔教中人吗？”
高老头嘿嘿一笑，道：“不错！为师是魔教，你自然也是魔教，一入我门，终身为魔。从今往后，天下正道各派，都是尔敌人，你可曾后悔？”
卫小诗嘿嘿一笑，道：“徒弟做事，只讲究任性而为，随心所欲，至于后悔二字，去他妈的，老子不认识！”
高绩大笑，道：“很好！魔门武功，一练胸襟，二练内力，最后才是招式。你小子胆大包天，无所顾忌，单凭这一点，已具备了大宗师潜质。今晚三更，可去乱葬岗找我，为师传你无上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