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侯府

进了屋,柳念真熟练地帮妹妹穿衣服,从里到外,厚厚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小姑娘睡得沉,乖乖巧巧任姐姐摆弄,柳念真弯腰给妹妹穿鞋时,余光里看见有人走了进来。

“好了?”钟凌站在门口问。

柳念真看看妹妹红扑扑的小脸,目光落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团团身上,毛茸茸的小狗崽儿,紧挨着枕头,像是要守护主人。眼睛发酸,柳念真轻轻摸了摸团团的圆脑袋,垂眸求他,“把这只狗也带上,行吗?柳汐音喜欢它。”

到了京城,她跟妹妹就不能在一起了,妹妹身边有个伴,她多少都能安心些。

想到姐妹即将分离,妹妹受了委屈她都不能再柔声哄她,柳念真心中一片酸楚。

钟凌皱眉看那狗,嫌带走费事,转眼看到她瘦弱肩膀颤抖,分明又哭了,自知这次太过欺她,便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将柳汐音扛到肩上,另一手抓起黄毛小狗崽儿,快步走了出去。

柳念真侧耳倾听。

脚步声远,万籁俱寂。

怔了会儿,看一眼才住了三晚的屋子,柳念真认命地收拾东西。父亲最骄傲的藏书字画,母亲亲手为她们姐妹做的早已不合身的小衣裳,一样装成一个包裹。剩下的她想带走,他也不许吧?

钱财……

银票居多,她想给秦叔一家留些,怕被火烧了白搭,只好都放到包裹里。点点箱笼里的银锭子,将近百两,算上她提前给秦叔买宅子用的钱,够秦叔一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了。首饰里面,柳念真将母亲留给她们姐妹的挑了出来……

钟凌很快去而复返,看看炕上的两个包裹,“都在这里了?”

柳念真默默点头。

钟凌一手拎一个,转身道:“跟在我后面。”

妹妹都落到了他手中,柳念真只得乖乖跟着。

眼看要走出堂屋了,钟凌突然回头,看她一眼,停下道:“去披件斗篷,病了误事。”

柳念真看看自己身上,苦笑,回去挑了件雪青色狐毛斗篷穿好,兜帽也戴上,掩住半张脸。

天空一轮银钩残月,他大步在前面带路,她茫茫然跟着。后门已开,他堂而皇之走了出去,门外果然停了一辆马车,黑马四蹄都裹了消声的布。

“二爷。”陈朔迎了上来。

钟凌将包裹放进车,转身对柳念真道:“进去吧。”

柳念真低头行到马车前,钟凌见陈朔忘了将凳子摆好,伸手要扶她,还没碰到人,她侧过头,人也避开了,无声拒绝。

钟凌的手在空中滞了一瞬,才若无其事放了下去。

陈朔见了,识趣将木凳搬了出来。

柳念真自己爬上马车,车里挂着灯,柳汐音躺在坐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车板上铺着一层毡毯,柳念真席地而坐,没有去拿一旁放着的不知冷热的汤婆子,就那样恋恋不舍地凝视妹妹熟睡的小脸。

车外钟凌低声吩咐陈朔,“我在城外等你,你小心些,放完火马上离开。”

柳念真心头一跳,猛地掀开帘子,“绿珠紫鹃怎么办?”她们两个中了迷.香啊!

钟凌背对她回道:“我不会要她们的命。”

柳念真还想再问他如何保住绿珠紫鹃,却见他的属下从墙根底下扛起什么走进了后门,借着惨淡月光,她只看出来那好像是一大一小两个人……

“那是从乱坟岗挑出来的尸首,与你们姐妹身形相近。”钟凌平静地解释。

秦叔他们发现尸首,才会相信两个姑娘是真的死了。

耳边传来她泛呕的声音,钟凌无动于衷,等车里恢复了平静,他跳上马车,“坐稳了。”

柳念真无力地靠着车壁,恍恍惚惚,如失魂落魄,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城门打开的闷响。眼里渐渐恢复生气,柳念真隔着车帘喃喃问:“你怎么做到的?”他功夫好,胁迫一个小知县并不太让人吃惊,可府城这么大,他居然有本事让知府为他夜开城门?

她声音低,钟凌却听到了,淡淡道:“我有属下,迷昏了守城官兵。”

柳念真想到了他的身世,扭头问他:“你姨父是侯爷,你又是谁?”

只怕不比侯府差吧?否则他怎会有这种本事?

多可悲,同行了一路,恨过他感激过他,却对他一无所知。

进了京,这些她都会知道,钟凌也没打算继续隐瞒,停下马车,他挑开车帘,看着她道:“我姓钟名凌,表字怀璧,我父亲是真定王,母亲是第二任真定王妃,已逝。你姓周名菡,是我姨母之女,以后见到我,要喊我表哥。”

柳念真木然地看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竟然是,皇室子弟?

“火起了。”钟凌目光移向城里,轻声提醒。

柳念真猛地转身,挑开窗帘,就见远处一片火光,照亮了一方天空。

大火冲天,柳念真身上冰凉入骨

睡前她还跟妹妹商量新家院子里要种什么花,如今她们渴望的安稳生活,被这场火烧了。

~

京城富贵人家在郊外都有庄子,文远伯府周家也不例外。

表姑娘周菡“昏迷不醒”,方氏先命两个儿子去洛阳请名医,再以府上人情往来不适合休养为由,带着外甥外甥女去了庄子上。她深知丈夫靠不住,跟钟凌定好李代桃僵的计策后就没打算将实情告知丈夫,周怀智向来听妻子的,也没怀疑,送走妻子后继续在府上愁眉叹气。

到了庄子上,除了方氏与阿洵,就只有她的陪房钱嬷嬷可以进出周菡养病的屋子,理由是怕丫鬟们笨手笨脚打扰表姑娘休养。

辗转反侧一晚,黎明时分,外面漆黑一片,方氏留钱嬷嬷坐镇,她抱着熟睡的阿洵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马车,赶夜路前往钟凌的庄子。那庄子是大姑奶奶的嫁妆,距离周家庄子并不远,马车慢慢走,两刻钟也到了。

快到庄子门口,看到陈朔提灯来接,方氏的心终于落回了肚。

大外甥昨天下午动身的,说今早就能过来,她一直担心出岔子……

下了车,陈朔将方氏领到上房,他守在院子里,以防任何人靠近。

钟凌出屋接人,柳念真搂着被钟凌提前唤醒的哭得眼睛发肿的妹妹,恍若不知。

钟凌挑帘,方氏抱着阿洵走了进来。

看到一身青色小衫下穿绣兰白裙的柳念真,饶是心里早有准备,方氏还是愣在了那儿。

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钟凌给柳念真姐妹介绍,“这就是我舅母,文远伯夫人。”

柳念真是懂礼的姑娘,换个时候,她早在方氏进门前就放开妹妹去迎了,这会儿心里有怨,她没看钟凌与方氏,依旧搂着妹妹,倒是柳汐音,虽然抱姐姐抱得更紧了,眼睛却看向了方氏怀里的小锦被。

钟凌皱眉。

方氏心细,早从钟凌那里得知这对姐妹的经历了,再看姐妹俩紧紧依偎的样子,心里也怜惜。将阿洵交给钟凌抱着,方氏示意外甥不用说话,她走到柳念真姐妹旁边,柔声问道:“看你们穿这么点,冷不冷?京城不比杭州,冬天冷得很,仔细冻着啊。”

柳汐音怯怯地看她,豆大眼泪往下掉:“你们别抢我姐姐……”

柳念真额头抵着妹妹脑顶,泪水落到了妹妹柔软的头发里。

姐妹俩哭作一团,又跟外甥女小外甥相似的情形,方氏眼睛不受控制地酸了,摸摸柳汐音脑袋,颤声赔罪:“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姐妹,可我也是真的没法子了,阿洵生下来就没了娘,只有姐姐疼他,现在他姐姐也走了……他才两岁,身边若没个亲人悉心照看,旁人有的是办法要他死啊。”

说完将阿洵接了过来,展开锦被,递到柳汐音面前给她看,“汐音你看看,阿洵这么小就没了姐姐,你说他可怜不可怜?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姐姐,可你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穿衣服吃饭了,阿洵这些都不会,你把姐姐借阿洵几年行吗?”

柳汐音揉揉眼睛,低头看那小被子。

里面包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眼睛闭着,睫毛长长,漂亮极了。

柳念真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方氏是想劝妹妹先同意,可她能如何?她必须进侯府了,妹妹若是因为心软妥协,对妹妹其实是好事,与其分别时让妹妹怨恨这些人抢走姐姐,每日都在仇恨里渡过,柳念真更希望妹妹继续做个善良的姑娘,别让仇恨蒙蔽了心。

不恨,才看得见这世上的好,恨了,晴天与阴霾无异,繁花如枯草。

但她做不到帮方氏骗妹妹,只能忍泪看着。

“他可以跟我们住,”柳汐音盯着阿洵瞧了会儿,仰起头,认真地同方氏道,“伯母,你让他跟我们住,我与姐姐一起照顾他,姐姐做饭好吃,我跟团团一起陪他玩。”

小姑娘杏眼清澈水灵,一片赤子之心,方氏忽的泣不成声,“不行,他必须回家,他爹爹回来了就会把他抢回去……”

柳汐音手一紧,重新靠紧姐姐,“那,那我跟姐姐一起去他家不行吗?我不想跟姐姐分开……”埋在姐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三个女人,大的小的都在哭,钟凌在一旁站着,几次想开口,听到三女混在一起的哽咽声,话到喉头又生生咽了回去,接过阿洵抱着,低头看他。

方氏擦过泪,继续给柳汐音讲道理,“不行啊,你也过去的话,阿洵爹爹就会知道你姐姐不是他女儿了,那时候他会惩罚你姐姐的。”柳汐音这么小,柳念真又是极疼妹妹的,姐妹情深,一个眼神一次微笑都能露出痕迹,被外人瞧见,姐妹俩都有危险。

柳汐音懂了,越懂越哭,哭得发抽,“我不要,不要跟姐姐分开,姐姐,我想回家……”

柳念真心都要碎了,连声劝妹妹不哭,自己却没好到哪去。

钟凌听在耳里,心烦意乱。

他也不想做恶人,如果他有别的办法,他绝不会如此欺负她们。

怕哭声惊醒阿洵,钟凌抱着阿洵去了对面的屋子。

他走了,方氏放得开了,将柳念真姐妹俩一起搂到怀里,哭着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恨就恨我吧。”她生了两个儿子,一直盼着再生个女儿,生了女儿,她会把最好的给她,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可现在她在做什么?她在逼迫别人家的女儿,她……

脑海里忽的灵光一闪。

方氏松开柳念真,低头看八岁的柳汐音,看着小姑娘哭得快要上不来气,话冲动而出:“汐音,我给你当娘亲行吗?你做了我的女儿,往后就可以继续喊你姐姐姐姐了,你可以去侯府找她,她也可以来我们家看你,我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照顾,还有两个哥哥一起照顾你,你说好不好?”

柳汐音抽搭着抬起头,一哽一哽地看她。

方氏蹲下去帮她擦泪,“汐音娘亲早早走了,我想要女儿却只有儿子,柳汐音给伯母当女儿?”

她抢了小姑娘的姐姐,只能用更多的亲情还她,妹妹过得好了,柳念真也能安心照顾阿洵。

方氏柔声哄着,哄到柳汐音渐渐止了哭,她试探着将小姑娘抱到怀里。

三十出头的女人,怀抱比柳念真宽,蹲得比柳念真稳,柳汐音靠在这样的怀里,突然没有那么怕了,抽搭着问:“我喊你娘亲,就可以,常常见到姐姐了?”

方氏再次保证,“是啊。柳汐音听我说,一会儿天亮了,伯母先带你姐姐回去,三日后我会去九华寺上香,再让人带你过去假装要卖你,我看你投缘,买下你收为义女,那样柳汐音就可以跟我回家了,继续当你姐姐的妹妹。”玩得投缘了,表姐表妹间直接喊姐姐妹妹,并非稀罕事。

柳汐音想答应,又拿不准主意,仰头问姐姐,“行吗?”

方氏也看柳念真,眼里满是哀求。

妹妹不用孤零零住在庄子上,这是好事,柳念真努力憋回泪,蹲下来,柔声对妹妹道:“姐姐要有弟弟了,柳汐音要有两个哥哥了,柳汐音高兴吗?”

柳汐音瞅瞅方氏,见她温柔地看着自己,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柳念真就笑了,“那妹妹去吧,咱们还是姐妹。”

他们有求于她,为了安她的心,也会好好照顾妹妹。

外面钟凌头靠墙壁,黑眸幽幽。

为了这些亲人,这些他对不起的人,他也要站稳了,站稳了,才有余力去护他们。

侯府嫡女荒谬的念头肌肤之亲侯府嫡女声名在外声名在外好厨娘阴谋退婚有事好商量恶有恶报好厨娘阴谋退婚初入侯府生死未卜好厨娘生死未卜老人变坏了老人变坏了暗生情愫进京避难趁人之危恶有恶报荒谬的念头暗生情愫老人变坏了荒谬的念头不喜前缘进京避难好厨娘老人变坏了阴谋退婚千钧一发暗生情愫千钧一发身陷囹圄祭祖遇歹人阴谋退婚千钧一发教人我是专业的身陷囹圄有事好商量祭祖遇歹人托孤声名在外生死未卜初入侯府姐妹再相逢趁人之危进京避难祭祖遇歹人趁人之危身陷囹圄生死未卜暗生情愫千钧一发暗生情愫荒谬的念头祭祖遇歹人托孤荒谬的念头恶有恶报进京避难千钧一发好厨娘托孤姐妹再相逢千钧一发声名在外肌肤之亲姐妹再相逢初入侯府生死未卜托孤趁人之危老人变坏了托孤千钧一发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千钧一发声名在外荒谬的念头好厨娘有事好商量趁人之危恶有恶报托孤婚配给了下人?身陷囹圄拱手相让教人我是专业的荒谬的念头侯府嫡女不喜前缘初入侯府祭祖遇歹人有事好商量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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