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一晃而过，乔天鸿庭审的日子到了。
全场爆满。
政商两界名流齐集，全坐在一堆，审视过被审的乔天鸿，都想知道审判结果。
毕竟，乔天鸿也算一个传奇。而且这次被栽，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从结婚礼堂被带到警局，戏剧性的效果太强烈。就算大家不说，也心知肚明，乔天鸿是因为谁而惹祸上身。
莫小鱼默默瞄过满堂，默默想着这里面有多少幸灾乐祸地盼着乔天鸿倒台，又有多少人想着他东山再起。可惜都是政高界的要人，都有高深道行，一脸平静，她没法看出这些人的真实想法。
但……莫小鱼的目光凝在乔小倩身上。全场肃穆，只有乔小倩还在搭着地郎腿摇晃，感觉心情很不错。
心里咯噔了下，莫小鱼想了想也看开了。乔小倩二十几岁才回到乔家，和乔家的亲人都比较生疏，连亲姐姐乔天雪都不亲热，更别说大她一截的乔天鸿。
乔奶奶和乔夫人是最伤心的，一直在抹眼泪，也一直在狠狠地瞪着楚天澜，偶尔会记得瞪着莫小鱼。
她看到楚天澜和孙潜坐在一起。孙潜倒是没事儿的闲人一般，可楚天澜却薄唇抿紧，似在深思。他的旁边，居然容雅也来了。
楚天澜是想乔天鸿判个无期吧……
最后，她默默瞅着乔天鸿。
他也正在看着她，有些舒心，也有些担忧。可是他目光含笑，显然十分高兴能再次再到她。
瞅着他的目光，莫小鱼眼睛温润了。
乔天鸿就算辜负全世界，却绝没有辜负她莫小鱼。
所以，她必须让他从那儿走出来，走上正常生活。
莫小鱼收回眸子，事到如今，她是最需要平静的那个。面前是对立的两派，她说任何话，都会有人反对她。
宣读罪状，果然涉及工商逃税及刑事犯罪。
眼见犯罪属实，似乎随时判罪。但是律师给出不同意见：“尊重的审判长大人，家属对此有意见。因为据家属反应，乔先生承认这些罪名，是因为要保护一个女人。我的当事人是被挟的。不过，我的当事人已经通过第三方帮忙，解除了被威胁的源头……”
律师此言一出，全场喧哗。连同乔奶奶和乔夫人在内。一齐愕然瞄向乔天鸿。
莫小鱼有意无意地瞄了瞄楚天澜，可那人表情不变，似乎并不太关心乔天鸿的死活。
这就怪了。她的眉儿秀秀气气地打了个结。
“就是这卷录像。”律师拿出来，呈上审判台，“这是一卷强干录像。因为事关受害者声誉，这里不方便说明是谁。但我可以肯定，审判长只要看一分钟，就会明白我的当事人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清誉，甚至生命，来保护这个人。”
休庭。
果然，在短暂的休庭之后，审判宣判暂停：“因证据有变，案情有重大转折。改期再审，现在休庭。”
全场喧哗。
乔小倩却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你想怎么样？”乔天雪语气冰寒，显然对这个半路归家的妹妹十分有意见。
乔小倩不再说话，只委屈地扁起嘴儿，最后悄悄瞄了瞄楚天澜。
莫小鱼和姐姐离开，一起走向停车场。坐上车，莫小鱼垂首：“姐，对不起。”
“我乐意这样做。”莫小螺轻轻笑了，“我不赞成你这样帮乔天鸿，但我赞成你让慕容杰再无翻身之地。他该死！身为男人，他做的没有一样是男人做的。”
“姐……”莫小鱼轻轻拥住姐姐。
忽然一道暗影投射过来。莫小鱼抿紧了唇。别开脸，当作不知道窗外站了个颀长男人。
“不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天澜冷哼，“有些女人，看起来很聪明，其实笨得要死。”
“你才笨得要死！”怎么可以这样说她。真是的，她高估他了。莫小鱼转过身子，“姐，开车！”
“你不笨的话，就会知道我楚天澜不会这样笨。”他冷哼，“我做的事，哪一次能风过有痕？更何况会做这种连你都看得出真相的事。我要害乔天鸿，最起码会在离开这里之后。在北京过上一两个月，再来给乔天鸿加罪名，你知道会是我做的？”
闻言，两姐妹同时一愣。莫小螺飞快朝妹妹使眼色，笑了：“楚市长，你说得对。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我还要上班，先走一步。再见！”
说完，似乎生怕莫小鱼还会有意见，莫小螺踩了油门狂奔。
冲上大马路，莫小螺才放慢速度。
莫小鱼默默着着窗外的绿化树。
“小鱼，也许我们真的看错他了。”莫小螺小心翼翼的。
“他当时盛怒之中，做什么都有可能，怎么不会干傻事。”莫小鱼淡淡笑了，“我当年放不下姐姐，放不下孩子，不也是盛怒之下，一把火烧了楚家，不给自己任何退路。比起我那时，他现在做这样的事不算什么。”
“不，小鱼，他不同。他本身站的高度就不一样。”莫小螺不赞成妹妹的意见，“他的人生经历决定他就算盛怒之中，也有为人的底线。这世上的杀人放火犯法的事儿，大半不是因为非杀不可，而是这些人本身就没有道德底线。小鱼，他出身不凡，见识非凡。能在楚家忍辱负重四年，又怎么可能忍不下几个月。如他所说，如果他要置乔天鸿于死地，他大可以回北京，然后再对乔天鸿下手。”
莫小鱼没有再说话。虽然不服，但姐姐说的不无道理。
但姐姐的话要去掉她的疑虑，那是不可能的。
每个人都会有失控的时候，楚天澜也会有……
“不过，如果不是楚天澜，还会有谁对乔天鸿下手呢？”莫小螺劝服自己不对楚天澜起疑心，却有更大的疑问。
是呀，如果不是楚天澜，那还有谁对乔天鸿下毒手？
乔天鸿这些年循规蹈矩，虽然巨富，但为人慷慨，交朋处友十分广泛，基本上没有这么大的仇人。
谁举报的乔天鸿，成了谜。
晚上，等孩子们睡觉，莫小鱼才回到房间。
楚天澜白天的话没有扭转她的想法，可却让她不再那么镇定地站在他面前。
万一……万一真的和他无关，那么最近自己对他所做的的确很好笑。
她满腹心思，可面前的男人却还在轻轻哼歌儿。
没精打采地洗漱好，她默默揭开被子，睡上去。却用靠枕垫着脑袋，斜倚着想心事。
正想着，一颗脑袋却压着她心口。她一推，他脑袋闪了。可她一放下胳膊，那颗大脑袋又靠了上来。真是颗牛皮糖。莫小鱼别开眸子，当作没看到，接着想。
“我妈过来了，什么时候请我妈一起吃个饭。”他倒是十分悠然自在，似乎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她懒懒的：“不是有容雅在么？”
“宝贝儿，我们之间不提容雅。宝贝不提，我也不提。”他十分好脾气。
“容雅不是你大嫂吗？为什么不能提？”她云淡风清，“难道心里有鬼……”
“莫小鱼——”楚天澜终于破功，吼。
“我还以为你有多淡定，不是照样失控。”她淡淡笑了，“人都有失控的地方，我想，天鸿的事，是你第一次失控吧？”
楚天澜愕然。还能这样推理么？
她硬是要把乔天鸿的事情罩到他头上是吧！
“我妈很想见你。”他放柔语气，“也想见孩子们。”
“哦……”她浅浅地笑，“我了解，都想见孙子是吧？”
“我妈更喜欢梦梦。”他强调，“不一定是孙子。我妈有性别歧视，只对女的好。”
听起来好象有些埋怨，莫小鱼要笑，可就是笑不出来。她可没忘记，现在乔天鸿还在局子里蹲着。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见他母亲，她兴趣缺缺。虽然她一起很想知道，能生出楚天澜这样俊美的男人，梦梦的奶奶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他忽然叹息：“如果你不肯去见我妈，那我就和妈说一声，让我妈来见你。”
“我现在对做什么都不感兴趣。”她语气淡淡，“只除了天鸿的未来。楚天澜，既然这么多年都不急着见你妈，又何必着急。再过一二十年见也是一样的。”
听起来句句含酸带刺。楚天澜凝神，最后轻轻拥住她：“那如果他判刑了呢？”
“我等他出来。”她说。
“那如果他走出来了呢？”他追问。
“那我就放心了。”莫小鱼淡淡的。
“你的意思不是让我去给乔天鸿开罪吧？”楚天澜拧眉,，“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妨碍司法公正。但如果要我去查查到底是谁举报的，那倒不难。”
这么说来，确实不是他举报的了。可是，真的想不出来到底还有谁与乔天鸿有不共戴天之仇，连十年前的事都翻出来算。这个举报的人，对乔家非常熟悉。
她这样想着，楚天澜也在自言自语：“这世上难道还有比我更痛恨乔天鸿的人……”
莫小鱼心儿一颤，却拒绝看他。
三天后，乔天鸿第二次开庭的时间定下来，又是半个月后。
那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